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個人……”
    “傳說……”
    陳十三模模糊糊地聽著身後羅塔塔的聲音，似乎距離越來越遠。
    他想要讓自己保持清醒，但是夾雜著冰塊的海水讓他的體溫越來越低，失溫狀態之下，他的頭腦也跟著不清醒了起來。
    “詭異……”
    意識之中的淩亂，很快就被遮天蔽日的黑暗所取代。
    陳十三掙紮著冒出頭吐出一口微弱的氣息之後，整個人，便開始緩緩下沉。
    海水沒過他的肩膀，他的下巴，他的耳朵，直到沒過他的頭頂……
    他的世界裏，隻剩下海水獨有的鹹腥和冰冷。
    羅塔塔試著想要撲騰著，遊上漂浮的木板之上。
    但是受傷嚴重的身體，讓她疼痛得無法動彈。
    她幾乎花費了全身的力氣，想要把已經陷入昏迷的男人叫醒。
    “陳十三！你醒醒！”
    “醒醒啊！”
    “你不能死！”
    她拚盡全力激蕩起層層疊疊的水花，並沒有吸引到任何人的注意。
    隻能無助地哭喊著，望向一片無際的大海。
    ………………………………
    胖子舉著燈，在海麵上尋找著陳十三的身影，急得滿頭大汗。
    距離撞擊已經過去了許久。
    別說一個身受重傷的人，就算是一個身體健康的人，也沒有辦法在海水裏泡那麽久。
    “不行！”
    “咱們得繼續往前一點！這裏還是太遠了，老陳他遊不過來！”
    胖子說著，扔下煤油燈，一把搶過蔣恭喜手裏的船槳，就要向著西西裏亞號船底倉處靠近。
    “胖哥，別衝動啊！”
    “再往前就危險了！”
    蔣發財驚呼一聲，連忙撲上前握著胖子手裏的船槳。
    眼看著第二次撞擊馬上就要來臨，救生艇沒辦法保證，在那麽大的衝撞之下還能保持平衡。
    再向前劃無異於送死。
    胖子甩開對方的拉扯，他扯開粗啞的嗓子，“如果不把老陳救上來！”
    “一旦副本重置結束，他就死了！”
    “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在我麵前，卻什麽都不去做！”
    蔣發財想起之前幾次死亡時候的恐怖經曆，當下也雙眼通紅。
    “胖哥你冷靜一點！”
    “如果我們再往前，一旦副本重置結束，那我們也死了！”
    “一個副本，能用犧牲一個人的代價，換取其他人的活命，已經算是非常劃算了！”
    “難不成，隻有陳十三的命是命！”
    “我們其他人，就隻能為他去冒險嗎！”
    “我們也是活生生的人啊！”
    眼看著兩人爭執不下，爭搶船槳的動作，加劇了救生艇的搖晃，豹哥憤怒地大吼出聲。
    蔣恭喜趕緊把已經扭打在一起的兩人分開。
    他大口喘著粗氣，不自覺地看向位於救生艇最前端的豹哥。
    豹哥盯著手腕上的航海手表，各種思緒填充在腦海裏，亂麻一般地根本理不清。
    事到如今，誰也無法確定羅塔塔一旦死在海裏，而不是死在海之祭裏，副本到底會不會結束重置。
    一旦副本重置結束，陳十三必死無疑。
    可是如果副本重置不結束，他們這一次已經改變了甲板上豹哥死亡的“過去！”
    也改變了羅塔塔兩百年前死在海之祭裏的命運。
    副本會變成什麽樣子，全是未知。
    豹哥咬緊了牙關，看向身後糾纏不休的兩人，快速做下了決定。
    他不能為了一個未知的結果，犧牲同伴。
    同樣也不能讓整船的人一起冒險。
    “最後兩分鍾！”
    “我們向前，最後再找兩分鍾！”
    “兩分鍾以後，如果看不見陳十三的影子，所有人必須全速退後！”
    “有誰違反，我直接打斷他的腿！”
    他說著，惡狠狠地向後看了一眼，凶狠的目光讓蔣發財瞬間安靜了不少。
    胖子聽見豹哥的決定，立刻奪過船槳，拚命向西西裏亞號靠近。
    “老陳！”
    “老陳！你聽得見嗎！”
    “老陳你回話！”
    ………………………………
    “叮鈴鈴……”
    一陣風鈴清脆的聲響，穿透雜亂的噪音，在漆黑的海麵上響起。
    惹得救生艇上幾人，心中一陣顫動。
    “什麽聲音！”
    “是風鈴！”
    “陳十三下到船底倉的時候，是不是身上帶了風鈴！”
    這一發現，讓胖子頓時精神百倍。
    豹哥反應迅速，在聽見風鈴聲響的那一刻，立即轉動救生艇的方向。
    他擰開了發動機開關，救生艇像是一支離弦的箭，飛快朝著聲響處衝了過去。
    “在這兒！”
    “我看見他了！”
    “他就在木板後麵！”
    胖子驚喜地舉著燈，微弱燈光照耀之下，海麵上正漂浮著一個一動不動的人影。
    豹哥強壯的手臂，搭配上其餘人的生拉硬拽，終於把整張臉都埋藏在海水中的陳十三給拉了上來。
    “陳哥！”
    “陳哥你怎麽樣了！”
    蔣恭喜對著陳十三的胸腹腔就是一陣猛壓，力道大得，胖子在旁邊都能清晰得聽見骨骼受到壓迫，發出的聲響。
    他有些不忍心地咬著手指，按照這個力道的心肺複蘇做下去，陳十三就算是能活過來，肋骨也得斷兩根。
    既然此時陳十三已經救了上來，豹哥再也不敢拖延，他操作著駕駛台，把救生艇的速度開到最快。
    救生艇飛快駛離這片海域，全速衝向航海圖上顯示著的小島嶼。
    身後又是一聲震天的巨響。
    西西裏亞號，第二次義無反顧地撞擊上海底冰山群。
    金屬與堅硬冰山的碰撞，如同驚雷在海麵之下炸裂。
    激蕩的海麵，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巨手上下翻攪，豹哥緊緊拉著製動杆，控製著救生艇躲過飛濺的冰山碎塊。
    陳十三終於在蔣恭喜的急救之中緩緩睜開眼睛。
    他第一時間回過頭去，看向自己身後。
    “人呢！”
    “羅塔塔人呢！”
    船上隻有五名參與者，並沒有羅塔塔的身影。
    “老陳，我們救你的時候，就沒有看見你身邊還有其他人。”
    陳十三撫摸上自己的左臂，他當時為了在海裏不會被衝散，特意用腰帶把兩人綁在一起。
    可是現在，腰帶還完好無損地係在他的褲子上。
    那個女孩，卻不知道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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