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
    胖子驚訝地一蹦三尺高。
    他連跳帶叫地，整個人撲在豹哥壯實的後背上。
    “地上的那個人頭……”
    “是我，是我，是我的頭！”
    空曠的房間裏，胖子吵鬧的聲音極大，但是卻抵擋不住發動機轉動的聲音。
    被卷入到發動機中的人，整個腹部都被擠壓得變了形，大量血沫順著他的嘴，眼睛，耳朵，一直流到地板上。
    機械尖銳的齒輪不停滾動，劃切開男人被擠壓得軟綿綿的腹腔。
    露出裏麵稀爛一片的，被攪和成黏糊粥狀的混亂內髒。
    接觸在齒輪上的骨骼在摩擦中，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響。
    蔣發財後退著，不停通過吞咽口水來緩解緊張。
    他一手拉上哥哥的胳膊，一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不讓自己再朝著被擠壓著的屍體上看過去。
    沒有誰比他更清晰得知道，齒輪之中那個全身都被鮮血染紅的，隻剩下一半腦袋的人是誰。
    因為這張臉，他幾乎每天都能在鏡子裏看見。
    一直看了二十二年！
    即便是失去了一半臉，也能輕而易舉地在昏暗的光線之中分辨出對方的身份！
    陷入在齒輪之中，被發動機絞斷的可憐男人，正是他自己！
    蔣發財！
    豹哥從地上撿起一隻有些眼熟的斷手。
    斷手的手背上，位於指節處的老繭跟他現在手上的一模一樣。
    那是他多年來，揮動拳頭，練習拳擊練習的結果。
    他有些煩躁地揮動著斷手，跟自己現在的手進行比對。
    “艸！”
    “真惡心！”
    比對過後，豹哥直接把斷手扔進正在不停轉動的發動機機械軸裏。
    再也懶得看一眼！
    隨著一聲讓人牙酸的摩擦聲音響起，手臂在齒輪的碾壓合攏之間，變成一塊一塊的手臂碎塊。
    然後劈裏啪啦地散落到地上。
    跟地上其餘的肉體碎塊，混合到一起。
    陳十三扶著額頭，暗罵一聲。
    眼下的情況已然非常清楚，這些卡住了發動機的東西，正好就是他們自己的屍體。
    他在蔣恭喜有些瑟縮的目光之中，從地麵上的一堆爛肉裏，扒拉出自己的腦袋。
    然後在蔣發財的嘔吐聲音裏，把手摳進了自己的嘴巴。
    “嘔！”
    “老陳！你在幹嘛！”
    “不至於哈，咱們不至於！”
    “可不能因為看見這個場景，就瘋掉啊！”
    “你可是見識過大場麵的人！”
    陳十三甩開，吱哇亂叫的胖子伸過來的胳膊。
    他把手在自己的口腔裏磨蹭一圈，尤其是在喉嚨處，深深地扣弄了兩下。
    羅塔塔站在門口，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到幾乎說不出話來。
    她整個人失去力氣一般，癱坐在地麵上。
    目光呆滯地看著眼前，由於卡了東西而轉動緩慢的發動機。
    又把目光移動到在人頭裏扣弄的陳十三身上，安靜得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娃娃。
    就算是心理素質頂天的豹哥，也有些震驚得張大了嘴巴。
    他看著陳十三竟然把伸進去的手指，又拿了出來，然後放在自己的鼻子底下聞了起來。
    “嘔！”
    “我說陳十三！你……你……你……”
    “算了！算了！隨便你吧！”
    豹哥想說一點安慰的話，來安慰這個看起來有點精神失常的同伴。
    但是想了想，又實在找不出來什麽詞匯，適合眼前的場景。
    畢竟，他才是那個最需要被安慰的人吧。
    一連死了好幾次不說，重置了好幾次也就算了。
    他還得一邊親手殺死自己，一邊果斷到甲板上送死。
    現在，又要看著自己的屍體，被發動機磨碎成肉塊兒。
    最諷刺的是，利用發動機引導舵葉轉向，進行返航，這還是他們自己決定的！
    如果說場上有人需要發瘋的話，他陳十三還輪不上，要瘋也是他豹哥先瘋。
    “要不，你先冷靜點！”
    “先讓我瘋一會兒？”
    陳十三在胖子，還有恭喜發財兩兄弟的嘔吐聲中，又把手指放在了自己腦袋上，緊緊閉合的嘴邊。
    “你們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
    “我隻是在檢查啊！”
    “難道你們就不好奇，為什麽咱們這麽多人，身上既沒有被捆綁，嘴上也沒有被堵住。”
    “卻沒有一個人發出叫喊！”
    “而且，看這個出血量，顯然我們是活著的時候被摩擦成肉塊兒的。”
    “活著的時候，身上又沒有被捆綁，卻一個掙紮的人都沒有！這明顯不正常吧！”
    胖子回過頭來，看了一眼陳十三沾滿了白沫的手指，又一次背過身嘔了起來。
    “嘔！”
    “確實不正常，可誰也沒有你不正常吧！”
    “你幹嘛把手指插自己嘴裏！”
    陳十三舉起自己的手指晃了晃。
    “這個是檢查的正常流程！”
    “房間裏血腥氣味太多，我隻能通過喉嚨裏的殘餘味道，來判斷我們是否被人下了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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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證明，果然如此！”
    “我伸進喉嚨的手指裏，沾染上了煙草苦味，而且我的嘴角還有白色的分泌物。”
    “這說明，有人給我們強行灌入了神經麻痹性藥物！”
    “然後，又把我們關在這裏。才導致在遊輪轉向的時候，我們被卷了進去。”
    “卡在了發動機之上！”
    他注視著自己有些濡濕的手指，腦子裏卻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他們幾人明顯還活著，而地上這些人也的確是他們自己。
    隻能說明，在這個地方，又一次發生了時空重疊。
    在他們接下來的某一次重置之中，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讓幾個人全部來到了船底艙。
    “曆史無法更改！”
    “可是未來，在我們知道的這一刻開始，便可以更改了！”
    “當我們現在看見這滿地屍體的一刻開始！”
    “接下來的重置裏，我們便不會選擇再一次全體進入船底倉了！”
    也就是說……
    陳十三眼神閃了閃。
    他強壓住自己內心的激動，有了一種終於撥開雲霧見到明月的興奮。
    “也就是說！”
    “在下一次重置之中！”
    “我們殺了船長！綁了船大副！沒有了卡住發動機的屍體！”
    “說不定，便可以成功返航！”
    下一次重置來臨！
    就是他們最有希望，成功返航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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