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明明……你……你會……後悔的……”
    聽著陳十三虛弱的警告，楊明明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他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一樣，笑得捶足頓胸，涕淚橫流。
    “哈哈哈哈哈，你還是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我會讓你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後悔的！”
    隻見楊明明非常有儀式感得，對著陳十三行了一個歐洲宮廷禮，下一秒，手腕一轉。
    尖銳的石鋒向著他的心窩子就捅了進去。
    陳十三喉頭一口腥甜上溢，鮮紅的血絲順著他的唇角，流到喉結，最後與心髒處的血液融合在一起。
    “怎麽樣？是不是還挺好玩的？”
    楊明明獰笑著調整了一下握住石頭的角度，然後“唰”的一下。
    把插入陳十三傷口中的石頭，快速得拔了出來。
    一瞬間噴薄而出的鮮血，真的如同噴泉一般，飛濺著豔麗的血花，一片一片落在陳十三慘白的臉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美啊！”
    “心頭血噴泉，真美啊！”
    星星點點暖黃色的路燈光暈，散布在鮮紅的血液之上，在楊明明病態癲狂的眼睛裏，被搭配出一種難以言說的詭異美感。
    他癡迷得輕聲哼著《藍色多瑙河圓舞曲》，在噴濺而出的血液裏轉起了圈兒，就像在跳華爾茲。
    “嗒嗒嗒～啦啦啦～嗯哼……”
    不等他一個八拍唱完。
    他的後腦勺被人用巨大的石頭狠狠得砸中。
    楊明明隻覺得後腦勺一涼，一陣強烈的暈眩感襲來，他像是一個破舊的布口袋，沒有緩衝得倒向地麵，陷入一片黑暗。
    是阿聰。
    剛剛跑走的阿聰，不知道何時，竟然偷偷摸摸得潛了回來。
    他就隱藏在暗處，等待一個有利時機。
    這個機會，在楊明明跳舞的時候，終於被他等到了。
    楊明明痙攣得撲騰了兩下，被阿聰一腳踩斷了脖子，再也沒有了氣息。
    陳十三虛弱得閉著眼睛，他靠在牆壁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係統結算吧。他太累了，隻想休息。
    幸好啊！
    幸好還有阿聰。
    他這一局，還不算輸的太慘。
    ………………………………
    長久的沉默，逼迫得陳十三費力抬起頭來。
    楊明明已經死了，唯一的鬼已經不在了。按照屠邊規則，副本難道不是應該已經結束了嗎？
    為什麽還沒有係統提示音？
    他的目光落在不遠處，正似笑非笑觀察他的阿聰臉上。
    倏然，一個可怕的猜想在他不太清明的腦子裏誕生，這個猜想，讓他隻覺得手腳發麻，寒意沁骨。
    係統不做結束結算的原因，隻有一個。
    那就是，副本此時，還沒有被屠邊！
    沒有被屠邊？
    陳十三看向阿聰。
    此時，整個副本裏，隻有他們兩個，如果陳十三自己是人的話，那阿聰……
    阿聰迎上陳十三的目光，他的眼神裏是一片精明，哪裏還有傻乎乎的樣子。
    “嗯哼～”
    “就是我啊。”
    陳十三控製不住自己胸腔內，噴湧而出的鮮血，他大口大口咳嗽著，每一下都讓他的心髒生疼。
    劇烈的疼痛讓他的呼吸都變得極度困難。
    他掙紮著，語氣虛弱，需要阿聰附身過來仔細聽，才能聽得見。
    “所以……所以你……一直都在裝傻……”
    阿聰哈哈一笑，很為自己的策略驕傲。
    “是啊，不裝傻的話，怎麽把你們的注意力從我身上移開呢？”
    “人的劣根性讓他們勢必會對比自己聰明，比自己強壯的人產生嫉妒和恨意。”
    “所以，最聰明的人往往在副本裏，最不受人待見。”
    “為了不被你們當做炮灰，我隻能裝傻先把自己保護起來啊。”
    “哦，對了！”
    阿聰歡快得看向陳十三，“沒想到我裝傻以後，你們竟然還對我挺夠義氣。”
    “讓我挺感動的呢！”
    “我這個人有恩有仇，都喜歡當場報了。”
    “所以，今天我不殺你。”
    “看你的傷，估計撐不住多久了，我就在這裏多陪你一會兒。”
    “讓你最起碼死前還能有個伴兒，也不孤單。”
    陳十三看著阿聰故意裝出一副好心的樣子，隻覺得有些惡心反胃。
    他恨恨得盯著在自己麵前慢慢坐下來的人，“所以，阿忠的死，也是你故意的！”
    “哦，他啊！”
    “當然是我故意殺的啦！”
    “我跟阿忠上一個副本就認識了，真要鬧得最後你死我活的也是尷尬。”
    “本來我還在糾結，要怎麽殺了他，才能不破壞我們之間的同伴情分。”
    “沒想到，他竟然自己撞上來了。讓我殺得毫無心理負擔。”
    “陳十三，你說，他是不是很傻啊！”
    說完，阿聰非常得意得挑了挑眉。他湊近陳十三，用溫和的聲音，又說出了另一件事。
    “還有啊！阿忠和熊哥之所以會跑回來，也是我故意引導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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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他們倆都已經跑出去很遠了。”
    “我那個時候還擔心，要是真讓他們倆給跑走了可怎麽辦呢！”
    “這兩個人要是聯手起來，還是挺難殺的呢。”
    “但是沒想到啊，他們倆竟然主動跑回來送死。”
    “倒是省去了我好多麻煩。”
    陳十三隻覺得自己的大腦正在變得混沌。
    他的意識開始不清，眼皮頻繁相碰。一種沉重得困意讓他隨時都會暈過去。
    他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你……為什麽……”
    “你想問我為什麽，要趁著你們拚命的時候，去自願指認自己是鬼？”
    阿聰接過陳十三沒能說完的話茬。
    他先是用一種炫耀的眼神看了看陳十三，在看見對方眼中的鄙夷之後，又自嘲一笑。
    “因為我……害怕了。”
    “我說這是我參與的第三個副本，其實不是的。這已經是第六個副本了。”
    “我不想再過這種每天提心吊膽，不知死活的日子了。”
    “我不想再在副本裏，去跟一群人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了。”
    “係統說過，最後活著的人，可以向它提出一個要求。”
    “而我的要求，就是想要結束這一切。”
    “陳十三，在副本裏，沒有人值得信任，沒有人值得托付。”
    “能依靠的人，隻有自己。”
    “所以……”
    “別怪我！”
    “我隻是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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