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陽原本打算吃過晚飯後就去江雯那裏過夜的。
    偏偏董萱在上車前向他使了好幾次眼神，明顯是有話要對他說。
    “去湯臣一品吧。”
    兩人間這點默契還是有的，羅陽上車後直接交代司機去浦東。
    溫婉是第一次來這裏。
    自家老板已經有一套豪宅，還要在虹橋別墅買房子，以她的智商，想想也知道是因為什麽。
    所以在跟著羅陽走進屋裏後，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驚訝之色。
    神情正常的詢問羅陽喝茶還是品酒。
    “開一瓶巴黎之花吧，董萱待會兒要過來。”
    羅陽一邊交代著溫婉，一邊走向主臥：“我先衝個澡，你要是覺得身上不利爽，可以去最西麵的臥室衝一把，那邊有沒穿過的新衣服，你可以挑一身尺碼合適的。”
    半個多小時後，董萱趕了過來。
    “這悶熱的鬼天氣，濕度這麽大，一頓晚飯吃的渾身黏糊糊的。”
    進屋後，她就像女主人一樣自在，邊和羅陽打著招呼，邊走向最西麵的臥室。
    羅陽當即就愣住了。
    這個女人今晚想幹什麽？
    以往在這裏談事情，時間再晚也要離開，更別說在這裏洗澡了。
    “老板，我估計那個楚助理瞞了董行不少事。”
    溫婉看到了羅陽的表情變化，嚐試著猜測道：“今晚她在您麵前很被動，這樣表現，應該是急了。”
    “誰讓她謀劃的東西太多。”
    羅陽抿了一口香檳，淡淡的道：“被人賣了也是活該。”
    溫婉知道的信息不多，所以不敢妄下論斷。
    她隻是笑了笑道：“應該是有事求著您吧？主動權在老板手裏，還不是隨便拿捏”
    “她可不好拿捏！”
    羅陽看了溫婉一眼，隨後表情嚴肅的道：“待會兒少說話，在邊上學著點，董萱無論是在職場上還是在人際交往圈子裏，雙商都很高。”
    “我還年輕嘛。”
    溫婉和董萱完全是兩類人，性格不一樣，表達方式也不同。
    她微笑著，自信的回複道：“我背後有您兜底，成長空間廣闊，上限也高，未來的成就肯定比她大多了。”
    “你倒是不客氣。”
    羅陽聽的笑了起來：“有自信是好事，可別自信過頭了.”
    “難得有這麽輕鬆的環境和您聊天嘛。”
    溫婉臉頰微微一紅：“平常在公司裏，我做事還是比較踏實的，這一點您可是看在眼裏的。”
    “所以今晚扣子也少係了一個？”
    目光落在白生生的腳丫上，隨後沿著筆直的大長腿一路向上，最後定格在鎖骨位置。
    洗完澡之後，溫婉換了一套短袖睡衣。
    睡衣領口本來開的就大，她居然還少係一個扣子.
    “您把我帶過來，不就是為了防著董行的嘛。”
    麵對侵略性極強的目光，溫婉絲毫不露害羞躲避的樣子，反而大大方方的抬頭挺胸，在羅陽麵前展示自己的性感身材。
    羅陽：“.”
    就在他不知道怎麽回應的時候，洗完澡的董萱走出了房間。
    “羅總，溫主任，正聊著呢？”
    董萱換了一身紫色吊帶裙，搖曳著豐腴的身姿走向客廳，邊走還邊撩起了自己的長發
    單論誘惑的話，她完勝溫主任。
    在董萱看不到的角度，溫婉衝羅陽比劃嘴型：今晚老板有眼福了！
    羅陽瞪了她一眼，隨後開口回應道：“是啊，就等你了。”
    溫婉則主動站起身，幫董萱倒酒。
    “渴死了！”
    董萱走到茶幾前端起酒杯，仰頭一口幹掉了杯子裏的香檳酒，隨後遞給溫婉：“溫主任，麻煩了。”
    隻是一個動作，就把溫婉的身份壓了下來。
    喝完酒之後，她雙手墊到身後腰窩上，用優雅的姿勢向下捋著睡裙，順勢坐到側麵的單人沙發上。
    “見笑了，職業習慣。”
    對上羅陽的眼神後，董萱微微聳肩，抱歉道：“當初剛進銀行係統，接受禮儀動作培訓的時候學的，算算也有十年了，有些動作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刻到了骨子裏。”
    “本來還想營造一個輕鬆愉悅的聊天環境，倒是我讓董行拘束了。”
    羅陽示意了一眼陽台上的藤椅：“要不咱們換到那裏去？”
    “藤椅太硬了。”
    董萱笑著道：“還是沙發上舒服。”
    羅陽敢肯定，要不是溫婉還在，這個女人的車速還能開的更快。
    “看樣子今天董行是真累了。”
    羅陽想辦法扭轉話題：“不知道是不是今晚心累的緣故？”
    幾乎就是在明示董萱了，有話趕緊講。
    “唉”
    董萱欲言又止的歎了一口氣：“原來羅總也看出來了。”
    這話說的。
    之前在上車前拚命衝我使眼色，現在又默契的跑來湯臣一品見我，要是沒事才奇怪了。
    “是啊，隻要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羅陽也不打啞謎，直接詢問道：“我記得你說過，和楚助理那邊已經協調好了，怎麽今晚突然就撇開你，單獨和我聊起了你不知道的條件？”
    當初是董萱告訴羅陽的。
    在收購靈石宮集團總部大樓這件事上，董萱提前和楚心瑤達成某個協議，羅陽默認這個項目的功勞送給楚心瑤。
    三方各取所得，算得上一個三贏的合作。
    結果出現紕漏了。
    今晚在飯局上，楚心瑤和羅陽談條件的時候拿出來一個可行性計劃，並且為此準備了兩個回報的選擇，偏偏作為項目牽線人的董萱不知道這件事.
    這裏麵肯定哪裏出問題了。
    “飯局結束後送楚心瑤回去，她在途中和我交流了幾句。”
    既然羅陽已經揭開了蓋子，董萱也沒必要兜圈子了。
    她直呼著領導的名字道：“她和我說，飯局上和羅總的話也是應變之言，隻不過她有把握做通上麵的工作，讓這兩個條件都能落實下來.”
    “你自己信嗎？”
    “即便不信，我還能怎麽樣？”
    董萱苦澀的笑了笑：“她甚至連求證的機會都沒有留給我，除了鬧翻臉，隻能且信著了。”
    “行吧.”
    羅陽也感覺到了董萱的難處，換了一個問題道：“可還是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聽了羅陽的問題，董萱似乎更苦惱了；“飯局上沒來由的變化一下，我都嚇了一跳，以為這件事要談崩掉.”
    “事實上沒有。”
    羅陽搖了搖頭道：“而且她還給出了讓我比較滿意的合作方案。”
    說到這裏的時候，羅陽突然笑了起來。
    笑容相當意味深長。
    “羅總，別這麽笑好不好？”
    董萱瘮得慌，趕緊開口道：“我總覺得不是什麽好事，你是不是看出什麽來了？”
    “沒有啊，我又不是楚心瑤肚子裏的蛔蟲，哪能知道她在想什麽。”
    羅陽繼續著笑意：“不過我能確定一件事我們公司不怎麽吃虧，至於你吃不吃虧，我就不清楚了。”
    這句話說的董萱一下子咬住了下唇。
    “我現在懷疑她想把這個項目的功勞全部攬在自己身上，這樣一來，她就不用欠我太多人情”
    著急心態下的董萱有些慌亂，她胡亂的猜測道：“甚至懷疑她還想借助這件事博得你的好感，等我跳出甬城銀行之後，繼承這份關係，和你形成一定的私交。”
    “不至於吧？”
    羅陽驚訝道：“她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嗎？”
    “羅總，我們是什麽關係？”
    董萱一句反問，一下子把羅陽給弄懵了。
    “可能我以前的認知有點模糊了。”
    看到羅陽愣住了，董萱咬著下唇道：“回想我們接觸的這兩年，所有的事情都源自於利益交換，而且是在合法合規前提下的利益交換，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講，我是受益更多的一方.”
    言下之意，兩人之間的關係其實很脆弱。
    “今晚被楚心瑤來這麽一下，我才發現自己以前自大了。”
    董萱苦笑著道；“憑借你手裏的資源，換做隨便哪個銀行的職位和我相當的人，都會積極交好，並能給到不比我差的服務資源”
    她這麽認真的反思，搞的羅陽不好意思起來。
    他摸了摸鼻子，咳嗽幾聲道：“未必啊，其實公司有段時間裏在做風險管控，涉及金融板塊，嚐試過和別的銀行接觸，這個你應該知道。”
    “鯤鵬科技的貸款嘛。”
    董萱點頭道：“還有江小白，業務給了浦發。”
    “也沒見我和其他銀行的信貸部主任，或者某行結交多好的關係啊？”
    羅陽一邊看著董萱，一邊故意調侃道：“或許是他們都沒有派出像你這樣的大美女吧”
    “羅總就別笑話我了。”
    董萱撇嘴道：“不管是浦發還是工商，華夏，他們係統裏的美女更多吧，而且還年輕。”
    “溫主任，你覺得呢？”
    羅陽扭頭詢問溫婉。
    “我覺得董行可比那些小丫頭有韻味多了。”
    溫婉立即捧哏道：“您這個年齡，對男人的吸引力是全年齡段通殺。”
    “哈哈哈”
    羅陽舉起高腳杯，衝著董萱示意了一下道；“聽見沒，全年齡段通殺！”
    董萱雖然也端起了酒杯，臉上卻沒多少笑容。
    喝完這口酒之後，羅陽放下酒杯，點燃了一支煙。
    “咱們的關係沒你說的那麽淺薄。”
    羅陽一邊抽著煙，一邊悠悠的道：“至少在我這裏，把你當成了朋友，屬於即便沒有利益的情況下也能幫一把的那種，所以不知道你為什麽會把我想的那麽差勁，認為我是一個利益至先的人。”
    “誒？”
    董萱愣住了。
    片刻後快速的眨起了眼睛，似乎在掩飾什麽。
    “說說吧，想我怎麽幫你？”
    羅陽笑眯眯的看著董萱：“醜話說在前麵啊，幫你的前提是不能損害我的利益，畢竟咱們的關係還沒深到那一步。”
    “哦，需要深到哪一步才行？”
    或許是羅陽的話改變了她的心情，這會兒情緒恢複過來了。
    她笑著反問道：“子期與伯牙？”
    羅陽：“.”
    “能好好聊天不？”
    他瞪了董萱一眼：“我的董事辦主任還在呢！”
    “深夜裏在你麵前穿成這樣的董事主任？”
    董萱咯咯笑道：“我趕打賭，她的嘴比我還緊。”
    嘖.
    果然不能讓這個女人恢複正常。
    “還想不想我幫你了？”
    羅陽隻能拿出殺手鐧：“再不說，我去睡覺了。”
    “哈？”
    董萱驚訝的站起身，換坐到羅陽身邊，非常自然的挽住他的胳膊道：“一起唄。”
    好家夥！
    好家夥！
    羅陽扭頭就瞪了溫婉一眼。
    喊你過來就是救場的，怎麽就一點眼力見沒有，搞成現在這副場麵了？
    溫婉也驚呆了。
    她實在是沒有料到，堂堂董行，居然這麽放得下身段，說貼上來就貼上來了。
    真是一點臉都不要了。
    “說事！”
    指望不上溫婉，隻能自己來了。
    “本來打算緩一緩再跳去浦發的，現在看來，必須要趕在你這樁收購行動結束前就跳出去了。”
    大概是探查到羅陽的底線了，董萱不再開玩笑，認真的說出自己的想法：“而且要在簽下協議之前。”
    “你是怕楚心瑤賴賬？”
    羅陽晃了晃手臂，發現被夾得很緊，沒辦法抽出來，隻能作罷道：“還是說希望我幫你說話，讓楚心瑤認下你們之前達成的協議？”
    “能這樣最好，我也不想平白無故得罪人，尤其是她這種有背景的前途無量的業內人士。”
    董萱死死摟住羅陽的胳膊道：“你瞧瞧我多可憐，簡直就是麻杆打狼，兩頭怕！”
    “你膽子會這麽小？”
    羅陽歪頭看了她一眼：“都敢生撲我了，還會怕得罪人？”
    “還別說，我真想過另外一個主意。”
    董萱嘻嘻一笑，岔開話題道；“我找浦發，把你這個項目給勾過去，不就是承接債務，重組債務嘛，以浦發的體量和規模，做起來隻會比甬城銀行更輕鬆，而我在中間拿到的好處也隻會更多。”
    換家銀行，羅陽也沒什麽損失。
    “我總覺得不對勁”
    聽完董萱的話之後，羅陽陷入了沉思中。
    “哪裏不對勁了？”
    “既然你想到過這種應對方式，我想楚心瑤隻要不是太蠢，或者能力太差，也應該會想到。”
    楚心瑤蠢嗎？
    董萱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話。
    在她的認知裏，真得不出楚心瑤愚蠢、沒能力這樣的結論。
    羅陽皺眉道：“或許.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中間另有隱情。”
    一句話，讓偌大的客廳頓時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