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昨晚折騰的有點厲害，羅陽九點出頭才趕到正陽集團。
    花了將近兩個半小時處理完積壓一周的事務，這才有空休息片刻。
    “董事長，商總和蘇經理的辦公室剛送過來的資料。”
    羅陽一支煙都沒抽完，孫靜玉就敲門進來了：“是關於旭日服裝和月影服裝的工商注冊資料，說是需要您這邊先過目一下。”
    其實也沒什麽好過目的，無非就是法人、注冊資金、公司章程之類。
    這些內容在上周時候就已經擬定，並且以電子文件的形式發給羅陽看過了。
    簡單瀏覽了一下，沒有發現偏差，羅陽隨即拿起水筆在資料上麵簽批了“已閱，同意”的意見。
    “兩家公司注冊成立以後，在運營上將會更加獨立。”
    羅陽沒有立即遞還資料，淡淡的看著孫靜玉道：“這意味著集團職能部門的功能和權責會進一步弱化，你自己有什麽想法沒有？”
    按照上周和商國正以及蘇雨桐的談話，羅陽打算將男女裝分別成立一家公司，並增強各自的獨立運營功能。
    除了生產上要拆分出來，包括人事、行政等部門也會下沉到新成立公司。
    集團層麵上，隻保留了財務、監察和董事辦。
    “我沒有什麽想法啊。”
    孫靜玉眨了眨清澈的眼睛：“董事長到哪裏，我就跟到哪裏我又不想要多大的權利。”
    越靠近權力中心，權力越大。
    這個孫憨憨是真不懂還是假裝不懂.從現在的表情分析不出來。
    但是她顯得很真誠。
    “等到光帆風能的公司框架搭好，我就要開始整合陽市這邊的產業，組建集團公司.”
    羅陽嘴角微微含笑的看著孫靜玉道：“到時候去集團擔任董事辦主任吧。”
    孫靜玉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先是愣了一下，片刻後才湧現驚喜的表情。
    “董事長，我要升職加薪了嗎？”
    她捂著嘴，不敢置信的看著羅陽。
    在孫靜玉的自我認知裏，她屬於比較笨的那種，能在正陽集團擔任老板的助理，再升職到董事辦主任，已經是極大的幸運了。
    現在羅陽整合了陽市所有產業，成立集團公司，居然還能讓讓她去擔任董事辦主任，這不是意外驚喜是什麽？
    但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話，卻讓羅陽嘴角直抽抽。
    這會兒不該是表忠心的最好時機嗎？
    怎麽就竄詞到升職加薪上來了.真不愧是孫憨憨啊！
    “升職是升職了，加薪就不一定了。”
    羅陽撇嘴嚇唬她道：“在我這裏，薪資和能力要匹配。”
    孫憨憨怔了一下，隨即臉紅了起來。
    嗯？
    還沒等羅陽理解她的表情，這丫頭就繞過辦公桌，直接站到了他的麵前。
    低著頭，擺在身前的十指絞在一起。
    羅陽：“.”
    我剛才說這些是想表達這個意思嗎？
    “這裏是辦公室，要注意點，知道嗎？”
    羅陽一邊感受著手裏的絲滑，一邊教育道：“腦子裏多裝點公司裏的事情，別一天到晚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
    “我很關心廠裏的事情的。”
    孫憨憨挨訓後不服氣，撇嘴道：“平時您不在，我除了做好本職工作以外，還會從其他部門職員那邊了解各種信息，隻要是關於公司的事情，我都會記下來，隨時向您匯報。”
    說到這裏的時候，她還知道舉例。
    “上次宿舍小賣部的事情，食堂的事情.都是我發現的。”
    “.”
    “啪！”
    恨鐵不成鋼。
    抽了一巴掌之後，羅陽教訓道：“你是董事辦主任，自己的職責崗位內容有哪些，不清楚嗎？”
    光罵比較空洞，還要言之有物。
    餘海平就是最好的參照物，羅陽隨即拿出來一部分說給孫靜玉聽。
    “比如我，現在一般周五就回來，周六和周一都會在陽市處理事務，這段時間裏，你要串聯好商總和蘇經理那邊的事務，收集他們的需求，請示我是否需要安排會議來協調”
    羅陽高標準調教：“.除此之外，你要安排好我在陽市期間的工作行程，甚至於外聯部分也要拿起來，哪些活動必須要我出席，哪些可有可無，哪些可以安排其他人，你都要有一個判斷.”
    孫靜玉聽的嘴巴都張大了。
    “董事辦主任的權責有這麽大嗎？”
    “我說你有，你就有！”
    羅陽撇嘴道：“當然，這裏麵本來有一部分是助理的職責，但是我在陽市這邊暫時不打算找一個助理，所以這些事就需要董事辦主任給擔起來。”
    “董事長，那您為什麽不找一個助理啊？”
    被賦予如此重大的崗位職責，孫靜玉有些退縮，她略帶害怕的問道：“我怕自己做不好，耽誤您的事。”
    “你說我為什麽不找一個助理？”
    羅陽瞪了孫靜玉一眼：“薑帆都特意找上你了，不就是為了讓你在我身邊當她的眼睛嗎？”
    “我不會出賣董事長的！”
    孫靜玉臉上露出驚慌的表情，同時急切的向羅陽表達道：“我不會把您身邊的事情告訴給夫人的。”
    “所以我讓你去擔任集團董事辦的主任。”
    羅陽這時候才露出真實的目的：“相信你會很聽話的，是不是？”
    孫靜玉感覺到灼熱的大手爬了進來，忍不住顫栗起來。
    “我隻聽董事長的話。”
    片刻後，孫主任用手撐住辦公桌一角，聲音裏帶著一絲哭腔道：“夫人知道了會殺了我的。”
    “你知道就好。”
    羅陽從辦公桌的紙盒裏抽了幾張紙出來，一邊擦著手一邊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你自己心裏要清楚！”
    如果他不是那麽優秀，根本不需要擔憂這些。
    薑遠山就從來不過問這些，男人了解男人，對於老薑來說，羅陽別在陽市折騰就行。
    魔都有點遠，薑帆夠不著，陽市就在眼前，不插一手不符合她的性格。
    而羅陽要做的就是排除未知的不可控。
    擺在明麵上的，聽話的雙麵間諜，才是他要的。
    在正陽集團的食堂吃過午飯後，羅陽沒有留下來午休，直接去了遠帆集團。
    “你先看看這份可行性報告。”
    薑遠山似乎知道羅陽這個點要過來一樣，也沒有午休，早早的泡好了茶，在辦公室裏等著羅陽過來。
    見到他之後，直接就把準備好的資料先拿給他看。
    “看來我之前的思路是對的，這個項目拋開前瞻性不說，也具備不錯的盈利能力。”
    十幾分鍾後，羅陽合上資料，抬頭看向薑遠山道：“爸，您是決定要投這個項目了？”
    “如果有你說的那個優惠，土地和廠房建設，加上設備采購，項目前期投入大概7000萬，再算上正式投產前兩年的研發資金，總投資差不多要超過1個億。”
    薑遠山嘴裏叼著煙，笑眯眯的看著女婿道：“項目是你提出來的，總不能讓我一個人來弄吧.你打算投多少？”
    “閔行高新區對這批進駐的配套企業有資金上的扶持，我們拿到兩三千萬低息貸款不難，剩下的錢裏還有分兩年投入的研發資金，這麽算下來，真正自己掏出來的也就五六千萬。”
    羅陽主動端起茶壺，幫薑遠山倒茶。
    他也回以笑容道：“投資涉及新能源汽車動力電池，還是要以爸這邊為主，我拿3000萬出來，占30%的股份。”
    按照剛才的分析，第一年裏，薑遠山也隻要拿出3000萬左右的資金，就能占70%的股權。
    看上去羅陽吃虧了，實則不然，因為除了資金以外，最主要的就是技術儲備、生產管理以及創新研發，這些都需要薑遠拿出來，羅陽可幫不上什麽忙。
    即便是女婿，也要明算賬。
    薑遠山心裏早就有數，所以在聽完羅陽的話之後，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行，就按你說的這麽著。”
    “爸，我可隻管投錢，管理和生產經營上，我不參與啊。”
    羅陽提前打預防針。
    “這塊產業遲早要並入今後的新能源汽車公司我覺得你還是兼任一個副總比較好。”
    薑遠山反倒是不希望羅陽什麽都不管，他笑著道：“以後新能源汽車項目，投資肯定是你占大頭，董事長也是你來擔任，對於下屬子公司，你還是要有些了解.”
    “那我管研發這塊吧。”
    羅陽想了想道：“以後這家公司會成為產業鏈上的一環，我了解技術匹配就行。”
    這話說的在理，薑遠山點頭表示認可。
    “爸，你這邊先組建一個籌備小組吧，下周派人去閔行，我帶著負責人和高新區對接一下，後續的相關工作就交給他們來辦理。”
    羅陽笑著道：“我這邊的3000萬隨時可以到賬，您這邊需要的時候吱一聲就行。”
    一個小時不到，新公司的股權架構以及權利架構就敲定了下來。
    生意合作上的事情聊完，再聊其他事情就比較輕鬆了。
    “爸，有件事我想請教你一下。”
    不懂就問，羅陽現在習慣於把薑遠山當做可以討教的長輩：“借助陽光文旅投資西蜀鎮的機會，我想運作自家小姨夫動一動位置，本來計劃放大拆遷征地難度，後續和市裏談判的時候適當讓步，換取.”
    吧啦吧啦一通，羅陽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誰知道前天的時候，我小姨夫打來電話，說是上麵已經找他談話了，要把他平調到西蜀鎮。”
    羅陽帶著不解道：“可是我這邊壓根就沒透露相關的想法和風聲這件事會不會是我小姨夫自己去運作了一番，這才導致情況出現了意料之外的變化？”
    “或許沒有你想的那麽複雜。”
    薑遠山也願意和女婿討論這方麵的事情：“你是本地人，這兩三年裏在老家做了這麽大的投資，尤其是雙峰鎮試點項目，你以為老唐會不把情況向領導匯報？”
    雙峰鎮試點項目，起初就是羅陽為了要土地指標，給唐海林出了一個置換老舊小型化工企業零散用地的注意。
    本來這個模式蠻不錯，但是因為沒先例可循，導致原本該介入的單位不願意承擔風險，項目一度麵臨擱淺。
    後來又因為喬世安在雙峰鎮任職，恰好負責這一塊，羅陽也因為想要幫助父親羅建國安排後路，於是一箭雙雕的搞出國泰工業地產，而後讓國泰來承接了雙峰鎮的試點項目。
    羅陽在這件事裏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從整個試點項目的構思，再到中間創建一級土地開發整理的新模式，最後幫助市裏引進願意承擔風險和投入資金的國泰地產，可以說羅陽串聯了全過程。
    “不論是你在雙峰鎮試點項目裏起到的作用，還是喬世安和你的關係，市裏都一清二楚。”
    薑遠山悠然自得的喝了一杯茶後笑著道：“包括我和你的關係。”
    “也就是說市裏主動給我小姨夫加擔子？”
    羅陽愕然道：“某種程度上來講，算是酬功，又或者希望我小姨夫調去西蜀鎮之後，我能在這個項目上盡心盡力，搞出一些名堂來？”
    “你要學會站在上位者的角度來思考問題。”
    薑遠山放下茶杯，教導女婿道：“或者說從官本位思路來看待這件事最終形成的結果。”
    羅陽趕緊給嶽父遞上一支煙，並幫他點上。
    坐直上半身，洗耳恭聽。
    “在這件事上，市裏要什麽？”
    薑遠山滿意的抽了一口煙之後問道：“確切一點來說，領導要什麽？”
    “把西蜀鎮的旅遊資源開發出來？”
    羅陽有些不確定，想了片刻之後又道：“在任期之內，打造出一個綠色環保，可持續發展的有分量經濟板塊？”
    “你說對了綠色環保、可持續發展。”
    薑遠山繼續誘導女婿的思維：“從更高一個層麵來看，他們更看重下麵一級政府主官的那些特質？”
    這就是羅陽的短板了。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羅陽這時候就不開口胡亂瞎猜了。
    “創新思維、不落俗套、知人善任.”
    看到女婿這副表情，薑遠山隻好自己開口了：“而且要善於在普通中挖掘亮點，創造成績。”
    這些話，羅陽說不出來。
    但是他也有優點，就是在理解之後能聯想起來。
    “陽市具備豐富的旅遊資源，但是在前幾任在職期間，旅遊產業一直沒有什麽起色，偏偏周邊一些城市，旅遊資源或與陽市相當，或者還不如陽市，但這幾年紛紛在這方麵脫穎而出”
    羅陽接上薑遠山的話頭道：“如果這任主官能老瓶子裏裝新酒，把這幾年國家大力推廣的綠色概念做出成績來，無形中就體現出了他的本事.”
    “對於上麵來說，不要你太出格，但是又不能泯然眾人。”
    薑遠山欣喜的點頭，然後進一步點撥羅陽道：“在老瓶裝新酒裏不落俗套，用既有資源做出成績，既體現個人能力，也體現知人善任，這就是上麵看重的本事。”
    除了點頭，還是點頭。
    “大家都想搞旅遊產業，但不是誰都能搞出成績來。”
    薑遠山看著女婿感慨道：“偏偏在市領導眼裏，你就是具備龍頭作用的那個人，擁有創新思維，超前觀點，雄厚資金完全可以承擔發展出陽市旅遊產業亮點項目的責任，為了充分發揮你的主觀能動性.”
    為了發揮羅陽的主觀能動性，他的小姨夫喬世安放到項目所在地任職，就成了市裏領導思維裏的必然選擇。
    “爸，幸虧我沒有去考公。”
    羅陽搖著頭咂嘴道：“相比較而言，我在商場上的思維太幼稚了。”
    “也別輕看自己。”
    薑遠山擺了擺手道：“經濟決定上層建築，有時候很多政策的出台，也不僅僅是官本位思維的結果，經濟麵在有些時候也會占據主導原因。”
    “比如最近幾年頻繁提倡的新能源產業？”
    羅陽若有所思的道：“還有信息安全涉及的半導體產業，醫療安全涉及的生物醫療產業.如果我們能順應這個大趨勢，那就能在潮流中享受政策紅利，或者說切合了官本位某個階段的思考方向.”
    薑遠山這時候看羅陽，臉上全是滿意的神色。
    這個女婿太有靈性了。
    所以在薑帆進來之後，甚至笑眯眯的問起了小兩口打算什麽時候結婚的話。
    他真的太想要個姓薑的外孫了，帶在自己身邊，從小教導。
    “爸，我和羅陽還想熱戀幾年。”
    薑帆挽著羅陽的胳膊，一臉不滿的對著薑遠山道：“更何況我這幾年正處於事業上升期，別搗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