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噬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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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杜良到了柳忻府上,柳忻問他知不知道當初先皇賜婚後,清平郡主私底下找過他。杜良聞言神色一詫,顯然並不知曉此事。
    “你猜她跟我說了什麽?”柳忻勾起薄唇露出一抹冷笑,眼神涼薄至極。
    杜良道“都是我的錯,你要怪就怪我吧。”
    柳忻冷冷一笑,“怪你?”他端起茶杯輕刮了兩下,思緒仿佛穿過微微漾動的波紋回到了多年前的湖邊,“她跟我說,她已經有心上人了,讓我和她一塊去找皇上退婚,我當時愣在那兒,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她說我要是怕了,她就自己去找皇上。我怕她去找皇上退婚,那幾日心天天懸在嗓子眼,患得患失,過了幾日沒動靜,我以為她願意嫁給我了,但最後聽到的,卻是你和她私奔的消息。”他哢嚓一聲捏碎手裏的茶杯,任鮮血直流。
    杜良道“是我欠你的,若是我這條命能解你心頭之恨,放過城中百姓,那你便拿去吧。”
    話音剛落,柳忻拔劍架在杜良的脖子上,冷笑道,“你早就該死了,當初死的為什麽不是你?!”他雙目猩紅,眼中恨意滔天。
    那一瞬間,杜良知道了當初那一箭是誰射的,心中早已沒了憤怒,更多的是淒涼,他苦笑道,“這些年,我也時常在想,當時死的是我就好了。”
    柳忻冷笑道“你想死,我偏偏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杜良感覺眼前暈眩,這才反應過來熏香有問題,他想起身,渾身無力,癱倒在地上,柳忻一腳踏在他手上,“你不是要贖罪嗎,不如我先斷你一臂。”他舉起劍,正要砍下去,被人衝進來阻止了,“不要!”那個柔弱的身軀衝進來抱住他,麵上淚痕交錯,她緊緊抱住他哭著哀求道,“收手吧,就算你殺了他,人也活不過來了。”
    柳忻狠狠捏住那張柔弱的臉,雙目猩紅,惡狠狠地說道“別以為你和她長得有幾分相似,我就舍不得殺你,你比她差遠了。”
    她知道自己隻是一個影子,或許連影子也算不上吧,這些年,她這個柳夫人不過是虛有其名,可她是真心喜歡他,第一眼見到便喜歡上了,即便隻是遠遠地看著他也好。
    溫熱的淚水流過他冰涼的指尖,那雙冰冷的眼眸微微一動,他收回手,嗖地將劍擲回劍鞘,讓人將杜良帶下去。
    屋子裏隻剩兩人後,他背對她說道“今晚我會讓人送你走,”他還沒說完,她哭著打斷他,聲音雖然柔弱然而異常堅決,“我不走!你想趕我走,除非我死了!”他靜默半晌,留下兩個字冷冷走了,“隨你。”
    她跪坐在地上,淚水無聲地漫過眼眶,不住地往下流,這麽多年了,她還是為他要死要活,真是個傻瓜……
    ……
    這邊,月兒給宴斐又換了一遍藥,傷口發黑的顏色變淺了,也沒那麽疼了。小姑娘膽子小,不愛說話,宴斐也盡量將語氣放緩,問她是不是一直住在這裏,月兒不說話,塗好藥膏後就走了,坐在桌子後麵繼續搗藥。
    宴斐試著起身,月兒回頭看了他一眼又立刻轉過頭,單純稚嫩的聲音裏夾雜著緊張不安,像是鼓足了勇氣,“不能亂動。”宴斐重新躺回枕頭上,說道,“這裏不見天日,你一個小姑娘天天住在這兒不好。”他又問道,“你還有別的親人嗎?”聽到這句話,月兒搗藥的動作停下了,過了會兒,小聲說了一句,“還有哥哥。”
    宴斐趁熱打鐵,問道“那你哥哥也在這兒嗎?”月兒搖了搖頭,又不說話了,繼續搗藥。宴斐思索片刻,決定賭一把,將自己的身份和進城的目的都說了,月兒聽完後,還是不說話,但也沒有繼續搗藥,過了會兒,她慢慢轉過身,抬頭看了宴斐一眼,慢慢走過來幾步,小聲問道,“龍影衛很厲害嗎?”
    宴斐道,“龍影衛是專門給皇上辦事的,要是不厲害怎麽給皇上辦事。”
    月兒緊抿著唇,像是在考慮要不要相信他,最後下定決心,小跑到床邊,神色焦急地小聲問道,“那你們能幫我找到哥哥嗎?”
    宴斐點頭答應,月兒將她哥哥的名字告訴了他,宴斐問兩人是怎麽來這兒的,月兒說她是兩年前跟著她哥哥來的,後來她就一直被關在這兒,再也沒見過她哥哥。
    “哥哥說,要煉出最厲害的蠱,要成為最厲害的蠱師,這樣寨子裏就沒人敢瞧不起我們了。”月兒道。
    宴斐聽到寨子想到了銀月寨,問月兒和她大哥是不是從銀月寨來的,月兒點了點頭,宴斐想到之前那支軍隊,問月兒知不知道她大哥煉的是什麽蠱,月兒搖了搖頭。
    聽見開門的聲音,月兒立刻跑回桌子後麵坐下,繼續搗藥。
    柳忻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個魁梧大漢,單手拎著一個人,背上綁著兩把大錘,正是之前和宴斐交手的錘子大漢,進來後,將手上拎著的人往地上一扔,宴斐見是杜良,神色微詫,旋即便恢複如常。
    “這個人,小兄弟認識嗎?”柳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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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斐將目光放到錘子大漢身上,“大人身邊的這位壯士怎麽稱呼?”
    柳忻道“這是舍弟柳耀,天生神力,可惜心智不全,宛若孩童,父親一直將他關在石室裏麵,說是怕他出去闖禍,不過是怕他出去丟人罷了,父親去世後,我才有機會將他放出來,讓人教他習武,讓他做我的貼身護衛。”
    宴斐之前並不知柳家還有一個孩子,龍影衛查到的情報中也沒有這一信息,看來人是從小就被關著,從未在外麵露過麵,他又打量了一眼柳耀,雖然長得一臉魁梧之相,但眼神裏沒有一絲凶悍之氣,猶如孩童般純淨懵懂,這倒讓宴斐有些意外,一瞬間有種錯覺,之前拿大鐵錘要砸死他的仿佛是另外一個人。
    “月兒。”柳忻把月兒叫過來,柳耀朝她伸過去一隻手,張開手,手心放著一顆糖,月兒伸手將糖拿過來,看起來像是習慣了這樣的見麵禮物。月兒回去搗藥時,柳耀也跟了過去,安靜地坐在一邊看她搗藥,也不搗亂,就像一個乖小孩。
    宴斐往兩人那邊看了一眼,餘光瞥見柳忻從袖中拿出一樣東西,他收回視線,見柳忻拿出來一把匕首,蹲下身,準備在杜良的脖子上劃一刀,宴斐顧不得傷口,迅速出手阻止,柳耀聽見動靜,立刻抽出錘子衝過來就要砸死宴斐,月兒連忙讓他住手,柳耀真的聽話把錘子收了回來,柳忻比劃了一個手勢,柳耀抓住宴斐不讓他搗亂。
    柳忻在杜良脖子上劃了一刀,傷口不深,流了點血,沒有性命之憂,又從袖中拿出一個漆黑的小盒子。
    月兒看到那個盒子,神色一變,那是蠱盒,是專門用來裝蠱的,她大哥也有一個這樣的蠱盒,她鼓起勇氣問道,“哥哥在哪兒,我想見他。”柳忻道,“你很快就能見到他了。”月兒高興極了,心中滿是期待。
    柳忻將蠱盒靠近杜良的脖子,傷口處的血腥味吸引了裏麵的蠱蟲,一點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鑽進傷口中。
    宴斐看到一點小鼓包順著杜良的脖子鑽了下去,過了幾秒,杜良忽然抽搐起來,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痛苦不堪,宴斐憤怒質問柳忻做了什麽,柳忻勾起薄唇一笑,“不過是讓他嚐嚐這噬心之痛而已。”他將杜良留在這兒,帶著柳耀走了。
    宴斐立刻去查看杜良的情況,見他整個人抽搐不止,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額頭上滲出大片大片的冷汗,痛苦萬分,他問月兒有沒有辦法救人,月兒搖了搖頭,宴斐一拳頭砸在地上,月兒被他嚇到了,躲到了桌子後麵。他跑過去將桌上的瓶瓶罐罐都拿過來,也不知道哪些管用,急得額頭都出汗了,這時月兒從桌子後麵探出腦袋,小聲說道“過會兒就好了,蠱蟲會自己安靜下來的。”
    過了一刻鍾左右,蠱蟲才安靜下來,而杜良被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連絲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等緩過勁後,杜良才恢複幾分力氣跟宴斐說話,月兒慢慢走過來,指了指杜良脖子上的傷口,從宴斐拿來的那些瓶瓶罐罐中拿起一瓶藥膏,給杜良塗上藥膏後,又將那些瓶瓶罐罐一一拿回去放在桌子上,背對著兩人坐著搗藥。
    杜良將他和柳忻之間的恩怨簡單同宴斐講了一遍,實在沒有精力講得很細,他進城來是想做個了結,不過進城後他便覺得有些奇怪,街上一個人都沒有,連個巡邏的士兵都沒有,安靜得就像進了一座空城。
    想起之前自己進城時的情景,宴斐覺得這其中有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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