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夾雜著麻痹感傳遞全身，大長老吃力的抬起顫抖的手指著傾靈。他的嗓子裏被鮮血給糊住了，含糊不清到話都說不清楚，隻能隱約聽到一個你字。
    看著大長老那震驚又不可置信的表情，傾靈挑著眉滿臉的輕蔑，她又走近了幾步，聲音輕軟道“外祖父，下地獄去贖罪吧。”
    大長老看著傾靈的笑臉，也不知道是死亡的恐懼感還是毒藥的效果，他感覺心髒突突跳的格外快。
    他已經撐不住身體了，那抬著的手垂落的同時，他也七竅流血踉蹌倒在了地上。
    而傾靈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眼眸中盡是與臉上笑意相互矛盾的淩厲。
    在傾靈的目光中，大長老也失去了氣息。可那雙眼，依舊不甘心的死死瞪著傾靈，仿佛在質問她為何不守信用。
    “她！她殺了大長老！”
    圍觀的人群爆發尖銳的喊叫，有不少年輕人義憤填膺，大有一副要把傾靈給抓住以命相抵。
    站在傾靈身後不遠的謝疏幾人腿都邁出去了，卻被陸子鈺擋住了。
    他饒有興趣的看著依舊昂首挺胸的傾靈，樂嗬嗬的說道“放心吧，她吃不了虧。”
    像是回應陸子鈺這句話一般，傾靈根本不在乎有人拿著木棍想上前來的動作，而是抬起手向眾人展示她帶著的戒指道“本王這戒指中有見血封喉的毒針，大長老剛剛死去的模樣你們也親眼所見，若是不怕死，大可過來抓本王。”
    話音落下後，剛剛還叫囂的人群忽然就安靜了幾分，眾人也不著痕跡的退了一步，心有餘悸的看著傾靈的戒指。
    蓬萊的大長老和左長老都已經死在了傾靈手裏，唯獨剩下的右長老此刻已經是蓬萊權力最大的人了，他將眾人推開後走到傾靈麵前道“王爺大仇得報，應當恭喜王爺的。”
    說著，右長老還確實彎腰鞠了一躬，像是真心實意的在替傾靈開心。
    傾靈卻根本不吃他這一套，靜靜的盯著他，臉上的笑意也已經收斂了。
    “既然已經大仇得報，那王爺不如早些啟程。”右長老試探的問道。
    在傾靈打量的目光下，右長老總有種從尾椎骨升上來的冷意，他總感覺，這位攝政王有把他一起殺了的衝動。
    生命自然誠可貴的。
    右長老將衣擺抬了抬，竟跪在了傾靈麵前深叩了一個頭，咬字清晰的說道“我蓬萊在之後定會加以約束，絕對不會對攝政王造成任何的傷害，也不會對四國有任何影響。”
    “你倒是個聰明人。”傾靈的衣袖順著她抬手的動作晃了晃，她輕聲道“起來吧。”
    在右長老起來後，傾靈指著一旁的大長老屍體道“雖說人死都該入土為安，但我覺得他並不配。所以辛苦右長老，將他的屍身隨便找個植物多的地方放著，別讓野獸叼走就是，也讓他體會一下，用屍身養植物的感覺。”
    入土為安是不存在的，就該曝屍荒野，用這肮髒的軀體給植物一些貢獻。
    麵對傾靈的話，右長老張了張嘴想勸，最後還是吞下了想說的話，回了一句好。
    等到了海岸邊，上那艘船又讓幾人七嘴八舌的吵開了。
    “幹嘛幹嘛，她又不去西洲，幹嘛上你的船，你還是想想，等回去後怎麽好好跟百姓解釋一下吧。”見江止行讓傾靈上西洲的船，淩亦澤冷嘲熱諷的說著，手裏搖動扇子的動作也很是得意。
    在對著江止行說完後，淩亦澤對傾靈說道“王爺坐北滄的船吧，北滄的船大，也穩。”
    “她也不去北滄，你想讓她從北滄再走陸路回南淵嗎？”江止行覺得淩亦澤真是礙眼極了，難得直接的懟了過去。
    聽著話，淩亦澤一合攏扇子往掌心一拍說道“就算跟我從北滄走陸路又何妨，我是她的麵首，跟我一路多正常。”
    在淩亦澤和江止行拌嘴的時候，傾琰覺得好笑的輕嗬了聲，隨後發現，一向在這種時候都會出聲的謝疏竟然一聲不吭的站著在看戲。
    “你這次怎麽啥也不說了？”傾琰唯恐天下不亂，還特意問著謝疏。
    謝疏很是正經的回道“反正我直接從南淵去邊疆，她上那艘船我就跟著上那艘，有什麽可爭的。”
    傾琰聽這話，倒是多看了謝疏兩眼。
    站在邊上的傾靈聽著兩人對話覺得幼稚極了，也不知道江止行學著淩亦澤鬧什麽幺蛾子，她轉過身招呼傾琰跟她一起上來時的那艘船。
    一切就跟謝疏說的一樣，爭歸爭，最後還不是都跟著傾靈上同一艘船了。
    傾靈站在甲板上，看著船隻從岸口慢慢駛離。
    蓬萊茂盛的樹木長綠，漸漸的在視線中遠去。傾靈的眼神有些複雜，她的手抓著圍欄，即便已經進入了霧區看不見蓬萊了，她依舊還是盯著那個方向。
    傾琰將母親的骨灰安頓好後出來找傾靈，見妹妹依舊站立在船邊，便走了過去，輕輕握住她抓著圍欄的手安慰道“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
    收回目光低下頭的傾靈顯得有幾分釋懷，可她唇邊的笑意又有幾分苦澀。
    在以前，她怎麽都不會想到，將傾府滅門的竟然是母親的父親。
    而所謂的理由也如此的荒謬。
    為了那莫須有的所謂長生和權利，連自己親生女兒都能狠心舍棄。
    而她最後，也親手殺了自己的外祖父。
    “如此看來，我和他好像也沒什麽區別。”傾靈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都是親手殺了自己的至親。
    傾琰彎著手指，不輕不重的在傾靈的頭上敲了一下，聽到她嗷嗚的一聲後才說道“胡說八道什麽呢，區別可大了。你是為了報仇，天經地義。而他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
    傾靈揉著頭，帶著笑意剮了傾琰一眼。她往兄長的方向挪了挪，頭偏著靠在了傾琰的手臂上。
    “兄長，有你在身邊，真好。”
    她的聲音裏有著喟歎和感慨，傾琰垂下眉目看傾靈的眸子裏柔的如同水波蕩漾。他抬手摟住了妹妹的肩膀，沒有說話，但唇邊的弧度卻越發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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