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淩風走上前去，看著眼前精瘦男子和神情有些憔悴的婦人，剛剛沙塵暴肆虐，男人卯盡了力氣才護住攤子，此時雖然沙塵已停，但都大的汗珠還是從他的頭巾下流下。
    “你好，這裏是賣什麽的？”向淩風看著有些不成樣的攤子，試探問道。
    男人目光平穩，婦人的目光似乎有些躲閃。
    “賣餛飩的，可惜今天天氣不好，要不就能招待各位了。”
    向淩風看向徐瑤，徐瑤微微地點了點頭。
    “這會也沒什麽馬車能送你們回學校了，你們幾個先走回去吧。”
    “啊…”安推著吐著苦水的兀術先行離開，阿敏瞥了一眼向淩風也跟在安後麵。
    向淩風則往前一步，幫著婦人收拾起被沙塵暴吹亂的餛飩攤。
    “謝… 謝謝了。”
    …
    很快，街道勉強恢複如初，男人燒起一大鍋，準備開攤。
    “我記得水城的法律對於被流放者是非常嚴苛的吧，就靠頭巾，兩位打算藏到什麽時候？”向淩風看著鍋裏翻滾的熱水，緩緩開口。
    男人把勺的動作一頓，“客人，您在說什麽啊？”
    徐瑤走向婦人身邊，幫她拿起掉落在地上的凳子。
    “兩位是近城村的人吧，想必是遇到了什麽難處，說出來也許我們可以幫你。”
    男人突然沉默，婦人眼神撲朔。
    “您是現世神吧。”良久，男人開口了。
    “是。”向淩風點點頭，這水城的人現在估計沒有幾個還不認識向淩風。
    “我們已經被您騙過一次，我…不知道該怎麽辦。”男人嘴上這麽說，卻舀了一滿勺澆向了爐火。
    “我？被我騙過一次？”向淩風身形有些呆住，素未謀麵的中年男女，自己怎麽會騙過他們？
    男人繼續說道“我們現在確實走投無路了，城主府沒辦法相信，村子裏更不敢回去，但我相信…相信您身為現世神普愛眾生的品性。”
    向淩風聽著為之動容，眼下是把這中的誤會說個清楚。
    “我們找個地方聊一聊吧。”
    男人吩咐婦人收拾好攤子，他們的家就在城門外，兩刻的步行後，一個簡易的帳篷和一套餛飩攤子就是他們的所有。
    “還好還好，剛剛的沙塵暴沒有把帳篷吹到別的地方。
    男人清了清篷子上的碎石，勉強支起，沒想到森林異變之後，水城外還有這麽晚春意味明顯，蠟黃色樹木林立的地方。
    男人騰出一張桌子，“喝口水吧，這裏實在沒有什麽可以招待兩位的了，淑慧，你去把爐子起來，做兩碗餛飩。”
    女人離開到篷外起來爐灶，男人的手落在頭上，然後緩緩摘下了頭巾。
    觸目驚心的烙紋像是開裂的黑土出現在男人額頭上，即使見過近城村那些村民頭上的烙紋，眼前男人的額頭仍然難以形容。
    “這個烙紋的背後會有怎樣的故事。”向淩風眉頭不自知地皺了起來，從那烙紋中似乎感受著男人曾經的痛苦。
    “現世神，我們一家三口都是近城村的人…我們被流放到那裏有七八年了吧。”
    “第一次去城裏作證是在年後不久，那時城主府來人通知，說當年事件可能要翻案，讓我們重新作為人證描述當時事件經過，就錄取了口供，當時場地裏麵有很多人，我也是聽別人小聲說的，說…現世神要拉水城主教則安下台…”
    “可回去村子沒多久我們又被城主府的人喊了過去，但這次情況有些不對，城主府的人突然改換了態度，他們想要拉我們到一個小房間裏再錄一次口供，我就拉著淑慧逃了出來，在城門這裏偷偷過活著。”
    …
    爐火火苗跳動，小半個時辰之後，婦人端來兩碗熱氣騰騰的餛飩。
    向淩風麵色凝重，雖然這一路趕來水城，胃裏早已空無所有，但聽完男人說的事情之後，腦子裏翻湧的已經讓他喪失了食欲。
    去年開始的對於新生的襲擊，暴血猴事件中對向淩風小隊的襲擊，現在對在三方會審作證控訴則安的證人的襲擊…都是則安勢力的殘黨所為，一個身在牢獄之人還能有這麽大的能力，他的背後，憐慶伯爵又將水城控製了多少。
    “無心隊長說的斷掉的證據鏈，恐怕都是這樣被抹除掉了。”
    “不過…”
    “現在你們說的話，能成為新的證據。”
    向淩風微微思索，·“你們願意相信我嗎？我和徐姐姐會給你們找回公道。”
    男人聽此，微微苦笑，又像是釋懷，“我和淑慧什麽都沒有了，告訴您這些，是因為我們已經走投無路，我們有且隻能相信您。”
    向淩風感受得到這句話中的無奈和對自己的壓力。
    “我知道了。”向淩風沉下臉色，語氣堅定地答應。
    “當下的情況首先要保證你們兩位的安全，跟我們一起去學院吧，這裏雖然夠隱蔽，但在我身邊是最安全的。”徐姐姐說道。
    “啊？”男人顯然有些意外，“去學院？我們不合適吧。”
    “放心，他是現世神，我是學院的老師，二星實力足夠保護你了。”
    男人一聽，眉間的疑慮幾乎打消，“這樣啊。”
    “那我們什麽時候…”
    “現在就走吧。”向淩風站起身。
    “哎…”一直沉默著在旁邊的婦人突然開口，“你們餛飩還沒吃呢。”‘
    徐瑤也拍了拍向淩風肩膀，“別太著急，先吃飯吧。”
    向淩風看著婦人神情中的擔憂之色，緩緩坐下，拿起勺子，輕吹了一下餛飩皮上的熱氣，往口中送入一隻餛飩。
    入口先是頗有嚼勁的餛飩皮，然後是偏鹹的肉餡，吃起來口感有些混亂，這個味道完全在向淩風意料之外，但尚且還能果腹。
    吃食之餘，向淩風瞟向婦女收拾東西的雙手，相當瘦削完全不像是一個炊婦，而且這時向淩風也反應過來，剛剛與男人交談時，他的談吐也完全不是什麽市井小民，敘事條理清晰，語氣溫和，待人接物中也保持著一種風度。
    很快，向淩風和徐瑤把碗中的餛飩吃完，兩人相視一眼，對這餛飩的味道看來是評價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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