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踏蹀雲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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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太平洋東南部海麵-殺戮號/**:**
賽特禮節性地後悔自己沒能製止得更早一些——在他踏著浸水的過道走來,並且發現闖入者竟是那位闊別已久的精靈元首時。顯然一向精打細算又步步為營的汽車人軍師也沒想到,自己竟能在地球上與她重逢。
此刻被她蓄意破壞的屏蔽網控製係統正在崩解,飛船的浮力筏也已損壞,殺戮號隻得恢複飛行模式升離海麵。
然而賽特卻若無其事般地在傾倒的女精靈身前半跪下來。
精靈元首佩戴著一副像模像樣的護甲,還有一把價值不菲的輕型狙擊槍;收起的雙翼覆在她虛弱的身軀上,其中那片琥珀金色的左翼則完全是後天製造的代換品。看起來從前弱不禁風的小精靈如今已然像個訓練有素的塞伯坦狙擊手了。
是汽車人帶她來的?
“好久不見啊,元首……殿下。”汽車人軍師帶著三分的猶豫問候道。
女精靈因失能而虛弱地戰栗著。用力抬頭相望時,泛起冷氣的瞳孔已彌散成淺紫色。光學鏡前的視線愈發模糊,她沒有力氣說話,隻能艱難的喘息。
賽特俯視著奄奄一息的精靈元首,輔光鏡上的掃描射線在這深邃的凝視中穿過她正痛苦地捂住的胸口,將本就殘損的火種腔裏的物體形狀映照在了牆麵上。那柄嵌入她火種的斷匕仍在原位,此刻觸手可及。
“你要殺了她麽?”鳴鞘用催促的語氣問道。
賽特推了推鼻梁上的褐色輔光鏡,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回頭望了一眼急性子的霸天虎:
“殺了她?你知道我為了找她有多不容易麽?”
鳴鞘覺得這個詭異的汽車人軍師說的話莫名其妙,不過現在也不是刨根究底地問清他話裏話外的意思的時候。霸天虎指了指損毀的屏蔽網控製中樞的供能電路:
“沒有屏蔽網,汽車人很快就能通過她的信號找到我們。”
“就算沒有她來搞破壞,屏蔽網也是要關掉的。”半跪在地的賽特伸手挑起了精靈的下巴,望著她泛起怒意卻無力反抗的模樣,火種便不免有些得意,“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也許……威震天陛下會對她感興趣。把捕撈網丟下去吧,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說罷,賽特那戴著尖銳甲殼的手指又順勢落在了她右耳耳畔。汽車人軍師的注視猝然變得陰狠起來,一塊安裝在精靈耳根上窩的通訊儀芯片被他一把扯下,繼而又被捏成了焦黑色的粉末。
地球-北太平洋東海岸-汽車人β基地/**:**
“信號!屏蔽網失效了。”汽車人醫師的聲音打破了基地的死寂。
同人類女孩一起研究了一番霸天虎的高階弋兆屏蔽技術卻無果後,兀自困惱的搖擺終於在控製台前等來了希望。弋兆空洞陡然消失,通訊係統恢複運作,領袖衛隊成員所在位置與目前的機體狀態也在屏幕中呈現。探長的信號出現在離威魯普熱點最近的海域,漂移與霜影則在較遠的東側位置。三人狀態正常,並未受傷。
然而局勢依然十分凶險——prime仍杳無音信;奇爾希最後的蹤跡出現在威魯普熱點上方,係統竟無法讀取她的機體數據。
“怎麽加載不出來?”蹲在控製台上的塔洛湊近屏幕,慌忙又無措地向身邊的汽車人詢問。
奇爾希的通訊儀……失效了?可那是寄生在機體內的裝置,除非……搖擺眉頭緊鎖,火種裏油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對了,元蝶。”好在醫師迅速反應過來,忙抬手操縱起了控製台上的按鍵。
用元蝶的信號轉接是個可行的方法。搖擺順利取得與極光的聯係時,小飛蟲正向領袖衛隊發送著一個奇怪的高頻求救信號。
所有接收到信號的汽車人都不約而同地冷怔了一下。
“這是什麽意思?元首殿下是不是有危險?你快說呀!”塔洛大聲問道。
“極光的意思是……”搖擺不由自主地捏緊了拳頭,“她就在殺戮號裏,她……她受傷了。”
“粉耳朵呢?搖擺?她又自作主張了是麽?”霜影的質問率先從係統中傳出。
搖擺深吸了口氣,無話可言。
“別說了。小擺,開啟陸地橋吧!”漂移的聲音通過霜影的通訊儀傳輸而來,“霜影,我們分頭行動,你現在立刻去支援奇爾希,我去——”
“你去救她。”霜影憤憤地打斷了他,完全不克製急躁的脾氣,“我去找prime。”
漂移沒有再說什麽。奇爾希恐怕已落在了霸天虎的手裏,現在沒時間和霜影爭執。
“活該。”霜影接著十分不滿地罵了一句。在她的印象裏,長翅膀的粉耳朵一直像弱藻一般怯弱。她竟敢這樣去送死?那就去死好了。沒人規定師父就一定得去救那自找死路的徒弟,又何況對於霜影來說,prime的安危大過了所有的一切。
地球-太平洋東南部-距海平麵1000米/**:**
然而,霜影高估了自己抵抗深壓與邪能侵染的能力。
從陸地橋橫立的位置一躍而出時,深淵中彌散的邪惡氣息便令一瞬間失壓的女汽車人戰士顫栗。渺不見底的深層海水下方鋪著的黑紫色煙霧,正如迸發的雲瀑一般向上傾落。黑霧裏裹挾著的,仿佛是前不久發生的一場惡戰中留下的無數塞伯坦人的機體碎片。
“prime!”霜影在水中保持浮力,又向四下的一片暗淡中呼喊著杳無消息的超級領袖。
得到的回應隻有宇宙大帝回響在腦海深處的低語。
這是……什麽聲音?霜影分明接收到了來自海洋深處的音波,可她完全無法從中解析出自己所能理解的聲頻。
“霜影,找到boss了嗎?”
通訊儀傳來探長的呼叫,似乎來自於另一個不可觸及的位麵。
……還沒有。等等!
霜影驀地發現自己隻能在虛無縹緲的幻想中回複探長。她忽然說不出話,仿佛意誌已不屬於自己的本體。
該……死……
黑暗能量使霜影再也無法繼續懸停於水中,光學鏡前的海水攪動著紫色霧氣開始瘋狂旋轉。她緊閉雙眼,用力地搖頭以企圖恢複神智,探長的聲音卻越來越渺遠。
“——啊!”
捂住聽覺器的女汽車人絕望地怒喝了一聲,而後便徹底在水中失衡,無力地墮入邪霧深處。
在即將被無盡的深淵吞噬之時,霜影忽然感到自己被什麽東西猛地托了起來。她猛然睜眼,深層海水裏微渺的陽光緊接著便出現在視線裏。
“prime……?”
女汽車人轉過身去,望向從未如此靠近過的陡然出現的超級領袖。
紅藍色的汽車人領袖戴著口罩,傷痕累累的身軀像是久經惡戰,唯有仍舊堅定的蔚藍眼眸令她魂定神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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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深度不斷減小,弋兆濃度逐漸增加,領袖衛隊終於從通訊儀中接收到了擎天柱的信號。
“prime,能聽到嗎?”搖擺激動地喊道。屏幕顯示領袖此刻已到達距離海麵不到200米的位置。
“搖擺。”通訊儀傳來prime的回應。盡管他刻意地修飾過自己的語氣,搖擺依然能從中聽出一絲戰損後的疲憊感。這顯然也在意料之中——黑暗能量對塞伯坦人的直接影響便是磋磨他們的心智,使其精神陷入無限的虛脫。即便是prime這樣最能抵抗邪能的存在也不能安然無事。
“prime,霜影和您在一塊嗎?我這就接你們回來!”
陸地橋漩渦在海水中綻放,擎天柱隻皺了皺眉,便將懷中昏迷不醒的女汽車人順著水流送入了傳送門中。
水流裹挾著女汽車人湧入碧藍的漩渦,從茫無人煙的海洋來到了風平浪靜的岸邊。搖擺迎上前來查看不省人事的霜影的狀況——她身上並沒有任何傷口,隻是黑暗能量的侵蝕就足以令她失去意識了。
然而,prime卻沒有回來。
“奇爾希呢?”
擎天柱的聲音還是平靜的。通訊係統恢複的第一時間,他便發現本該待在基地裏的小精靈不見了,她的頻道裏隻有那隻能量有限的元蝶還在不斷地呼救。現在,除了找到她,他無暇思考任何其他的事。
超級領袖對小精靈的掛念令搖擺頓覺慚愧不安。隻是醫師還來不及認錯請責,領袖衛隊又接到了新的指令:
“探長,護送人類的艦隊和潛艇到最近的陸地;搖擺,把我的飛行裝置送過來。”
“漂移已經去救她了,您身上的黑暗能量——”
“按我說的做。”擎天柱打斷道。
搖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三秒後,碧藍的漩渦又在水中亮起。在離開前的最後一刻,擎天柱向身後的黑暗深淵望了一眼。
不久之前,一根細長的鐵索從懸空的殺戮號底部墜落,直直地伸入光線也無法抵達的深處。帶著巨大抓力的鉤爪攫握住了那副破碎分離的機械體,將它從恢複寂靜的海墟裏拖拽而出。
他終於還是一次又一次……親手將他殺死。
地球-太平洋東南部上空-殺戮號/**:**
被枷鎖羈係的感覺並不陌生了。
從虛脫中恢複神智時,奇爾希的眼前已是藍色星球寧靜而祥和的碧空。烏雲之上陽光充足,曬幹的海水在身上留下了灼燒傷口的鹽質。渾身疼痛的精靈試圖從甲板上起身,卻發現四肢全都被堅固的鐵拷鏈住。她側身半躺在地,想活動一下,然而身後的雙翼也已被鎖鏈紮成一捆。
粒子狙擊槍和02式手槍都已被收起來掛在了甲板上,右耳的一陣裂痛,也使她意識到賽特已經毀掉了自己的通訊儀。被高溫爆彈燒出的傷口與胸骨中央的窟窿貫穿一體,仍在不住地滴淌著晶藍的能量液。
好消息是,他們沒有發現自己與元蝶的聯絡是通過腕甲上的短波裝置維持的。壞消息是,領袖衛隊的內部係統大概不會記錄元蝶的信號。
“你醒啦?”
奇爾希緊張地握緊右手,抬頭望著暗綠色的汽車人。在k9行星的經曆並不愉快,那時她就被這個叫做賽特的壞蛋騙得團團轉,還差點成了霸天虎的盤中餐。
賽特正半蹲下來觀察她的情況——方才給她注射了一些活體能量,應該不至於讓她丟了性命。雖然她孤注一擲的勇氣令他佩服,但這副害怕到縮成一團的模樣還是讓他有些忍俊不禁。
“別怕,剛才那個家夥已經出去了。感覺好些了麽?”賽特伸手想要撫摸女精靈的臉頰,但見她如此抗拒便也作罷。
奇爾希轉過頭側目而視,喘著氣小聲地問:“你不殺我,是因為元首雙刃麽?”
“很大程度上是的。”賽特笑道,“但我還是想不通,你為什麽要加入汽車人,為什麽要助紂為虐呢?他們一樣也想得到你的寶貝呀,可我至少還會保護你,不會叫你隻身一人去送命。”
“我隻是想弄清楚到底是誰殺了我的族人。”奇爾希低聲咬牙切齒地說。
他起身俯視著她。可愛的精靈此刻看起來就像一個倔強又無助的小孩。
“對於你族人的不幸,我也很難過。”賽特的灰瞳露出了惋惜的神色,“難道不是那些虛偽的汽車人幹的麽?看來一定是什麽地方弄錯了。”
“別再騙我了,你們一定知道些什麽對不對?”奇爾希忍不住質問道,“那些霸天虎,他們一定知道……咳……”。由於太過急切,精靈好不容易穩定的火種腔又開始滲出能量液。
“……沒事吧?”賽特又半蹲下來。與以往不同的是,他並沒有在精靈族遇害一事上說謊,因而臉上的關切完全是出自真心的。
女精靈微微蹙眉,接著撐起上身,抬起被鎖鏈牽製的右手扶住了賽特的手腕。她也不像方才那樣害怕了,而是用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眸憂戚地凝望著他,像在乞求憐憫似的:
“求求你告訴我好不好?告訴我你知道的,求求你了。”
即使過去了這麽久,奇爾希·艾露伊的美貌還是令賽特心生慕戀。他一向憐香惜玉,以至於因此而差點忘了她現在可是個奮不顧命的狙擊手。
一隻輕盈的小飛蟲落在賽特的肩頭,他輕輕揚手將它驅趕。隻過了兩秒鍾,他便驀然意識到為何地球上會出現這樣一隻奇特的賽星昆蟲。但這失神的兩秒足以使這隻飛蟲的分泌物侵入汽車人光學鏡的視神經網膜了。
“啊——”賽特閉上光學鏡,因乍然的灼痛和失明而起身踉蹌地退了幾步。
奇爾希緊張地喘了口氣。在極光悄無聲息地從後方靠近賽特時,她便意識到該如何為自己的夥伴創造機會。此刻她迅速伸出了左手手背上那極為鋒利的短刃,果斷地切斷了右手的鐵鏈,又用右手握住卸下的短刃斬斷了其餘的鏈條。
“極光!”
奇爾希收起短刃,將元蝶召回了右手腕甲,接著一把拿起自己的粒子狙擊槍,揚起雙翼從飛船的甲板邊一躍而起。極光的小伎倆最多隻能迷困住賽特幾秒,但她已經別無他法了。
被戲弄的賽特揉了揉自己疼痛難忍的光學鏡,很快就在一陣眩暈中恢複了視覺。他先是有些不可思議,而後便是惱羞成怒。
“鳴鞘!”他朝通訊儀中喊道,“把她給我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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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損傷嚴重,奇爾希所剩的能量已無法支撐一定高度的飛行。她從原本晴朗平靜的高空一截一截地下降,落進了低處昏暗的雲層。如被雨珠打濕的蝴蝶一般,精靈撐起的雙翼在狂風與雷鳴中搖搖欲墜。
奇爾希抬起右手查看腕甲上極光的機體狀況——這隻耗盡能源的小蟲子已經陷入了休眠狀態,再也發不出一個信號了。藍到發黑的海麵湧起的灰白浪花與漫天的雨幕交織在一起,遮蔽她漸趨朦朧的視線。她在這陌生的天地之間迷失,隻能茫無目的地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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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過神來的賽特站在飛船前,還在思量著該如何懲治已經學會引誘自己的奇爾希·艾露伊。他原以為她像塔洛那小家夥一樣單純莽撞,他還一次又一次地護她周全。他才應該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值得投靠和依賴的存在才對,可她卻這樣愚弄他的一片真心?賽特覺得很失望。
美色果真是最不牢靠的東西,賽特自嘲地苦笑了一下。眼下最要緊的事不能耽擱。
賽特回過頭來,從容地望著眼前的不速之客。
從青灰色旋翼機變形為本體的漂移緩落在空蕩的甲板上,抬起穿甲炮舉向殺戮號上唯一的汽車人。漂移花了不少的時間才追蹤到這艘漫遊於高空的飛船,信號探測儀卻顯示精靈與她的元蝶仍然無跡可尋。
“是漂少館主呀,久仰大名。”賽特故作緊張地舉起雙手,臉上帶著不經掩飾的、極其刻意的畏懼。
“你的主子已經死了,賽特,放下武器乖乖投降吧。”漂移始終警惕地將炮口對著這個生性狡詐的汽車人的頭顱,“我可以饒你一命。”
“驚破天陛下死了?”賽特繼續裝作驚訝的樣子,又向身後的船體邊緣不斷地退步,“這可真讓我……無法接受。看來我得追隨他而去了。”
身為汽車人,賽特並沒有飛行的能力。然而此刻他卻微笑著張開雙臂、向後仰倒,接著從艙邊一落而下。驚愕的漂移追上前來,卻隻見到一道消散的碧色光暈。
是陸地橋!這家夥還有同黨。
“sensei,奇爾希不在這裏。”
漂移握緊雙拳從甲板上躍下,回到了旋翼機形態向遠處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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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交加的洋麵上,一架來自於塞伯坦的紅色cb15戰機飛出了深厚的雲層。隨之而來的子彈如絲線一般穿過風雨,與女精靈再衰三竭的軀體擦掠而過。
奇爾希回頭凝視著那位追擊而來的名叫鳴鞘的霸天虎。他毫不留情地開火,顯然是要置她於死地。
奇爾希也曾數次陷入危境,但都不曾像現在這樣絕望過。她沒有武器可以再抵抗了,隻能用單薄的翅膀稍作遮擋。疲累最終使她喪失了掙紮的意誌——她閉上雙眼,任由灼痛的軀殼從洶湧的風暴中落入吞天掠地的海洋。
翻滾的雲浪中傳來陣陣雷鳴,刹那之間滲出西沉斜陽的一抹金色餘暉。這異樣的天色也讓空中的鳴鞘警惕地停滯。
伴隨著巨雷的陣陣爆響,一道澄碧的渦旋在奇爾希的身後驟然綻開,迸發的光芒也一瞬間將她吞沒。精靈的機體緩緩地停落在明亮耀眼的光渦中心,看起來就像是她長出了一對龐大而晶瑩的翅膀。
青碧色的光渦中又開始湧現出璀璨的亮藍色光彩,鳴鞘這才意識到這不是己方的陸地橋。霸天虎對這束藍光十分熟悉。
鳴鞘還沒有等到他的威震天陛下重生,所以也沒有打算在這樣的場合下犧牲。
汽車人領袖從漩渦中現身,接住了緩緩下墜的女精靈。霸天虎戰機見狀,便識時務地掉頭向雲幕深處撤去。
地球-北太平洋東海岸-汽車人β基地/**:**
奇爾希最嚴重的一個傷口貫穿了火種腔。直到被超級領袖懷抱著帶回基地,這個窟窿還在往外滴落著晶藍色的能量液。然而她卻似乎並不在意這種程度的損傷帶來的疼痛。在抬眼看著領袖先生將自己放在手術台上時,她還強撐著向他淺淺地笑。
但超級領袖一瞬間凝重的神色卻又令奇爾希緊張起來——他始終戴著戰鬥狀態下的口罩,深邃的幽藍眸光與冰冷的海水一般陰沉。奇爾希隱隱覺得,這一次,他好像……真的很不高興。
“元首殿下的情況怎麽樣?”塔洛緊張地望著拿起一支手術器具的汽車人醫師。
“沒有柰氨酸,怎麽止血……”搖擺喃喃自語著,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腦袋。對於矽基生命而言,隻要不傷及火種便無性命之憂,但女精靈不一樣——她的能量液需要柰氨酸的催化才能愈合。而師父曾提煉的那些柰氨酸早就已經被他用完了……
直到現在,搖擺才發現這個女精靈做起事情來是不惜命的。
奇爾希收起翅膀側躺著,能量液從穿膛的窟窿裏滲出,從手術台邊滴落在地。搖擺第一時間就將輸液線嵌入她的能量管,可那傷口仍然沒有愈合的跡象。
“我沒事的……”奇爾希強撐著辯解道,微微顫抖的聲音卻出賣了一切。
望著她痛苦地蜷縮起來的模樣,擎天柱攥緊了拳頭。
“帶她回赤鐵堡。”超級領袖冷冷地命令道,始終不曾收起他的口罩。
海上的雲蓋漸漸散去,夕陽的斜照灑落於冷藍的海麵,在輕快翻覆的波浪上映出層次分明的璀璨光彩。海風穩定了情緒,地球的天色總有難以捉摸的陰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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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擺要是回去了,誰來清除你體內的黑暗能量?”
熟諳的聲音帶著輕佻上揚的語氣,使僵沉的汽車人聞聲回望。巨型的能量漩渦中出現了一個赤墨色汽車人,他的到來令在場的所有人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