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是傳來有好幾人說話的聲音，恍惚中莫越感覺到有人掐著他的下顎灌水進去，灌得太急導致嗆了水，止不住的咳嗽，有股血腥味充斥著口腔。
    他帶著精兵困在狼頭峽裏近一個月，這些天靠著峽裏的草根之類的充饑。蠻夷也都不急著攻打，就在外側守著，直到他們因為饑餓變得無力後才不費一兵一卒將他們生擒了。
    蠻夷們的語言和四國的並不互通，他們嘰裏咕嚕的說著一些什麽。
    已經極度虛弱的莫越強撐著力氣睜眼去看，卻發現蠻夷士兵手起刀落，將跟他一起被擒的精兵們砍頭殺死。
    心中有氣可莫越此刻也做不了什麽。
    這次他帶兵出來是為了去夜襲蠻夷，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也是想以牙還牙。
    卻不想還未到狼頭峽就被蠻夷大軍給逼進了峽裏。
    雖然不願承認，但莫越也能猜到，蠻夷能如此清楚知道他的行動，那一定是有人泄露了行蹤。
    但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了，昏迷前，莫越看見有蠻夷士兵提著那還在滴血的大刀朝他走了過來。
    “住手。”坐在火堆旁的阿古亞正在往手臂上捆著牛皮，用蠻夷語對著蠻夷士兵製止住。
    “這個人是南淵的將軍，可以當人質。”
    火光下的阿古亞膚色是在草原上曬成的小麥色，長相英氣端正，一雙眸子如雨洗過般，明亮有神，就如同那鷹隼，極度有攻擊性。
    他看向已經昏迷的莫越，向著士兵傳達命令。
    “少主，我們的探子傳來消息，說是南淵皇讓人送來了虎符，讓邊疆士兵們聽從一個女人的命令。”
    一名蠻夷士兵手放在胸口前，對著阿古亞鞠了一躬。
    其實按道理來說，他們應該稱呼阿古亞為首領了，但畢竟阿古亞的父親還活著，也就幹脆都沒有改變稱呼了。
    “嗬。”阿古亞不屑的冷哼了聲道“南淵是沒人了嗎？讓個女人來拋頭露麵？你們把他帶下去關起來，將他的盔甲卸下來，送到南淵軍營去。”
    蠻夷士兵領命後便離開了，阿古亞纏好了牛皮靜靜盯著火堆。
    蠻夷地廣物資缺失，他們不像四國能夠打出盔甲來保護身軀，所以會用大片的牛皮纏繞在身上，既防寒也可作為護具。
    火光在阿古亞的眸子裏跳動，剛剛聽士兵說起南淵軍營來了個女人時他還沒反應過來。
    這會兒忽然就想起來了，昨天在那峽中看見的女人。
    模樣因為陽光太過刺眼所以沒有看清楚，隱約能記起的，是她那雙清明又幹淨的雙眸。
    明明才掉落了巨大石塊險些砸到人，而她抬起的那雙眼眸裏靜沉沉的，沒有任何慌亂。
    阿古亞有幾分走神的思緒被火堆忽然燒到石子的聲音給驚了一下，隨後收回了思緒。
    ————
    大概是腦子裏思考的事情太多了，傾靈做了一堆亂七八糟又光怪陸離的夢。她感覺身子很沉，就好像壓在身上的被子格外重，就連動動手指的動作都做不到。
    她想要睜開眼睛，可是昏昏沉沉的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睡著還是醒著了。
    這種感覺有些熟悉，就像是平日裏要生病發燒時的那種征兆。可這會兒她哪裏能病倒，像祈禱一般傾靈在心底默念著讓自己身體爭氣一些。
    也不知道是祈禱被哪路神佛聽見了，至少在傾靈睜開眼睛時，一探額沒有感到熱度，這才讓她鬆了口氣。
    營帳中漆黑一片，透過簾子有微微的火光。外麵除了有呼嘯的風聲再也沒有其他的響動，看上去已經是深夜的狀態了。
    傾靈撐起軟綿的身子靠在床頭，心裏咯噔了一下。
    她竟然睡了這麽久嗎？！
    掀開被褥便穿鞋下了床，一瞬間離開暖和的床鋪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摸黑觸碰到床邊的鬥篷，披好後傾靈便想出營帳。
    還未有兩步，傾靈的手臂就被握住了。
    “去哪兒？很晚了。”像是睡著被吵醒的聲音，帶著沙啞和些許的低沉。
    傾靈這才發現，謝疏趴在桌子上，眼眸裏也是還未睡醒的迷離。
    “得回南淵那邊了，沒想到我睡了這麽久。”傾靈將謝疏的手從手臂上拉下去，有幾分焦急。
    而剛把他的手挪開，又再次被拉住了手，謝疏輕咳了聲，將那剛睡醒的沙啞壓了下去，聲音恢複到以往的沉靜。
    “暗月不久前過來了，說是暗日帶著虎符過來了。我和兄長合計了一下，看你睡的沉就沒叫你。兄長帶著魏靖川已經先回南淵軍營了，不用擔心錯過消息。”
    說著，謝疏還替傾靈倒了杯水，遞給她讓她潤潤喉。
    見傾靈握著水杯還是有些不安心，想了想後謝疏便穿上外套道“若實在不放心便走吧，我送你過去。”
    但傾靈在掀開簾子看著外麵漆黑一片時，也知道這時候並不適合出發。她輕歎了一口氣說道“算了，等天亮吧。”
    話是這樣說，可傾靈這會兒怎麽都睡不著了，靠在營帳邊緣，扯著椅子坐下後透著那縫隙看著外麵。
    呼嘯的風時不時會吹開簾子，傾靈手裏捧著的熱水也逐漸變涼。
    她讓謝疏去休息，可謝疏見她這樣心神不定又哪裏睡得著，想了想後翻櫃子找了一塊很大的虎皮出來。
    他將虎皮搭在臂彎裏，走過去拿下傾靈手裏已經涼了的茶水，在她疑惑的目光下說道“反正睡不著了，帶你去逛逛吧，你也難得會來邊疆。”
    本來想說不用了，可架不住謝疏根本沒給她拒絕的機會，牽著她的手在營帳裏左拐右拐幾下後，兩人便走出了營帳。
    邊疆這邊鮮少有樹，謝疏帶著傾靈往一個小山坡上走去，明明底下風吹的人生疼，在上了這個小山坡後風力竟然少了很多。
    “邊疆雖然環境惡劣，但是夜間的星子是很漂亮的。”謝疏將手裏虎皮墊在地上，拍了拍身邊示意傾靈坐過去。
    隨著謝疏的話，傾靈也抬頭看向上空。
    寬廣無一物的遮擋讓那點點閃爍的星光在夜幕下亮的格外耀眼。
    確實漂亮，那連在一起的星如同緞帶般勾勒出星河的模樣，溫柔的閃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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