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另一邊，被兩人念叨著的克萊因小小的打了個噴嚏。因為怕飛沫飛到自己為博士拿的食物裏，她下意識的舉高了托盤。
    結果因為打噴嚏時身體不受控製的動作幅度而差點把托盤顛飛出去，身子也差一點就摔倒。
    要不是身邊的人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動作扶了她一把，她可能就「人食兩空」了。
    “謝謝你，維爾薇女士。”
    穩住身體後，克萊因小心的把手中的托盤放好，然後向身邊的那位穿著女仆裝的灰白頭發的女士微微躬身。
    剛剛就是維爾薇穩住了她的身體，否則她就要出洋相了。
    克萊因會那麽久不回去自然是有原因的，因為她在拿吃的的時候被維爾薇逮到了。
    這麽說也不太確切，準確的說是她隨手接受了身旁一位女服務生的幫助，結果完事道謝的時候才發現這人是維爾薇。
    然後她們就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別看這描述輕描淡寫的，但這件事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甚至可以用不可思議來形容。
    畢竟克萊因不是那種擅長交流的類型，維爾薇也不是那種會主動和別人搭話的人。
    換做正常情況，她們兩個湊一起大概一個小時也憋不出一個字，而且雙方都不會覺得有任何問題。
    大概是看在博士和前輩的麵子上，維爾薇女士才會主動讓場麵不那麽尷尬的吧？
    然後兩人聊著聊著就出現了剛剛的那一幕，才有了克萊因道謝的對話。
    “小心些，克萊因。魔術師的身手，可不是誰都能有的哦？”
    維爾薇收回雙手，這小姑娘感覺有些不在狀態，她稍稍有一些擔心所以就湊了過來。近距離觀察了這麽一會兒後，她確認了自己的猜想——雖然原因不明，但克萊因確實有些魂不守舍。
    維爾薇並沒有直接問，這事兒梅比烏斯和佑氡應該有頭緒，她沒理由橫插一手。但以她的本事，不問清緣由的情況下稍微調節調節並不是難事。
    隻不過……她看這小妮子失魂落魄患得患失的樣子，不像受了什麽刺激，倒像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啊。
    “確實，維爾薇女士什麽都擅長，這種才能正常人一輩子都達不到。”
    克萊因木木的點了點頭，維爾薇的才能不需要過多贅述，隻要稍微了解就會被她逆天的才能驚掉下巴。
    隻是，她確實沒想到維爾薇的身手居然也挺不錯的的。肢體協調性很高，動作也很敏捷。
    “這也是魔術師必備的能力，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伎倆而已……我說克萊因啊，你恨梅比烏斯嗎？”
    克萊因？
    你沒事吧？
    克萊因感覺自己剛剛可能聽錯了，不然怎麽會有人問出這麽離譜的問題？她……有任何理由去恨博士嗎？
    “那你恨佑氡嗎？”
    克萊因？？
    你真的沒事吧？
    克萊因這次確定自己沒聽錯，所以她感覺自己頭上的問號可能已經快滿了。為什麽會有人問出這麽離譜的問題？她有任何理由去恨前輩嗎？
    前輩和博士都是很好的人，一個讓自己實現了人生的價值，一個在日常生活對自己關照有加。兩人對克萊因而言都是被劃分到世界上最親近的人那一類裏麵去的。
    唔……維爾薇女士不會受什麽刺激了吧？
    克萊因臉上的疑惑愈發濃厚，糾結片刻後，她還是試探著向對方發出邀請。
    “維爾薇女士……博士在神經醫學領域也頗有建樹……唔……那個……最近有空來實驗室坐坐嗎？”
    聽前輩說維爾薇女士很擅長把控人心，所以她開始擔心說出這樣難以理解的話的維爾薇是不是精神上受到了什麽刺激導致認知出現了一定的問題……
    “哈哈哈哈哈，你可真有意思啊，難怪佑氡和梅比烏斯都那麽重視你呢……放心放心，我精神狀態好著呢……雖然通常意義上來說我可以被診斷為人格分裂，但如你所見我沒有任何問題！”
    維爾薇沒忍住哈哈大笑，對方的樣子她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麽。
    克萊因的表情和心理活動實在太有意思了，這麽個呆呆的女孩放在身邊光是看著就會覺得心情愉悅。
    也難怪梅比烏斯那樣的家夥和佑氡他們都會對這樣一個人這麽重視啊，如今看來也不止是走得近這一個原因嘛。
    “唔……那，那好吧……不過您要是有空，實驗室也隨時歡迎……博士那邊，雖然看起來很不耐煩，但請不要放在心上。博士人很好的，前輩應該也會很高興您的造訪的。”
    克萊因很想說你剛才的樣子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樣子，說出的話沒頭沒腦毫無根據就罷了……光是「人格分裂」就不能算作沒問題吧？
    但她到底還是沒有繼續堅持，隻是隱晦的表示有病還是得治。如有需要，實驗室隨時歡迎對方的到來。
    為此，克萊因甚至不惜把前輩也搬了出來……她知道維爾薇對前輩的意思。
    至於博士這邊……雖然博士可能不一定歡迎維爾薇來串門，但博士的手術台是絕對歡迎維爾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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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起來像是她在替博士哄騙實驗樣本，但要接受治療本來就要上手術台。所以以克萊因樸素且經過實驗室熏陶的道德觀念來看，這並沒有什麽值得一提的。
    不過聽見這話，維爾薇不怒反笑。因為就連克萊因都沒發現，經過這麽一打岔，她原本還有些低迷的情緒短暫的恢複正常了。
    果然轉移注意力，才是最實用見效最快的辦法啊。雖然治標不治本，但是勝在立竿見影。
    “話說回來，克萊因你對博士和佑氡真的就一點意見都沒有？”
    暫時解決了這個小姑娘的情緒問題後，維爾薇又開始了與克萊因之間的閑聊。雖說她是被愛莉希雅勸來這裏的，而她來這裏也是為了看看佑氡的反應，但這事倒也沒那麽著急。
    反正克萊因既然在這裏，那梅比烏斯那家夥大概也在。自己現在湊過去多半會跟那個家夥纏上。
    自己這身女仆裝倒是不介意被梅比烏斯嘲諷兩句，但主動湊過去給人嘲諷就不是她的風格了。
    所以，雖然看出來克萊因也很想去找梅比烏斯和佑氡，但維爾薇暫時沒有放過她的打算。
    就當是治療心理問題的費用了，稍稍陪我打發打發時間吧。
    “維爾薇女士，一個人是很難做到對另一個人完全沒有意見的。即便是再怎麽親你要好的關係，兩人之間的交往也絕不可能完全沒有任何負麵的地方。”
    麵對維爾薇疑似挑撥離間的話，克萊因既沒有正麵回應也沒有避而不談。她隻不過是陳述了一個事實而已。
    “說這些並不是為了給我自己開脫，隻是想糾正一下您言語之中邏輯的問題而已……回到您剛剛的問題吧，實際上我對博士和前輩還是很有意見的。”
    克萊因的前半句話看起來確實很像是為自己開脫，但熟悉的人都知道這隻是克萊因一貫的嚴謹風格而已。
    而後半句，克萊因承認的相當坦然。要說對博士和前輩的意見，她不僅有，而且還一點都不少呢！
    比如博士成天和前輩在實驗室裏眉目傳情，偏偏還一點自覺都沒有；比如前輩明明知道博士的意思還在縱容……這倒是沒什麽，但是每次博士都會臉紅，一臉紅自己就會變成某個讓博士轉移注意力的借口。
    然後工作量就增加了……
    再比如前輩總是那麽溫柔，不僅包容博士的任性要求，也會縱容自己的偷懶摸魚，有時候還會摸摸自己的頭……這個時候博士往往會偷偷瞪自己一眼，然後假裝沒看到。
    博士和前輩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對自己都很溫柔。
    所以有時候她就會想，偶爾會偷偷覬覦前輩和博士的關係的自己、偶爾會在暗地裏羨慕的自己、偶爾會嫉妒博士的自己……真的配被他們這麽溫柔的對待嗎？
    克萊因不知道。
    博士的那段視頻隻是一個誘因而已，這個問題她很早就已經有雛形了，隻是她一直沒什麽功夫去意識到和正視她。
    那天的視頻隻不過是讓她輕易的意識到了自己心中的情感，迫使她把長期以來的糾結放到了明麵上來而已。
    她也知道自己這段時間有些狀態異常，不過工作效率沒有下降，所以她不清楚博士和前輩有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
    大概是注意到了吧，隻是克萊因知道他們就算注意到了也不可能知曉真正的原因。而這也成為了她內心糾結的一個理由——在博士和前輩知道自己所思考的事情之後，他們還會像以前那樣溫柔的對待自己嗎？
    麵對一個抱著不純意圖偷偷摸摸隱藏心意，隻在角落處陰暗的嫉妒著的家夥，他們還會向以往那樣嗎？
    前輩的縱容、溫柔的撫摸，博士心口不一的關心、還有慘無人道的加班——沒錯，即便是被博士壓榨，克萊因也覺得這是博士難得的信任——這些事情還會一如往常嗎？
    克萊因不知道，克萊因有些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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