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即便洪江再怎麽厲害，以他一己之力，也沒有辦法抵抗成百上千的敵軍。
    漸漸他便有些力不從心了。
    可當他瞥見周圍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辰榮軍後，眼底閃過一抹猩紅。
    “啊！”他用力的嘶吼一聲，飛身進了敵軍的中心位置。
    相柳眸光一凝，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此時的洪江就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殺人工具，神色冰冷，眼底毫無任何波動。
    一邊麻木的抵擋著敵方的刀劍，一邊揮動著手中的武器，不斷殺出重圍。
    “放箭！”
    突然，一聲令下，相柳瞳孔微微放大。
    因為他看到那漫天而來的箭雨，居然變了方向，衝著自己飛來。
    不對，那不是箭雨改變了方向，而是自己竟然從“旁觀者”，變成了“洪江”。
    他在震驚的同時想要用手中的武器遮擋，卻發現傷痕累累的手臂，根本沒有力氣可以抬起來。
    “原來是這樣。”相柳輕聲低喃道。
    他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涼薄的譏笑。
    總算是知道到底是哪裏不對勁了，原來“洪江”就是自己所假扮的。
    看著那幾乎遮天的箭雨，他反而覺得整個人輕鬆了下來，或許這就是釋然的結果吧。
    “原來，這就是我的結局。”
    他閉上了雙眼，任由萬箭穿心而過。
    相柳倒下了，他伸出手，看著那破舊鎧甲下血肉模糊粗壯的手臂，漸漸變回了自己原來的模樣。
    起風了。
    不知道是從哪裏吹來一陣風，暖暖的，卻帶著濃濃的血腥味，吹開了他額前淩亂的銀發。
    這就是等待消逝的感覺嗎？
    相柳感覺周圍的聲音都消失不見了，明明他們圍了上來，對著自己指指點點。
    他還看到有個士兵拿著武器想要刺向自己，卻被他們的將領給攔下了。
    不知道他說了什麽，他們漸漸散去。
    可能是覺得沒必要對一個將死之人，再做些什麽吧。
    好安靜。
    就好像天地間隻有自己一個人了一樣。
    “相柳！”
    突然一道尖銳卻溫暖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是誰來了？她是在叫我嗎？
    相柳用盡全身的力氣，才使臉微微側了一點，好用餘光看看，是誰在叫自己。
    當看清從遠處跑來的人是誰後，他瞳孔慢慢放大，逐漸顯露出震驚的神色。
    “相柳，為什麽，為什麽還是會這樣？”
    淩顏抱著相柳傷痕累累的身軀，小心翼翼的讓自己盡量不去觸碰他胸膛上插著的箭。
    看到懷中人意識模糊沒有反正，淩顏將掌心貼在他的胸口，把體內的靈力源源不斷的輸送到他體內。
    見沒有太大的作用，她伸手撿起一旁的一支箭，鋒利的箭頭用力的劃過手腕。
    看著順著手腕流下來的鮮血，她眨都不眨眼的貼在相柳的唇瓣上。
    見依舊他依舊沒有反應，她就學著之前那樣，大口用力的吮吸著自己的血液，隨後低頭吻上他的唇，逼迫他喝下去。
    “沒反應，為什麽沒反應？為什麽會這樣？”
    “我明明把什麽事都做好了，為什麽相柳還會按照原來的劇本走向，上戰場被萬箭穿心。”
    “為什麽啊？”
    “相柳，你跟我說說話好不好？能不能不要不理我。”
    相柳雖然整個人動彈不得，但是他的意識卻清醒的很。
    他用力的張了張嘴，想要說些安撫淩顏的話，想要告訴她不要哭，自己沒事。
    卻發現不管怎麽樣，都沒有任何作用，她無法知曉自己心中想的。
    而自己也真的像個“旁觀者”一般，見證著這一切的發生。
    卻沒有辦法去幹預些什麽。
    直到現在他才真正反應過來，原來這不是自己的夢境。
    自己是在阿顏的夢境中。
    ……………………
    “阿顏，阿顏。”
    淩顏雙眼緊閉，麵露糾結之色，掙紮著抓住了身旁相柳胸前的衣襟。
    她聽到了相柳的聲音，他沒有死。
    “阿顏，你還要睡多久？”相柳滿臉寵溺，聲音溫柔的呼喚著她。
    “你快睜眼看看我。”
    相柳在醒來後，看到淩顏眉頭緊鎖，便知道她還沉浸在夢魘之中，便用手指輕柔的撫過她的眉心，柔聲安撫著她。
    他的聲音像是個定心劑一般。
    淩顏竟然真的在他的安撫聲中，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真乖。”相柳唇角勾起一抹風華萬千的笑意，若是在外麵如此，不知道又要迷倒多少千金小姐。
    “阿顏，該醒來了，睜眼看看我。”他稍稍貼近淩顏的耳畔，柔聲道。
    淩顏眼皮微微動了動，隨後才緩緩睜開了雙眼。
    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放大的俊臉。
    她下意識揚起笑臉，伸手勾住了相柳的脖子，將他拉向自己，輕輕的蹭了蹭。
    “你回來了。”
    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顯然是沒有睡好。
    “怎麽了？做噩夢了？”
    相柳摟著淩顏坐起了身子，靠在幾個柔軟的大抱枕上。
    “嗯…………”淩顏悶悶的應道。
    “夢到什麽了？”
    淩顏想了想，搖了搖頭。
    “沒什麽，就是夢到了以前的一些不好的事，不過那都是假的，我知道。”
    淩顏堅定的回答道，也不知道是在對相柳說，還是在對自己說。
    “你自己也知道那都是假的，就不要多想了。”
    “肚子餓嗎？我回來的時候遇到了青魚，她說你晚上都沒有下去吃飯，讓我給你帶了點果子上來。”
    “不餓呢。”
    淩顏懶懶的靠在相柳身上，心裏卻還在想著，為什麽自己最近一段時間，總是會夢到一些原來不好的畫麵。
    “還困嗎？”
    “嗯。”
    “那就睡會吧，我抱著你睡。”說罷相柳摟著淩顏的雙手微微收緊。
    讓阿顏知曉自己就在她的身邊，她應該不會再被夢魘所困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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