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單先生，我還是挺開心，您在發現問題以後，第一時間過來找我的。”
    心理醫生打開音響，讓舒緩的音樂從音響之中流淌而出。
    這讓一直心情緊張的單曉，有了稍微一絲放鬆。
    “是我的同伴讓我過來的，他們說，想要聽聽專業人士的意見分析。”
    他戒備地搓著手，目光緊盯著坐在辦公桌後麵的人。
    心理醫生感受到單曉的目光，他舉起兩隻手，然後放到桌子上。
    “您有什麽問題都可以給我說，我的手就在您的視線範圍之內。”
    單曉看著男人深邃幽暗的眼睛，扔出一個重磅炸彈。
    “什麽問題都可以說嗎？”
    “那如果我說，我有可能是一名連環凶手呢！”
    一聲輕笑從心理醫生的嘴角溢出，他的眼睛變得晶晶亮亮璀璨異常。
    “我明白了！”
    “單先生是擔心，一旦說出來，我會因為情況特殊，把您有可能是嫌疑人這件事情告訴有關部門。”
    單曉忙於判斷對方的真實意圖，語氣中的冰冷夾雜了一絲顫抖，顯得有點心虛。
    “那你不會嗎？”
    “我不會！”
    心理醫生斬釘截鐵地合上筆蓋。
    他收起自己臉上的微笑，換成了一副非常嚴肅的表情，漆黑如墨的眸子似乎想要透過單曉的眼睛，看進他的大腦。
    他再一次重重承諾著，“我不會！”
    “在我這裏，病人的利益永遠高於一切。”
    “不論您是嫌疑人也好，真凶也罷，我永遠都會為您保守秘密，絕對不會破壞保密協議。”
    “您可以像信任您自己一樣，學會信任我！”
    “隻要您自己不背叛自己，我就不會背叛我的病人！”
    單曉緊繃的雙肩有了一絲鬆動。
    他張了張嘴，按照之前與陳十三和胖子約定好的那樣，說出了他的困惑。
    “還記得我之前曾經說過，我單位裏的女領舞和趙經理死亡的事情嗎？”
    “經過調查，這兩起死亡案件，因為都出現了密閉空間和白色毛發，再加上案發時間比較接近，被定義成為連環凶殺案。”
    心理醫生點著頭，“我當然記得，您上次跟我說過。”
    “而且您還懷疑，您的玩偶是活的，是它殺的人。”
    “您說您玩偶的身體裏，存在著一個靈魂。會幫助您殺死，您討厭的人。”
    “那麽，請問這兩起案件有什麽問題嗎？”
    他拿出病曆，照例開始記錄。
    “也許……”
    “也許是我錯怪我的玩偶了。”
    單曉有些無力得撐著頭，“也許，玩偶裏根本就沒有什麽靈魂，我才是那個殺人的真凶！”
    “哦？”
    聽到這裏，心理醫生很感興趣地坐直了身子，他看著單曉的眼神裏沒有看嫌疑人的恐懼和鄙夷，隻有濃濃的興趣。
    “為什麽會這麽說？”
    在舒緩的音樂和溫和的陽光之下，單曉一字一句地，把白小雲告訴他屍體血跡的情況，還有他發現脖子上傷口的過程，全部告訴了心理醫生。
    “我的脖子上，就有四條指甲撓出來的痕跡。”
    “可是，我卻忘記了我什麽時候受的傷。”
    “所以我猜測，是我殺死了女領舞和趙經理。”
    “隻不過，我卻忘記了。”
    “可能根本沒有什麽會殺人的玩偶，有的，隻是深藏在我體內，還沒有被我發現的另一個人格！”
    聽完單曉的講述，心理醫生認真地比對了一下單曉脖子上的傷。
    從傷痕的位置和角度來看，的確很像一名掙紮中的人，在情急之下造成的撓傷。
    他打開筆蓋，“如果您所說的，都是真的話，那的確很有可能是雙重人格呢。”
    “介意我重新寫一下問診記錄嗎？”
    問診記錄
    病人姓名單曉
    病情診斷認知障礙（第一次麵診）
    病情診斷: 雙重人格（第二次麵診）
    ………………………………
    陳十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窗外，在聽見筆蓋合攏的聲音以後，迅速回過神來。
    辦公桌後的心理醫生，依然像第一次遇見的時候那樣。
    他整個人彬彬有禮，周身散發著一種明明很溫和，卻本能讓人感到危險的氣息。
    “陳先生，真沒有想到，我們這麽快就見麵了。”
    “我本來以為，經曆過上一次不算信任的交流，您再一次找我要好久以後呢。”
    “您這次過來，是因為您體內的另一個人格，又跑出來喝牛奶了嗎？”
    他笑著，語氣明明是開朗的，可就是讓陳十三感覺有些不舒服，甚至還在其中聽出了一絲戲謔的意味。
    “我的另一個人格沒有來打擾我，而且我已經有很久沒有見到他了。”
    “大概從我的攝像機丟失以後，我就沒有再見過他了。”
    陳十三聳了聳肩膀，但是整個人看起來並不悠閑。
    “我這一次過來，是因為我遇見了新的問題。”
    “我好像，出現幻覺了！”
    從心理醫生期待的目光中，陳十三看得出來對方很感興趣，或者是說，對方在等著看好戲。
    他有些煩躁，有些討厭這個人，卻不得不把心中的困惑說出來。
    “一直以來，我都是根據我在視頻之中遇見的人，來判斷我是有雙重人格的。”
    “可是，我卻找不到那一台用來拍攝視頻的攝像機了。”
    “不是丟失的那種找不到，而是……”
    “而是它從來沒有在我生活之中出現過的那一種，找不到！”
    陳十三忍不住加重了語氣，他有些焦急。
    “不止我的家裏沒有這台攝像機的影子，就連我購買攝像機的電子設備店裏，都沒有關於我購買它的記錄。”
    “店主老板不記得這台攝像機，銀行信息沒有關於這台攝像機的付款信息。”
    “以至於我現在，對我是否買過它都產生了懷疑！”
    他沉默著，有些喪氣地不再挺直脊背。
    “唔，陳先生，其實很多時候心理問題是因為壓力過大導致的。”
    “您可以試著不要去想這台攝像機，放輕鬆一點。”
    陳十三苦笑一聲。
    “不，不是這樣的！”
    “因為我的幻覺，還不止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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