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好了嗎？三、二、一……賭局開始。”
    隨著維爾薇的倒計時，那枚閃耀的硬幣便旋轉著被直直拋向了天空。原本平平無奇的它，在賭局成立的那一刻被賦予了全新的意義。
    旋轉的硬幣在停下之前，沒有人知道它會是哪一麵朝上。
    又因為他們賭局的特殊限製，一切都在公開的情況下進行。所以想施加幹涉也會變得非常困難。
    因其簡單且不可操控性，「拋硬幣」這種遊戲對兩個「天才」來說，反而是最刺激最不可預測的遊戲。
    在硬幣落下之、不可觀測的疊加狀態坍縮之前，沒人知道它會是哪一麵朝上。
    可事實真是如此嗎？
    燈光、氣流、聲音……一切能被稱作「信息的載體」的事物在這一刻都有可能成為決定最終結局的一個變量。
    而一切的變量疊加之後，落在那枚硬幣上就會成為那個短短幾秒的未來後不可預測的結果。
    但如果所有的變量都被納入「計算」，所有的幹擾和因素全部變為已知。
    那麽那個不可預測的結果，不過就是還未發生但已然確定的「唯一」。
    這是愛莉「無瑕穹頂」的原理之一，佑氡此刻便是要用這個原理配合理之律者的權能來贏下這一局。
    時間要開始加速了。
    周圍的一切仿佛被摁下了暫停一般驟然靜止，世界也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
    「還不行，加速的太多了。」
    思維加速的狀態下，如果不配合雷之律者的權能來激發肉體的潛能，佑氡本人也會和周圍的一切一樣陷入接近靜止的狀態。
    不過現在這裏不是戰場，隻是為了賭局的話，單純的加速思維就足夠了。
    但現在的問題是加速過頭了，接近靜止的狀態雖然能讓佑氡有近乎無限的時間來處理信息。
    但這樣也會導致他無法通過信息流動的走向在提前預知下一步的情況。
    所以佑氡稍微放緩了一些思維加速的功率，讓「暫停」的世界得以繼續流動。
    下一瞬間，被按下了暫停的空間和時間開始了重新運轉。但時間的流速並未恢複正常，空中旋轉的硬幣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旋轉著緩緩上拋。
    就像是從暫停變成了減速一般。
    「很好，這樣就可以正常進行下去了。這一局，我就拿下……」
    調整好速度，佑氡正準備集中精力進行動作預測。結果恰好這個時候，他在一堆雜亂的低頻音調中聽到了一道十分怪異卻極為接近正常頻率的聲音。
    “你一定在想……「這一局，我拿下了」……對吧？”
    佑氡心中驚駭不已，要知道這可是被加速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觀測速度。任何人類可接受到的頻率音調的聲音都會在這種延緩下變成次聲波這種超低頻聲音。
    而剛剛聽見的聲音雖然很別扭，但依舊可以勉強聽出具體的意思。會感到怪異的原因隻是放慢的倍速沒有完全合拍而已……
    “但是很遺憾，這一局是我贏了。”
    聲音再度響起，佑氡便一點點的改變了思維加速的倍率。終於在某一個節點的時候，那道怪異的聲音終於平滑的變成了他熟悉的音色。
    那是維爾薇的聲音。
    佑氡很確信維爾薇沒有什麽能將自己的思維等比加速到這種程度的手段，而對方現在也確確實實的和周圍的所有人一樣都在遲緩的行動中。
    所以這隻能是她提前錄製好了相應的音頻，再經過特殊化處理使之在不失真的情況下頻率加快到到極高的程度。
    被預判了啊……佑氡心中無奈。
    他很確信自己來之後維爾薇沒機會在這裏做什麽手腳，那就隻可能是早在自己來酒吧裏之前她就已經完成了方才的布置。
    簡而言之，自己靠剛才那種方式作弊的可能性已經被維爾薇預測到，並以一種絕對不會錯過時機的形式當場揭穿。
    之前也說過，出千隻要不被當場抓住，那事後怎麽樣都是自己的實力。
    但是他被當場抓住了，所以這一局自動算維爾薇贏。
    妄想耍賴也是不可能的，他不認為自己的「表演」能騙得過維爾薇。
    另外，現在的加速倍率已經不是特別高了，維爾薇以及周圍的所有人都能以相對不那麽緩慢的速度活動。
    他已經可以在維爾薇臉上看見毫不收斂的得意的笑容的雛形了……顯而易見，現在再裝也來不及了。
    “唉……”
    隨著佑氡的一聲歎息，以遲緩速度運動的周圍的一切景色都恢複了正常的流速。一切的一切都和實際上的一秒不到之前一樣，仿佛這現實比例尺下的一秒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但隻有那賭桌上的雙方知道——就在剛剛，一場場賭局的結果已經塵埃落定。
    “啪！”
    硬幣在落地之前就被維爾薇一把抓住，然後拍在了桌子上。佑氡先前所觀測到的那個尚且隻有雛形的表情已經完全成型。
    “看樣子，這次又是我贏了。”
    佑氡注意到維爾薇紅著的耳根比之剛才有些開始蔓延的跡象，看來連續兩次贏過自己對這個維爾薇來說也是一件很值得興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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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贏了，維爾薇。你真的很讓人驚喜，這一次我心服口服。”
    如果說第一局的獲勝靠的是陽謀和一定程度上不能算威脅的威脅的話，那第二場的勝利就是兩方勾心鬥角，思維碰撞之後擦起火花的結果。
    佑氡心服口服。
    “不過，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麽確定我一定會提出需要靠那種方法作弊的項目呢？你知道的，我最擅長的不是這個。”
    這也是讓佑氡感到疑惑的地方，「思維加速」這個能力因為用起來精神負擔很大，所以他並不常用。
    通常情況下他都會選擇更為輕鬆的，能靠被動就解決的辦法。
    那維爾薇又是怎麽確定他一定會提出需要靠「思維加速」來確保勝利的賭局呢？
    佑氡期待著維爾薇這個名副其實的天才給出他解答。
    “嗯，當然，畢竟揭秘也是很重要的環節……但實際上沒什麽好揭秘的，因為我根本沒辦法確定你的行動啊。”
    維爾薇滿意的點了點頭，佑氡這副輸的心服口服的樣子讓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但這場勝利對她而言並不完美，因為本質上這依舊是一場賭博。賭的其實就是佑氡到底會不會自己走進一定會落入這個圈套的的局麵。
    “不確定？你不確定我會怎麽做？”
    佑氡有些驚訝，他以為維爾薇是運籌帷幄之中，算準了他會走的每一步。然後在恰到好處的節點挖個坑，最後穩坐釣魚台，看他一個坑一個坑的往裏跳。
    但如今看來，似乎並非如此。
    “當然，你可是我認定的宿敵。如果我能準確的預測你的每一步行動，那你根本就不會成為我的宿敵。”
    簡單來說，維爾薇她根本沒法確定也沒法保證佑氡會怎麽做。所以……
    “那你為什麽能……喂喂喂，該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佑氡真的有些驚訝到了，如果真如他所想，那維爾薇在他身上花的心思可就比他想象中要多的太多了。
    “沒錯，你可是我承認的宿敵，多花一點時間確保勝利是在正常不過的事了……窮舉，就是這麽簡單。”
    ……所以維爾薇用了最笨，最沒有效率，但是卻最有效的辦法。
    既然不確定佑氡會怎麽做，那就把他所有有可能采取的行動都考慮進來，然後一一做出針對性的對策。
    隻要考慮的情況足夠多，那麽無論佑氡怎麽走都必定會掉入準備好的陷阱之中。
    這就是維爾薇想出來的，對付佑氡時能確保勝利的辦法。
    狹路相逢，她可能會束手無策。武力對拚，她可能也會遇到瓶頸。
    但如果是早就確定好會麵時間和地點的智慧碰撞，花些時間總是能有辦法的。
    “原來是這樣……沒想到居然敗在了準備不足這一點上。”
    震撼之餘，佑氡感覺心中有團火被點燃了。那團火名為「好勝心」。
    自來到這個世界以來，他遭遇的挫敗不在少數。但幾乎都是一些不可抗的因素，或是自身的大意所導致。
    而遇上的對決，哪怕是包括被空之律者坑了的那一次在內，戰況幾乎都是他這邊一邊倒的碾壓。
    像和維爾薇這般你來我往之下的權謀對決讓佑氡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全新體驗，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有些愛上這種感覺了。
    “維爾薇……”
    佑氡抬起頭來，眼中洋溢的是徹底被點亮的某種神采。
    “如何？不甘心的話，我可以哄哄你哦？”
    維爾薇迎著他的眼神，露出了攝人心魄的笑容。臉上是說不出的得意和自信。
    於是乎，兩人對視之下，情不自禁的，佑氡說出了放在平時絕對不會說的話。
    “……我真的越來越喜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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