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據我所知，當然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僅僅隻是據我所知……梅比烏斯博士的實驗室經費似乎還很充足吧？莫非貴實驗室有什麽特別的理由嗎？”
    接過話題的是歐洲大區代表人——凱撒，佑氡能明顯感覺到歐洲代表人的語氣變得沒有之前那種熱情。取而代之的是他的語氣中多了一絲試探與期待。
    沒那麽熱情自然是因為這個提議讓他有些為難，但這當然不是因為他們舍不得。
    實際上雖然梅比烏斯博士的實驗室說是個銷金窟也不過分。但即便如此，她所花費掉的資金累計起來對任何一個的代表人所能調動的資源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但削減梅比烏斯博士的經費的決定是他們商議過後共同做出的決定。
    目的也不在於節約什麽開支，他們不缺這點錢。
    做出這個決定的真正目的是對梅比烏斯博士加以控製，通過壓縮經費的手段來限製梅比烏斯博士。讓她沒有辦法肆無忌憚的在他們的視野之外進行那些不為人知的駭人實驗。
    如果梅比烏斯隻是個默默無聞的普通科研者也就罷了，看在佑氡的身份和實力的份上，放開對實驗室經費的限製也不是什麽難以接受的事。
    但關鍵在於在生物基因領域，梅比烏斯她是個前無古人，之後大概也難有來者的驚才絕豔的天才。且對方所專注的學科方向相當的敏感，可以說半隻腳踩在了人類倫理的底線。
    而梅比烏斯博士本人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種底線明確且堅定的人……
    麵對這種危險又驚豔且不怎麽把倫理當一回事的天才，地聯隻能通過這種最根本也是最有效的方式對她進行限製。
    基於上述原因，也基於共同決策的同進退性。撥款和解放經費限製這個決定，不是某個代表人可以輕易做出的。
    但明著說肯定不行，所以歐洲代表人隻能顧左右而言他。不過，在說這句話時，歐洲代表人並沒有表現出特別明顯的拒絕意味。
    因為他知道，之後想要再在經費上控製梅比烏斯博士，可能就不能像之前那樣的隨意了。
    之前，他們可以隨意拿捏梅比烏斯博士的原因隻有一個——梅比烏斯的背後沒有人。
    不管梅比烏斯博士再怎麽天才，才能再怎麽逆天，研究再怎麽驚世駭俗。撇開這一切，她本質上終究也隻是一個普通人。
    背後沒有強大的勢力，本身唯一的話語權也隻體現在了學術界的地位和自身的才能上。
    學術界的地位在逐火之蛾眼中並非什麽高不可攀的東西，而她本身的才能雖然是逐火之蛾需要的東西，可她本人卻不可能用這一點來反過來對地聯構成威脅。
    正因為才能是她唯一可以依仗的東西，所以她才沒辦法輕易通過放棄才能的方式與地聯站在平等的立場上。
    當然，這並不是說這兩點就完全沒有用。實際上也正是因為這兩點，地聯才不敢把她逼得太緊。除了話語權少了一些之外，梅比烏斯的身份地位其實出奇的高。
    可是說到底兩方也並不平等，地聯還是可以相當程度的限製梅比烏斯——比如可以找一些無關緊要的理由扣經費。
    但現在不一樣了，現在的梅比烏斯，她的身後站著一個所有人都沒辦法忽視的存在——佑氡。
    即人類當世的最強戰鬥力，人類與崩壞戰線最為鋒利箭矢和最後不破的壁壘。
    想再像之前那樣對待梅比烏斯博士的訴求已經不太可能。所以，權衡之下，歐洲代表人決定周旋一番。
    如果操作得當，適當表現出一定的善意和誠意，那麽他說不定可以替自己的大區爭取到來自最強的「好感」。
    對他們這個級別的存在來說。這種看似虛無縹緲的東西，實際上才是真正無價之物。關鍵時刻，這個「好感」所能創造的價值或者挽回的損失將不可估量。
    “……說的不錯，我們的訴求並非無理取鬧。事實上隨著大崩壞的接連爆發，原有的研究模式已經難以跟上逐火之蛾的需求。
    所以，為了能夠緊跟需求的腳步。我們實驗室一直有進行改革的想法，隻是苦於經費的限製，一直沒有能力去實施而已。”
    佑氡一開始察覺到了對方稍微有些曖昧的態度，但第一時間沒想通對方態度轉變的這麽快的原因。
    在短暫的沉默過後，佑氡終於意識到在接二連三的大崩壞下，地聯的各個代表似乎終於要坐不住了。
    這次的崩壞波及範圍相當廣。與上次不同，這次的大崩壞受災最嚴重的區域反而不是爆發中心區域。
    由於在沙漠的緣故，崩壞中心區域的損失甚至比不上一次尋常的小規模崩壞。
    但因為沒能第一時間解決，再加之律者的權能的特殊性。災難擴散的速度相當的快，東半球的沿海城市或多或少的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失。
    這同時也讓他們意識到了名為「崩壞」的災難並非是什麽可以用遊刃有餘的態度來對付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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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際上第三次崩壞雖然損失慘重，但由於從爆發到解決前後不超過一個小時。
    這讓他們產生了一種「崩壞不過如此，充其量也就是破壞力較大一些的自然災害而已」的錯覺。
    而第四次大崩壞則是將他們的這種錯覺無情的碾碎。
    在此基礎上，能以一己之力對抗「崩壞的使者」——律者的佑氡等人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漲船高。
    隻要腦子不算笨的人都能意識到拉攏他們的重要性，即便不能拉攏，最起碼也絕對不能交惡。
    誰也不知道下一次崩壞的爆發會不會在自己的大區，到時候對方出工不出力，吞下惡果的也隻能是他們自己。
    沒人願意做這種蠢事，更沒人願意賭佑氡的人品會不會不計前嫌。
    所以，在想通問題的關鍵後。佑氡反而還不著急了。隨便編一個理由，接下來就看對麵怎麽發揮就行。
    “原來如此，貴實驗室的各位心係前線戰士的需求。如此的胸懷著實令人欽佩。但經費一事，事關全體大區納稅人的意願。我們可以代表自己的大區，但也沒辦法替別人做決定……
    不如這樣如何，我私自做主從我個人名下撥款給貴實驗室。雖然金額不多，但多少也代表一份心意。解一解燃眉之急應當還是夠用的。
    另外，我們大區前段時間恰好推行了一項新政策。安全儲備金的可調用額度上調了零點幾個點……若是不嫌棄，我可以推動提議，將這零點幾個百分點加到貴實驗室的經費資金裏。”
    佑氡給出的理由不可謂不敷衍，歐洲代表人立刻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奇貨可居，對方赤裸裸的敷衍就是明擺著就是表現出了觀望的態度。
    所以，原本打算穩紮穩打，逐步試探的歐洲代表人，不得不過早的拋出了大部分的條件。
    沒辦法，作為第一個拋出橄欖枝的人，他出的價碼要是太過小氣，那先前的鋪墊就會完完全全成為別人的嫁衣。
    畢竟他能想明白的事情，其他大區的代表人不可能想不明白。盡管有幾位的態度依舊不明確，但另外幾位應該是會和他抱有同樣的想法。
    “凱撒先生的大義令人欽佩，願意從私人金庫撥款用於建設實驗室的舉動也是讓人為之歎服。
    但歐洲大區才剛經受過崩壞的蹂躪，就連南部的交通樞紐城市都已經陷入癱瘓。不短的一段時間內想必都難以恢複。
    凱撒先生的好意固然讓人歎服，但我想這對被資助的那一方來說或許太過沉重。我相信佑氡先生一定也更希望你將這筆錢用於恢複自身的元氣上吧？”
    果然，不出凱撒所料的。第一個跳出來阻撓的不是態度不明的那幾位，而是他預想中的最有可能的競爭者之一——美洲代表，克裏斯托弗。
    “佑氡先生，相比於歐洲，美洲所受崩壞的侵襲沒那麽嚴重。且時間過去這麽久，第二次崩壞所造成的損失也恢複了不少……另外，我們一直很支持博士的實驗。我個人也相當欽佩梅比烏斯博士的才能，一直希望可以對此出一份力。
    所以……每個季度，美洲會從儲備基金中抽出百分之一作為支持梅比烏斯博士的一點心意。這樣如何？”
    克裏斯托弗這次真的是下血本了。他不敢貿然打出「故鄉」的感情牌，這張牌如果沒能起到效果，反過來就可能會徹底得罪死對方。
    但獲取佑氡的好感又是一件回報相當之高的事，所以他不僅選擇恭維梅比烏斯這個曲線救國的策略，還咬牙頂著未來可能存在的壓力動用了超出正常範圍的資源。
    本來他可以不用這麽拚的，但凱撒那個狗東西一上來就是大手筆。他想要壓過第一個表態的人，隻能拿資源硬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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