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氣一點點從元神中流逝，顧離再次感受到了身體的虛弱。
    在承受天罰時的她滿心都是不屈的信念。
    重生後前世修為算得上是盡毀，破碎的元神，繁雜的人間事，背負著原主和她的因果。
    不知不覺中好像和這些事有了糾葛和牽連。
    這世界有各種規矩束縛，比起之前的自己顧離覺得沒了隨心所欲。
    恍惚間顧離反問自己，堅持下去的意義是什麽。
    修仙道？
    可這世界靈氣稀薄，仙途仿佛遙遙無期。
    就算最後功德圓滿了，那如果跟上輩子一樣，折在了最後的情劫上要怎麽辦？
    思緒間顧離覺得腦子裏有些說不清的混亂。
    隨著靈力流逝，倒在地上的女孩仿若也失去了生息。
    剛才還被嚇得四處逃竄的厲鬼們也圍了上來。
    但有剛才的教訓此時都在觀望著沒一個敢動的。
    “我聞到了這還有其他生人的氣息。”
    陰氣濃鬱，厲鬼們就像如魚得水似的，有鬼說著還打量了一眼不遠處正燈火通明的幾幢房子。
    “你們去吧，這個我要了。”
    剛才被揍得第一個求饒的厲鬼指向地上躺著的顧離。
    厲鬼們朝四下散去。
    飄在半空中的龍鱗在顧離倒地時顫動著有片刻收斂，但在厲鬼靠近時它又猛然氣勢大盛發出嗡鳴。
    比起這樣的神兵，這些冤魂們都不夠看的。
    與此同時，房間裏的季淮景心髒忽然一陣悶脹，心慌意亂的他起身再次嚐試著去開門。
    放棄吧——
    這世間一切都是虛妄，隻有放棄才是真理。
    腦海中透著誘惑的聲音縈繞。
    緊閉著眼，顧離隻覺得身處在一片茫霧之中。
    放棄，離開。
    什麽是仙道，什麽是情劫？
    她慢慢向那看不見的盡頭走去，仿佛隻要走出去，就能觸碰到想要的彼岸。
    賠錢貨，災星，不祥，沒價值。
    比不上顧婉。
    這些和她無關但卻又存於她記憶中的畫麵一一閃過。
    心中說不上來是惱怒還是厭惡。
    “阿離。”
    就在煩躁感瞬間讓顧離湧上想要毀天滅地的邪念時，模糊又熟悉的聲音忽然像潮水般從縫隙中擠入。
    聲音低沉中透著陌生和距離，但一轉眼，又變得不舍、寵溺。
    是誰？
    到底是誰？
    “小離，這些都是師兄的寶貝，這次下山你帶上。”
    “師姐快看！我從師傅那偷來的，你記得藏好，此番去曆練要是遇上打不過的你便用這寶貝砸他！”
    “你是我唯一的徒兒，為師自是希望你能順利邁入仙途的。”
    “小離多吃些，看你瘦的。”
    “阿離，以後我就是你”
    隨著無數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腦海之中。顧離幾乎頭痛欲裂。
    “阿離，本君不允你死！”
    茫霧之中的顧離看不見任何景象，但悲憤中透著嘶啞和絕望的聲音讓顧離那顆遊離的心忽然揪緊。
    青、青玄？
    一道刺眼的光芒撥散了眼前的茫霧。
    張張熟悉而透著笑意的麵容閃過。
    對了，她還不能放棄。
    季淮景的先天不足還沒完全治好。
    趙浩然還有死劫，那是夢然唯一的弟弟。
    季奶奶他們還等著自己回去。
    欠原主的債她還沒討回來！
    樁樁念頭閃過，那遮住心神的白霧很快也隨之驅散。
    隨著顧離猛地睜眼，吸食著她靈氣的黃銅獸像也被直接震開數名之外。
    “嗬嗬，倒是我大意了。”
    沒想到這黃銅獸像不僅被下了禁製，竟然還認了主！
    體內的靈氣盡數被吸收幹淨。
    月光下，感受著喉間腥甜，顧離抬手擦掉嘴角溢出的溫熱。
    那抹鮮紅在她慘白麵色的映襯下格外妖冶。
    “有幾分本事，但你也要睜大眼睛看看，我的東西是不是那麽好拿的。”
    一步步朝著地上那尊散發著幽光的銅像走去。
    “萬物皆有靈，你既得機緣生出靈識，為善為惡我也管不著。”
    “但——”
    “把拿了我的先吐出來。”
    顧離雖滿身靈力枯竭，但此時所有厲鬼卻被她滿身比鬼還凶的戾氣給嚇得團團瑟縮靠在了一起。
    媽媽！早知道早點去投胎了，現在認錯還來不來得及？
    她把地上那破銅爛鐵收拾了就輪到我們了吧？
    彎腰將銅像撿起，感受著它的掙紮和反抗，顧離掀起唇角，冷冷劃破指尖。
    鮮血滴在銅像身上。
    隨著染血的指尖龍飛鳳舞地劃過，原本靜謐的天空雲層逐漸慢慢湧現。
    “服從我，還是毀滅。”
    顧離語氣緩慢而淡漠地拋出兩個選擇。
    就算沒了靈力，她也有一百種挑戰天道禁製的辦法。
    隨著每一筆的血符落成，空氣中的威壓也跟著重上幾分。
    伴隨著雷嘯雲湧，靜謐的夜空一道閃電劈下，仿佛要把天都劈成兩半。
    剛才還靜默無聲的銅像忽然顫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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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能聽懂人話麽。”
    認了主的神器想要斷了契約就隻能有兩種法子。
    一是主人身死，那麽寶物就成了無主之物。
    二來就隻能神器背主了。
    親手斬斷契約都會遭到反噬，可此時開了靈識的黃銅獸像在麵對從上而至極重的威壓時，無奈發出陣陣冷冽寒光反抗，但最後在血符即成時它卻沒得選。
    金光乍起的一瞬，洶湧澎湃的靈氣從銅像中散出。
    剛才被它吞噬的靈力此時盡數又回到了顧離的體內，甚至於比起先前隻多不少。
    顧離指尖停頓在血符最後一筆之前收了手。
    她顧不得其他，盤腿坐在地上，像塊海綿似的瘋狂吸收著這不可多得的靈氣。
    連元神也在這時刻明晰地感受到了愈發飽滿之意。
    不知過了多久，引動巨量靈氣在體內遊走了一個周天的顧離才感覺到來自體內靈魂上的饜足。
    滿布在天上的雲層在血符停下時也開始逐漸消散開來，最後隻在空氣中遺留下些微雷聲餘震的警告。
    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
    破碎的元神又被修複精進了幾分，顧離微挑的眉尾昭顯她此刻的欣喜。
    而垂眸望去，那尊銅像此時已然沒了先前那一身濃鬱的氣勢和幽光，黯淡下來後倒是真的像是出土都沒人多看一眼的物件。
    對於這樣的結果顧離並沒有愧疚的意思，隻是那雙桃花眸往四周一掃“你們誰想要第一個去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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