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隻不過是請個病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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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鐵堡-公共飛船西南站/**:**
    由於陸地橋隻被允許在領導階層和具有特定權限的塞伯坦人當中使用,塞伯坦的客運公共交通主要就由公共飛船負責。與專用高速航道上如空中巨獸一般的物流飛船不同,客運飛船的客艙是露天的,飛行高度也更低。每一艘飛船的艙壁都有著獨特的光紋和幻彩的流動光線,光紋上以文字和圖片的形式播放著今日的新聞。
    明天就是鐵堡軍院應屆生畢業考的日子,新聞提到了富甲一方的墨諾拉太太也十分關注這場考試。由於赤鐵堡在上屆征召終試中表現不佳,墨諾拉太太為了激勵孩子們重整旗鼓以再接再厲,便決定在這些孩子們當中挑選最優秀的一位給予豐厚的獎勵。
    這個消息早已在鐵堡軍院中傳開,因而即便是平時最厭惡做學問的“地獄獵人”追獵和“連環殺手”絕殺,也忍不住在考前的最後一天相約前往星古衛圖書館複習了。
    “地獄獵人”追獵並不是真正的地獄獵人,隻是在青年汽車人競逐賽中奪魁而被授予(實際上是自封)了這個稱號。“連環殺手”絕殺自然也不是真正的連環殺手,而是在硬拳搏擊俱樂部連續擊敗了六個對手後獲得的殊榮。
    雖然他們擅長的領域並不相同,在征召終試的選拔賽上,二者的遭遇卻是一樣的——那便是同樣都被一個叫做千裏鏡的臭小子淘汰。
    “今兒晚上怎麽說?”絕殺對自己的兄弟提問,將掐滅的能量石粉末煙蒂朝艙壁外扔了出去。
    “我算了,不管怎麽說都是最後一次了。”追獵當然明白絕殺的意思,由此推脫了平時一貫的縱情玩樂,“再說我還得抽空回一趟老家。”
    “沒勁。”絕殺瞟了他一眼,一聲不屑的哼哼恰好被飛船停泊的聲音掩蓋。
    “我這叫拎得清,”追獵冷笑道,“你是真不怕——”
    “哎,你看。”追獵還沒有說完就被絕殺一肘子打斷。“連環殺手”的目光忽然凝聚起來,那是一種從未出現在課堂上的專注。追獵便順著他的眼神向飛船打開的前艙門望去。
    一位仙子般輕盈的少女,幾乎是從空中降落在那個正好亮起指示燈的地方。她的腳尖穩穩地落在地板上,竟然連一絲聲響都沒有。她將那雙不同顏色的晶瑩剔透的翅膀收起來,翅膀的頂端竟然還會劃出一道白色的光線。她的機體纖細卻挺拔,小巧而優雅。她的塗裝隻有簡單的淡紫色,卻比他們這些俗氣又淩亂的塗漆惹眼得多。
    當她抬頭露出那雙明亮動人的紫羅蘭色的眼睛,並且不經意地朝他們這邊投來好奇的目光的時候,絕殺隻覺得火種都要化掉了。從她對司機的微笑問候來看,她應該經常乘坐這趟飛船。絕殺後悔自己沒有早點想到去那個星星圖書館複習。
    “這妞真絕了,”汽車人猛士喃喃地說,又把雙手伸到座椅背後墊著自己神誌不清的腦袋,“唉,早知道不去找那個臭娘們兒了,隻有這種貨色才配得上和我跳舞嘛。”
    望著在另一側的座位上優雅地坐下的仙子,追獵也歪起了嘴角:“不知道是哪個學校的,怎麽,你以前也沒見過?”
    ------------
    奇爾希·艾露伊在進入飛船客艙的時候,就能感覺到了坐在後排的這兩個汽車人對自己那種不舒服的打量。他們雖也佩戴著鐵堡軍院的徽章,卻與她之前見過的那些汽車人學生有所不同。雖說汽車人不可貌相,但奇爾希還是看不出來他們身上有身為學生該有的氣質。
    於是小精靈選擇了另一側靠後排的位置坐下,並佩戴上了她的白色護耳罩。在隱約發現這兩個誇誇其談的汽車人像是在議論自己時,她又謹慎地將耳罩稍稍抬起了一些——
    “瞧你這德行,溫娜為什麽選千裏鏡不選你,火種裏沒點數麽?”坐在右邊的暗橘色汽車人打趣似的說。
    “你什麽意思啊?以為我多稀罕她一樣。”被戳到痛處的銀灰色汽車人說。
    “不是,我隻是說你舞姿不行,想哪去了?”暗橘色汽車人笑了笑,“不過說來也好笑,那小子有本事同時約四個妞,怎麽不給他那個好兄弟傻大個勻一個?”
    “哈哈哈哈哈……”
    客艙內充斥著歡樂的嗤笑聲。
    ……
    奇爾希對千裏鏡的八卦並不感興趣,但他們提到的“好兄弟傻大個”卻引起了她的關注。顯然,這個被他們掛在嘴上羞辱的家夥一定就是纜繩。
    一想起纜繩誠心實意的請求,奇爾希的火種裏也有了些不忍。“畢業”對於這些學生來說應該是一件極其重要的人生大事吧?是呀,如果不是走投無路,纜繩怎麽會想到找她這個隻見過一麵的所謂朋友來當舞伴呢?
    奇爾希將耳罩戴好,開始認真地考慮起來。
    赤鐵堡-鐵錘之穀戰略軍星際導彈基地-巡防大街/**:**
    當女精靈終於決定,以纜繩舞伴的身份參加鐵堡軍院的結業授典時,唯一需要解決問題不是克服她的不安,而是從她真正的師父那裏獲得請假許可。作為唯一一位傳授她戰鬥技能的師父,黎明之城的霜影比她的博士爺爺、鼓石叔叔還有醫官師父都要苛刻。奇爾希從不在明麵上忤逆她,或者是任性不聽她的話。她的忍氣吞聲和逆來順受也是對霜影不吝賜教的一種回報。
    但是,當奇爾希提出後天的訓練需要請假的時候,霜影卻並沒有看在她誠懇、乖覺的份上批準她的申請。
    霜影甚至非常生氣,因為這個鬼鬼祟祟的精靈丫頭明顯還沒有捏造好她的理由。尤其是下午訓練的時候她還對此事隻字不提,而現在快要下班了,才突然找到這個她每日早晚執行巡防任務的地方來,向她提出請假申請。
    是個汽車人都能看出來這其中一定有問題。長翅膀的粉耳朵火種裏有秘密——霜影可以肯定,不過擔心這秘密會與prime有關她才不方便深究而已。
    以黎明之城的規矩,新兵們別說無理由的請假了,就是有正當理由,也要看近期的表現才能得到督統的首肯。然而粉耳朵最近幾天的成績卻波動很大,今天好不容易才有一點起色。
    因此霜影覺得自己的拒絕合情合理。
    ------------
    灰玫色的跑車在鐵錘之穀基地外側的寬闊街道上慢吞吞地行駛著,揚起雙翼低飛的小精靈則緊隨其後。
    “到底怎麽了?說不清楚就趕緊回家去,別在這裏妨礙我公務。”載具形態的霜影一邊說著一邊發出不耐煩的引擎聲。
    “我,我太累了,我隻是想休息一天。”一直跟在跑車後頭的奇爾希喃喃道。
    “嗬嗬,覺得累,就別去塗加山幹那些活啊。”霜影嗤了一聲,“做給誰看呢。”
    “你怎麽說我都可以,但是,但是我必須要請假休息。”雖然在編造理由上表現得相當拙劣,但長翅膀的粉耳朵仍然堅持不懈。
    “想得美。”霜影不屑地回應道,接著便加速徑直向前駛去。她的第一反應,隻是不想再被這個臭丫頭繼續胡攪蠻纏下去。當她駛出30碼距離的時候,卻發現身後的粉耳朵仍然執著地站在原地不願離開。
    請假休息卻非要是後天,這丫頭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霜影實在想不通。不過她要是沒完沒了的話,說不定會狗急跳牆去找prime告狀。讓她到領袖麵前假兮兮地賣慘裝可憐?霜影僅是想象了一下這樣的場景火種裏就很不爽了。
    不管她要做什麽,隻要不是跑去找威震天單挑,還不如就由著她去算了。
    奇爾希還在煩惱之中兀自發呆的時候,流線型的灰玫色跑車忽然緩緩地倒了回來。
    “算了算了!”霜影不耐煩又不情願地說道,“反正我就當不知道。”
    小精靈先是怔了一下,在意識到冷麵女師父已經妥協了的時候,便露出了一個發自火種的真心的笑容:
    “謝謝你呀,師父。”
    ------------
    對於奇爾希而言,如此純粹的快樂已經十分難得。因為在領袖先生那裏,即便得到一絲垂憐也是苦澀多於甜蜜的。而在麵對霜影的時候,她也總會忍不住去思考超級領袖和女汽車人戰士之間的關係。
    prime在那麽多領袖衛隊的申請者中選擇了霜影,還帶著她一起去參加婚禮——什麽樣的關係才會一起去參加婚禮呢?奇爾希不得不往那方麵想。在他們從青丘城回來的時候,prime還那樣褒揚她,說她聰明而勇敢。哼,是呀,他讓霜影來做她的師父,不也就是在暗示她根本不配和他聰明又勇敢的霜影相提並論嗎?
    奇爾希越想這些,火種就越糾結迷亂,像悶了一團烈火似的,又覺得胸口堵得慌。因而隻要一看到他們在一起,甚至隻要一看到哪怕是載具形態的霜影,她便連呼吸都會痛起來——可是現在,目送著這輛漂亮的跑車漸漸離去,或許是回去找她的prime,奇爾希卻並沒有這樣的難受了。
    就像昨夜與超級領袖的不期而遇,她的心動、愛戀與渴望,都在那平和漠然的交談之中無聲無息地沉寂了下來。
    當她將那枚細心雕琢的小型雕飾送給超級領袖的時候,她也並沒有像曾經設想的那般,告訴他她有多麽的愛慕甚至是迷戀他。她也沒有再說出那些為他傾心的、一廂情願的話。相反的,她的感覺仿佛是卸下了一塊壓在火種裏的黑鉛。
    於是在他離開後,她便如釋重負地與醫官師父告了別,然後離開醫療中心,坐上公共飛船,吹著飄然的風,輕鬆自由地欣賞起了鋼鐵之都繁華瑰麗的夜景。
    最後她到達了工匠區,和鼓石叔叔愉快地學習起了修理燈具和打磨武器。
    生活是多麽多姿多彩呀,未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
    主神星又一天從高樓延綿的天際線落下,星雲點綴著天穹。小精靈的臉上揚起了如晚霞一般燦爛而明媚的微笑,接著便張開雙翼、踮起腳尖浮離了地麵。清風吹動著她細長的耳尖,暮光映照著她銀白的機體與淡紫色的塗裝。極光也在她的身旁,撲閃著它碧藍色的薄翼圍繞著它的主人一同飛舞。
    赤鐵堡-領袖之池-恢晝大廳/**:**
    怎麽就一時心軟,答應了那丫頭的無理要求呢?
    駛入領袖之池正門的霜影越想越後悔。不管怎樣,畢竟她這個師父的身份是prime親自任命的。倘若粉耳朵真的像說的那樣是因為身體不適請假,那麽作為師父的她確實應該過問一下才對。
    變回本體形態的霜影步入恢晝大廳,想當麵同prime交代這件事。不過探長的粗豪聲音卻先傳進了聽覺器:
    “玄極城集體越獄的那批虎子都抓到了麽?”
    “什麽集體越獄?”霜影打斷道。
    “你不知道嗎?”探長見到霜影便有些意外,“昨兒晚上的事了,玄極城懲教所都被炸空了,死傷還挺嚴重的。”
    “哦。”霜影先是訝異了一下,便沒有接話了。像是覺得自己應該問些什麽,霜影又不自然地隨口問道:“他們自己應付不了嗎?”
    “以為能應付,結果等到虎子全都逃走了才想起來上報。”十字線蹲坐在高腳椅上,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老大已經通知各地警署協助搜捕了。對了,聽說那個縱火也被炸傷了,你不打個電話問問?”
    “我和他不熟好麽?”霜影在轉身之前忍不住白了十字線一眼。狡猾的軍長總是一副對什麽都很懂的模樣,讓她尤其不自在。
    探長說老大和漂移一大早就到a42衛星監察邊防去了,左思右想後,霜影還是打開了通訊儀。
    女汽車人以短信的形式將長翅膀的粉耳朵請假的情況一五一十地發送到了領袖的賬號,並就是否應該批準向prime作了請示。
    自從加入領袖衛隊,霜影的聯係列表裏除了置頂的超級領袖,便隻剩下了領袖衛隊的隊友。
    十字線的話還是讓她有一些慚愧難當。霜影也並非不清楚,是她為了和prime一起去地球,才利用縱火編造了那樣的謊言。
    也因此,縱火才會被遣返回玄極城,又因為行為不當而被城主責罰去看守監教所。
    霜影對縱火一丁點兒興趣都沒有。甚至,有時候她還殘忍地希望他能從她生命裏識趣地消失。
    但是不管怎樣……他們也算從小相識,他也的確為了她付出了太多。
    霜影遲疑地將聯係列表往下滑,找到了久久沒有聯絡過的縱火的名字。
    “聽人說你受傷了,好點了麽?”——女汽車人先是輸入了這條信息,又因覺得不合適而一次性刪掉,編輯發送了另一句話:
    “在?逃犯都抓回來了麽?”
    塞伯坦a42衛星,護衛者營地/**:**
    作為a42衛星最重要的前線哨所,護衛者營地也與汽車人們初回塞伯坦的時候大不一樣。如今整個基地已被高牆包圍,探照燈和監視器遍布每個角落。唯一的入口處設有一道厚重的金屬大門,精英邊防戍衛手持能量武器駐守在此。
    對於必須駕駛外部戰機的汽車人而言,作為空戰主力的梟隼部隊地位極高。基地頂部的停機坪陳列著被稱為戰爭機器輕型戰鬥機,內部的兵器庫早已存放了各種軍火彈藥。能量槍、量子軌道炮與聚能射線導彈盡數齊備,抵擋包括k9在內的外星襲擊綽綽有餘。
    營地外是一條邊防護衛軍集中整飭的大道,青灰色旋翼機跟隨疾馳在中間的紅藍色重卡低飛著。載具形態的超級領袖每駛過一隊方陣,戍衛邊際的汽車人士兵們便恭肅地行軍禮致意。
    “還剩兩個沒找到,其餘均已落網了。”漂移匯報著剛得到不久的消息,“是不是要立馬押送到赤鐵堡?”
    紅藍色重卡在營地入口處停駐,從載具形態變回本體後徑直向監獄的方向走去。護衛軍俘獲的外星入侵者都被關在這個嚴密的地方。從前的俘虜無非隻是一些流竄於星際間的草寇慣匪,而自從威震天複活後,已有越來越多的極端暴力分子開始不斷騷擾塞星的邊際。玄極城監教所的暴亂發生在眼下這個節點,也絕不是偶然。
    a42和scrot這兩顆衛星的邊防建設尤其重要,故而超級領袖必須親自巡察。
    “不用了。”戴著戰鬥狀態口罩的prime回應得十分簡潔,漂移也頓了一下。
    “主謀依律處死,從犯交由玄極城主處置就是了。”見漂移未反應過來,prime又頭也不回地補充道。
    “是。”
    這聲平平淡淡的“處死”讓漂移感到一絲不習慣。prime雖在戰鬥時從不對霸天虎手下留情,可他從前在對待俘虜上卻一向是仁慈寬宏的。
    望著背影依然還有些黯淡的超級領袖,步履急促地緊隨其後的漂移也不再多言。
    塞伯坦-赤鐵堡-中央航空港/**:**
    a42衛星離塞伯坦超過40萬千碼。太空橋雖然方便,可能耗過高。擎天柱與漂移乘坐了薩科號回程,直到傍晚才降落在赤鐵堡的中央航空港。
    擎天柱收到了來自赤鐵堡的霜影的報告,也允準了小精靈突然的病假申請。自從在霜影的指導下開始進行戰鬥訓練,小精靈從來沒有落下過一天課程。就連到了地球,她也會帶著便攜壓縮訓練靶。
    可現在她卻因為受傷而必須要停課休養。
    prime不禁回想起昨晚見麵時小精靈的狀態。那時他竟然沒有發現她的傷並未痊愈?可救護車分明曾說過她並無大礙了……難道他們在故意隱瞞自己嗎?
    “sensei!”漂移向一落地就變形為重卡的超級領袖喊道,“您該用藥了!”
    不按時治療可能會影響prime的恢複效果,漂移可不想因此被老救嗔怪。
    擎天柱原本已馳往領袖之池的方向,聽了漂移的話才及時刹住了車,掉頭改向醫療中心的方向駛去。
    prime意識到,以定時注射藥劑的名義與她相遇便能不著痕跡地確認她的機體情況。於是與昨日不同的是,今天他已經不想再遲到了。
    可凡事總會有意外。
    赤鐵堡-汽車人醫療中心/**:**
    擎天柱準時抵達醫療中心,卻發現診療室裏隻有搖擺在等待著自己。
    “prime。”搖擺鞠躬致禮。
    “你師父不在實驗室嗎?”擎天柱向四周望去,隨意地問道。
    “師父要給小蜂找一些抑製鬼蚤活性的藥劑,就說要去哲ls斯一趟。”搖擺回答。
    “他沒告訴我。”prie,師父特別吩咐我一定要按時給您注射過濾液,請您先坐下吧。”
    見到搖擺緊張之中又略有些著急的模樣,超級領袖淺笑著點了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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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搖擺的操作顯然要比那個小精靈熟練規範得多——無論是撥開藥劑瓶的塞口,還是用注射器汲取過濾液,以及找到他機甲下的腕主脈的位置,這個優秀的醫師都做得無可挑剔。
    可是……
    可他竟然還是會想起她。
    救護車的實驗室在地下層深處,終日都得點著熾烈的燈光。她的雙翼在那些柔軟的錆藻簇中輕輕地浮起又落下,燈光穿過晶瑩的翼展投射下粼粼的影子。她在他的身旁坐下,由於特意避開了一小段位置,她隻能彎腰伸著腦袋去湊近他的手臂。她是那般小心而專注,在沒能第一時間找到注射點時露出的慌惘神態,實在是可愛得不像話。
    艾露伊的定位一直沒有再打開過。把通訊係統又關掉的超級領袖蹙起眉頭,火種裏竟萌生了一絲憂悶,且久久也無法平複。
    似乎隻要她安然無恙且不主動來找他,他便可以心安理得地與她不再相見了。
    不再相見……難道這真的就如他所願嗎?
    赤鐵堡-領袖之池-恢晝大廳/**:**
    “還沒有。”
    ——直到入夜才收到縱火簡短的回複,霜影覺得很不習慣。以前,這家夥從來不會這麽冷淡地和她說話。所以即使她想繼續聊下去,又一時想不到什麽自然的話題了。糾結猶豫了好久,霜影才輸入了一個“哦”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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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領袖衛隊的生活與黎明之城的女汽車人戰士預想的狀態相去甚遠。她並不能每天都跟隨在超級領袖身邊,更不能日日都有機會參與戰鬥。比起想象中那種風光無限、激情澎湃的生活,現在的日子和以前在黎明之城時好像也沒差。
    “老大還在忙嗎?”霜影向準備收拾下班的十字線軍長問道。她以前沒想到原來領袖衛隊的成員都喜歡叫prime“老大”,這聽起來像個冒險小隊,哪像是塞伯坦帝國的最高層組織。總之黎明之城是絕對不會允許下屬這樣稱呼自己的長官的。但是對於這些隊友們來說,“老大”、“頭兒”,甚至是“大哥”,都是顯示親昵的日常稱呼。所以霜影也改口這樣叫。
    “老大,emm......”十字線撇了撇嘴,顯得有些猶豫,“他在外麵散心。”
    散心?prime難道會有什麽煩心事麽?霜影並沒想那麽多,直言道:“在哪裏?”
    十字線聳了聳肩,表示自己對領袖的私事並不知情或者無可奉告。
    探長喜歡拋球,漂移喜歡劍道,十字線喜歡發明,至於長翅膀的粉耳朵——那丫頭喜歡的東西就更多了,連去塗加山打工這種事她都能樂此不疲。可是說起prime,霜影好像從沒見過他有什麽個人愛好,他也從來不進行任何娛樂消遣。
    這固然很符合一個領袖奉公克己、溫良恭儉的形象,卻也使他看起來那樣遙遠。所以當十字線說他在散心時,霜影也不免擔心。
    赤鐵堡-鏡琉山穀/**:**
    昏天黑地的鋼鐵峽穀中狂風呼嘯,隻有漫天細小的鍍銀浮塵隨著紅藍色的卡車在棧道上飛馳。沒有規律的機械構架從峭壁中長出,在風中發出喧嘩的嗡嗡聲。
    在一天中的絕對大多數時間裏,超級領袖都沒有多餘的心力與工夫去思考有關小珍珠的事。隻有偶然的閑暇裏,他才能全無顧忌地擔憂她的傷勢。雖然隻是一個短暫的瞬間,這種不該有的惦念卻足以使他心緒繚亂了。
    因為天獅星係的坐標數據已經收集完畢,他們之間似乎已經不需要有什麽聯係了——這就是他曾經對她表達過的想法,就是他所期望的狀態,是嗎?
    一通突然的訊息令這輛迷茫的卡車停在了山崖上。
    超級領袖沒有查看訊息的來源,隻是打開通訊儀等待著對方的聲音:
    “尊敬的prime,敝校將於後日舉辦一年一度的結業授典,想請您以特邀嘉賓的身份出席,不知prime可否撥冗賞光呢?——鐵堡軍院·矩尺敬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