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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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希望!
張揚曾無數次幻想過,自己再和她相遇,會是怎麽樣一種場景。如果她願海枯石爛,他定然會義無反顧地陪她走到地老天荒。如果她想雲淡風輕,他也會默默地退守一邊,守護著那個從不曾屬於過他的位置。
正如張揚曾經對她所設想的,“我們可以是最真摯的朋友,也可以是最完美的情人。不論你選擇哪一種,我都會陪你走下去。你若選擇前者,那我會跟你走接下來的所有人生。你若選擇後者,我會帶著你,走你願意與我共同度過的長度”。
張揚曾想過,自己和她在某個車站,或是某輛開往遠方的動車上,不自期的相遇。張揚心想那時候,我會對她微微一笑,問一句,最近還好嗎?或者,我可以站在不遠處,由心而發的朝著她笑。想必,這會是相當美好的吧?
但事實上的情況是,他和她相遇,但他卻不敢上前招呼,甚至不敢抬目直視。隻能躲躲閃閃著自己的視線,也不知道在畏懼著什麽。
張揚的一切相信,都是美好無比的,就如同當初幻想甲蟲那群人的情況一樣。
他卻絲毫不曾想到,此番見麵,竟會是如此劍拔弩張。
隻聽見“她”略帶怒氣的喊了一句,說道“張揚!”
張揚顯示嗬嗬一笑,繼而大聲狂笑,笑到自己的麵容扭曲,肚子抽搐,卻還是不停的笑,一直笑。
“我瘋了,我瘋了嗎?”張揚邊笑邊哭,又掀了一張桌子。
“張揚,我警告你,破壞酒會的罪名,不是你能擔當的起的,到時候,我也沒有辦法!”
“嗬嗬,罪名,誰來給我定罪?”張揚說完,看了她一眼,卻怎麽也不舍得再移開。
她的臉上露出些許憤怒,說“管理者自然會給你定罪,你如此破壞酒會,還沒覺得自己有罪嗎?這是規矩,豈容你來破壞?你的隊友呢,怎麽就會放任你這麽發瘋!”
隊友一詞,生生的刺痛了張揚的心髒,他頓時怒不可遏地吼道“規矩,去規矩,憑什麽由你們定規矩?你們什麽都不付出,憑什麽讓喪屍戰士為你們出生入死?你們以為你們是上帝嗎?滾吧,都滾一邊去吧!”
罵完之後,張揚再壓抑不住自己的內心,神聖如心中的她,也會如此待自己,這讓張揚如何能控製自己。
她哼了一聲,說道“張揚,不要自找苦吃了!你以為,以你的力量,真的能夠如此放縱嗎?”
張揚嗬嗬一笑,低垂著頭,說道“我是微不足道,我是渺小,渺小到,你的眼裏從來沒有我!”
“你的眼裏,從來沒有我!”張揚咆哮一聲,用自己堅硬的拳頭,死命的捶了一下桌麵。
這時候,小咖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隻聽見小咖哼哼幾聲,說道“狼刀,我看你是犯傻了吧?難道,你的那些傻隊友,真的已經死了?”
張揚怒吼一聲,咆哮道“再說一句!老子告訴你,他們沒死!沒死!”
張揚啊的一聲嘶吼,舉起懸掛腰間的銀色武器,對準身前酒桌,狠狠地扣動了扳機。口中一直喊著沒死,沒死……聲音沙啞,如同鬼蜮裏的幽魂一樣可怖。
銀色的大嘴,凸出藍色的火焰,大嘴瘋狂轉動,聲勢滔天,而麵前的桌子杯子碟子,則一個個翻飛在空中,而後又狠狠摔落,發出乒乒乓乓的碎裂聲。聲音此起彼伏,應聲入耳。仿佛是一顆顆玉珠,跌落在玉盤中,卻是硬生生將玉盤給砸出一個大洞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了,怒吼的槍聲,蓋住了張揚的嘶吼和哭泣,一行清澈的淚水,從張揚的臉頰滑落。這是對過去的告別,無論過去有多麽值得依戀,一切,都已過去了。那抓不住的,終究成為過去,縱然人們多麽心痛的付出,也換不來,讓過去停留哪怕一秒鍾。
“再見了,直到此刻我才發現,原來我也沒有那麽愛你。”張揚看著藍色的火舌,在心中,對她默默說道,“再見了,其實你不懂,你當初是我的全部。而現在的你,隻是我的三分之一。我剩下的三分之二,依舊為曾經的你留著,我愛著的,不過是曾經的你。”
有些人,終究隻適合留在回憶。
張揚呢喃道“你我的故事,終究要接近尾聲了。但你還沒等到故事開始,就已經遠遠的逃離。而我,依舊活在平行線之外,死在一條無人知曉的小路上。”
這人呐,總會對過去產生這樣活那樣的罪惡感。那些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隨時間,沉澱成帶不走的烙印,印在腦海中,忽明忽暗。早已模糊的記憶,依舊頑固地刺在心頭,沉默中,隱隱作痛。
也不知是什麽,比寂寞,更深刻。
在張揚的掃射下,酒會的酒桌無一幸存的全部陣亡。而後,張揚一刻不停地瞄準酒會後麵那巨大的幕景,瘋狂地傾瀉著子彈。
子彈一顆顆從銀色大嘴中噴吐而出,如同突來的暴雨,讓人措手不及,壓抑難耐。
張揚淚流滿麵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卻是忽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
而後,張揚猛然間將銀色的槍口,對準了大批的賓客!
賓客裏頓時響起尖叫,一陣騷動起來,摔倒一片,擠成一團。啊啊的聲音,此起彼伏。成功者,總有一部分更加膽小,已經從危機中脫離出來的他們,再沒有勇氣去麵對危機。這就仿佛人一旦適應了孤獨,就難以再結伴成群。而如若有一天,依靠和依賴的相處成了習慣,就再不敢麵對可怕的獨處了。
小咖看到張揚將槍口對準自己,大吃了一驚,說道“狼刀,要幹什麽?”
而“她”,也是滿臉蒼白的看著張揚,竟也有些花容失色起來。
獵狐站在張揚的身後,心髒一下下撲通撲通的跳動著,仿佛隨時會跳出自己的胸膛來。獵狐看了一眼張揚心中的她,又看了看張揚,終於想起來,隊長心中的“她”,究竟是誰了。
這個“她”,是華東地區營地四大美女之一,和618營地的美女戰士沫兒,並稱為“華東雙燕”的大美女。獵狐沒有見過618營地的美女戰士沫兒,但是看到現在“她”的曼妙身姿,絕色麵容,想必也是驚豔難擋的。
“原來是她,這就是隊長的最愛麽……”獵狐心中呢喃著。獵狐自認為也算是一個美女了,但是自己和“她”一比,雖然不會有自慚形穢的感覺,但總覺的心裏酸溜溜的。她看了看隊長,又看了看“她”,一時間有些無言以對。
獵狐看著張揚將槍口對向賓客,頓時大吃了一驚,心知不好,大喊道“隊長,不要!快住手!”
張揚卻是淒涼的慘笑著,不顧一切的按下了手中的扳機!
那一瞬間,小咖,獵狐,還有她,同時臉色一變。均是忍不住心裏咯噔了一下。
但是張揚手中的銀色武器,卻是再沒有一顆子彈吐出了!
銀色的槍頭,滴溜溜的空轉著。槍輪的空轉聲,仿佛死神舉著鐮刀,不急不緩地桀桀發笑。張揚依舊死死地按住扳機,但武器卻再沒有吐出半顆子彈來。此刻的張揚,麵色猙獰,也不知他心裏究竟希望不希望這槍中,還存有子彈。
張揚任由手中的槍,空自發著嘲弄的聲音,臉上,簌簌的流下兩行眼淚。這時候的眼淚,已經是張揚最終的爆發了。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略帶懦弱的張揚,這時候卻是再也忍受不住了。
這個時候,賓客後方,慢悠悠走出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這人,身穿筆挺的黑色西裝,身寬體胖,四四方方的國字臉,一副霸氣威嚴自成的樣子。
而後,這個男子用一種剛正不阿上位者的聲音,字正腔圓的說道“你,叫張揚是嗎?你,鬧夠了沒有?”
這個聲音,張揚再熟悉不過了。雖然張揚沒有聽過幾次這個聲音,但那僅有的幾次,卻已經讓他銘記在心!且是永遠!
這個聲音,正是當初張揚被喪屍撓到的時候,鬼使神差的來到“她”的家中,卻被“她”的父親一陣呼喝“別開門,危險!”這麽寥寥五字,卻是硬生生的刺入了張揚的胸口,讓他原本脆弱的心,更是狼藉不堪起來。
張揚看著這個中年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小咖看到如此,頓時怒不可遏起來,喝道“張揚,你敢對趙議長無理!?你還想不想在527營地混下去了?”
“趙議長?趙燁?”張揚忽然愣了一下,說道“原來如此,原來你父親是議長,原來,原來如此,原來,你從來沒有看得起我過……”
忽然之間,張揚隻覺得自己心中一痛,仿佛有人在自己的心髒上,狠狠的撓了一把似的。原來自己過往的一切,都是那種虛妄的自欺。一切,都是自己妄自菲薄,以為自己有多麽重要,其實,不過是秋風裏的一張紙屑罷了,隻能隨著秋風,淒慘的飄零。
難忘變作遺憾,煽情化成絕情。
那些美麗,是苦澀占據的回憶。
將記憶深埋,連帶痛苦。那些,真愛的片段。s唉……不言而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