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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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靠岸後,一名士兵領著宴斐往後方的帳篷走去,停在其中一頂大帳篷門外,門口隻有一人看守,乃是雷七,手上拿著那把用黑布纏著的重劍。見到宴斐,雷七打量了一下他的身形,眸光微斂,像是認出來了他是之前交手的那人。
這時高公公從帳篷裏走了出來,將宴斐領進去後便退下了。
正前方坐著一人,一副赤金鎧甲放在旁邊的架子上,身上穿著一件玄色蟒袍,眉眼細長,然眸光冷懾,內藏鋒芒,並不顯陰柔之氣。
宴斐依禮拜見這位齊國新皇,眸光往右邊側了一下。那邊還坐著一個人,上半身歪坐著,翹著一隻腳,顯得有些吊兒郎當,一雙機敏的眼睛快速打量了他一眼,注意力轉移到他腰間的佩刀上,貌似對刀的興趣比對人大。
李承元問夜星野怎麽不來,宴斐回道,“屬下怕殿下被扣起來當人質。”李承元笑道,“你倒是什麽都敢說,不怕朕殺了你嗎。”宴斐不語,李承元道,“怕了?”宴斐道,“下毒一事並非殿下所為,還請皇上明察。”李承元笑道,“若是朕不明察的話,你們如何能這麽輕鬆就回來了。”宴斐道,“既然皇上知道與殿下無關,為何又禦駕親征?”
李承元看了一眼右首下的人,宴斐也看向對方,留意到對方腰間掛著的那個金麒麟,之前在哪兒見過一眼,有點印象。
“我這兒有封信,”那雙機敏的眼睛打量了一下宴斐臉上戴的麵具,話鋒一轉,“你這麵具能摘下來嗎?”
宴斐略過這個問題,直截了當地問道“信是給殿下的嗎?”
他伸出食指擺了擺,也不說給誰,故意吊人胃口。宴斐也不著急問信的事,轉而請教他怎麽稱呼,他簡單說出自己的名字,衛樊,又問宴斐叫什麽。宴斐現場改名叫宴竹,衛樊聽是燕竹,問他莫非是流落在外的五皇子,宴斐聽得出是調侃,沒有答話。
李承元道“原來西燕還有位流落在外的五皇子。”
宴斐心裏閃過一絲疑慮,旋即便將事情都串聯起來,之前他就懷疑燕連絕中毒不是意外,是對方故意為之,和李承元之間早就暗中達成合作。
“不過,你這名字得改改,叫竹子不好聽。”衛樊道。
宴斐沒說話,看他還有多少閑話要說。衛樊要看他的佩刀,宴斐說天子麵前不宜見兵刃,李承元說無妨,宴斐抽出佩刀給衛樊看了看。那雙機敏的目光從鋒利的刀刃上劃過,他伸手在上麵敲了一下聽了聽聲,說刀不錯,可惜比不上黑麒麟的刀鋒利。
宴斐將刀收回刀鞘,動作幹脆利落,向李承元拱手道若是無意開戰,他要盡早把消息帶回去。李承元說今晚三更渡河,讓他回去給平南王報個信,早做準備。
宴斐道“皇上真要渡河攻城?”
李承元道“渡河了又不一定要攻城,不過做個樣子,這是朕之前答應過的,夜裏打起來也不用真刀真槍,聽個響就行。”
宴斐道“屬下鬥膽問一句,皇上大費周章地演這出戲是給誰看?”
李承元端起茶杯輕刮兩下,道“不該問的別問,你回去吧。”
宴斐拱手告退,衛樊也告退。
出來後,衛樊從懷裏拿出一封信遞給宴斐,讓他把信帶給那位一塊從齊國回來的姑娘,宴斐沒有接信,問是誰寫的。衛樊嘻嘻一笑,問他和那位姑娘是什麽關係,宴斐說是他娘子,衛樊眼神一亮,像是吃到了大瓜,說這信是他家殿下寫的,又感歎說他家殿下連溫姑娘那樣的大美人天天在眼前晃悠都不動心,沒想到竟然惦記上了有夫之婦,惋惜之餘頗有幾分幸災樂禍,倒不急著把信交給宴斐了。
等感歎完見宴斐已經走了,衛樊也不著急,等宴斐上船後,他將信當暗器一樣打出去,不偏不倚正好對準宴斐的腦袋。他抬起手,兩指夾住信,瞥了一眼,轉身負手而立,信依然夾在兩指之間。
……
回來後,宴斐將李承元的意思轉達給平南王和夜星野,兩人都覺得奇怪,還沒琢磨會兒,帳篷外麵就傳來常衝的叫嚷聲,讓平南王趕緊放他回去。平南王懶得搭理他,問宴斐怎麽看,對方說的是真是假,兵不厭詐,到時候別被人家真刀真槍地打個措手不及。
宴斐從當時李承元的神態和語氣來判斷,對方應該沒有說謊,謹慎起見,還是要做兩手準備。
常衝的叫嚷聲綿綿不絕,夜星野聽得心煩,跟平南王說先把他放回去得了,平南王不想這麽輕易就放了他,讓人把常衝帶進來,問他上次輸得服不服,常衝嘴上沒說,但臉上就刻著兩個字不服。
平南王提出跟他單獨比試一番,若是他贏了,自己立刻讓人護送他回去,若是輸了就留在這兒給將士們洗菜做飯。常衝瞥了一眼那把豎在鐵架上的大刀,心裏有點發怵,又不想掉麵子,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平南王沒有拿大刀,準備赤手空拳地較量,正合常衝之意。
這邊兩人清出場地準備赤手空拳地較量,宴斐跟夜星野說了一聲先回城了。
……
進城時已經是傍晚了,一人一馬迎著火紅的夕陽從街上疾馳而過,街上也沒什麽人,店鋪早早關門打烊,一雙雙眼睛都從窗子和門縫後麵張望著一人一馬往王府方向去了。
到海棠園時,天邊的晚霞變淡了一點。
一進院子,他就看見那張趴在窗口的臉,下巴擱在交叉的手臂上,目光遊離,像是在出神。他放輕腳步走過去沒有驚動她,快到窗下時,他想起來了之前在岫州城時,他也是這樣走到窗下,看著她映在窗欞上的影子,她推開窗看見他,兩人借著月色看著彼此也不說話,他怕她著涼讓她把窗戶關上,她聽話關上了,兩人又隔著窗戶說話,想到這兒嘴角不禁勾起笑意,倒沒注意到那雙眼睛正看著自己。
等他注意到時,兩人又看著彼此不說話,夕陽的餘暉恰到好處地灑落在發絲間,泛起絲絲金輝。
她伸出雙手,輕捧住他的臉頰,情之所動,探出頭在他額上輕啄一下。
進屋後,宴斐感覺心跳還有點躁動,在走到她麵前之前又收斂了一下情緒,從袖中拿出一封信遞給她。她接過信,問是誰寫的,他有點不自然地側了側視線,沒說是誰寫的,讓她先看看上麵寫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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