聽了傾靈的話，江止行想了想，將手中黑色棋子遞給傾靈，讓她來看看有無破解之處。
    棋盤上的黑子被白子團團圍住，就如同困在死局裏的將士們，被吞噬不過是時間問題。
    傾靈本來隻是隨意看看，不過在江止行遞過來棋子時她下意識的接到了手裏。
    握著那顆棋子，想著反正被關在這書房中也沒事幹，不如解解看吧。
    江止行讓開了位置，示意傾靈坐在他那邊，可是傾靈擺了擺手，表示沒關係。
    那雙桃花眼眸流轉在棋局之上，時不時停頓在某個棋子上，又時不時像是在盤算般繞著打量。
    過了一會兒後，傾靈站起了身，走到了另一邊，也就是江止行平時坐的位置重新打量棋局。
    “國師大人，沒有試過嗎？換個方向看棋局？”
    傾靈捏著那顆黑色棋子在手中把玩著，她偏了偏頭，隨著她的動作，肩頭的秀發一點點散落下來垂在空中。
    見江止行微微皺眉，傾靈唇邊勾起笑容。她扯著江止行的衣袖將他帶到她剛剛打量棋局的位置上，按著肩膀讓他坐下後指著棋局說道“有時候，換個角度，柳暗花明。”
    聽了傾靈的話，江止行這才轉過頭去看棋盤。
    這個角度看過去，黑棋依舊被包裹在內，延伸出來的每一段都被白棋截殺在半路。
    傾靈捏著的那顆黑棋在江止行的眼皮底下，落在了一處。
    當棋子放在棋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時，江止行的眼眸閃了閃。
    仿佛被困的千軍萬馬呐喊著，在此刻殺出了一道血路。
    江止行猛的站起身，回到另一邊去打量，而從這邊去看，這個位置就像是垂死掙紮。
    他藏在袖子下的手死死握住，心髒的狂跳幾乎都要震耳欲聾。
    “你。。。”江止行深呼吸了好幾下平穩心情，所有話語最終化成了一聲輕笑。
    “是我自愧不如。”
    “不，隻是因為國師大人顧慮太多又恪守成規。這步棋很險也很孤注一擲。按照國師的風格，恐怕不會下在這裏。”傾靈指著她下的那顆黑色棋子說道。
    “可若是不下在這裏，沒有辦法翻轉局勢。有的時候，是需要壯士斷腕的決心，而不是步步為營的計謀。”
    是啊，當傾靈下在那裏時，江止行已經理解了他師傅為何要將這個殘局交給他，讓他解開了。
    他早就習慣了，做什麽事都得考慮到十步甚至百步之遠，這也導致了他很多時候會束手束腳不敢去做，也導致了很多時候都中規中矩。
    他缺少的，正是傾靈所說的孤注一擲，也是南淵攝政王身上的果敢。
    “受教了。”江止行抱拳對著傾靈深深鞠了一躬，傾靈抬著他的手，製止住了江止行的行禮。
    “隻是碰巧而已，談不上說教，我下棋的水平恐怕都不及國師一半呢。”傾靈攏了攏衣袖，又坐了回去。
    江止行這時候把棋盤上的棋子一顆顆收起來，這個棋局早已經刻在他的心裏了，而且已經解開了，便沒有留下的理由了。
    等到棋盤空出來後，江止行端著兩盒棋子伸到傾靈麵前說道“下一局嗎？打發時間。”
    也是，反正被關著估計還得要一會兒，下下棋打發時間也挺好。
    傾靈接過黑色的那盒，抓著裏麵冰涼的玉石棋子發出嘩啦啦的聲音，眨眨眼先給江止行打了個預防針。
    “先說好，我的下棋水平很糟糕的。”
    “沒關係，我也不厲害。”
    下了一會兒後，傾靈就想說了，江止行那句他也不厲害，純屬放屁！
    每次她都在他手下過不了兩招就全盤皆輸了。
    明明下的如此沒意思，可是江止行就是拉著她下了一局又一局。
    窗外的太陽漸漸爬了上去，陽光從傾斜在地麵也挪到了兩人的棋麵上。
    “下棋不得浮躁。”江止行的白子啪嗒一聲落下，堵住了傾靈剛殺出來的突破口。
    傾靈被他殺得整個人都有點懨了，手指捏著黑子已經不知道該往哪裏下了，思索了半天才猶豫落子。
    “你輸了。”江止行的棋子落下的聲音跟著他的話語一同傳來。
    傾靈泄氣的把手中剩餘棋子拋回了棋盒中，打死不再下了。
    “國師大人棋藝高超，幹嘛哄騙我不厲害，還拖著我下了一局又一局。”傾靈身子往側麵靠，抵在扶手處很是懶散。
    “這書房內也隻有攝政王在，便有勞攝政王了。”江止行輕笑著，看著傾靈覺得怪可愛的。
    見她確實被打擊了自信心，於是又安慰道“攝政王水平不差的，隻是下棋風格頗為不拘小節，進攻的心態重，就導致容易四麵受敵落了下風。”
    下棋的風格也是一個人做事的風格，就像傾靈因為怕麻煩，所以很喜歡一招製敵。
    “棋局能看出很多東西來的。”江止行說著，又低下頭去打量兩人已經結束的棋局。
    “通過一盤棋可以看出自己的不足，可替對方再看看有無更好的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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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裏，江止行停頓了一下，緩緩抬起眉眼看向傾靈，輕聲道“也可通過棋局了解與我下棋之人。”
    傾靈並沒有感覺到江止行最後那句話裏的情緒變化，她是不太理解這種想法的，學著江止行重新打量了一下已經下完的棋局後泄氣的擺了擺手說道“若是國師想要了解我，直接問就行了呀，不用去分析這棋局了。”
    重點是還拉著她下了那麽多次！還殺的她片甲不留！
    “攝政王的意思是，我若是問了，便會有答案嗎？”江止行站起了身，走到了傾靈麵前，垂著眼看著她。
    謫仙般的國師那雙低著的眉眼如同融化的冰泉，包含藏的極好的愛意，眸子的溫度仿佛燒到了麵容，嘴角上揚的笑容將一直以來拒人千裏之外的疏遠感消散，如同春風拂麵的溫柔。
    突然的湊近讓傾靈嗅到了淡淡的檀香味，又像是夾雜了山間那抹霧氣的滋味。
    她點了點頭回答道“若問題有答案，我自然會回答國師的。”
    得到傾靈的這句肯定，江止行抿著唇沉默了一小會兒後開口道“攝政王，可會心悅於我。”
    這話說出來後，江止行瞬間就後悔了，他看著傾靈表情凝固的看著他時，心髒都快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了，卻還是死死握著拳保持著平靜的模樣。
    “會呀。”麵前的女子咧開嘴笑得明豔。
    聽到這句回答，江止行的心都漏跳了半拍，那在袖子下藏著的手都忍不住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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