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錯誤的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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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遊戲紀年!
    2012年12月28日,“博士”誕生了,它產生於哪個程序已經無從考證,有人推測它應該是某個遊戲的外掛和反外掛程序激烈戰鬥後的意外產物,當然大多數人認為這種論調純屬放屁。
    2012年12月29日,“博士”進行自我複製,它的複製體“利特博士”大量產生,這些“利特博士”迅速感染了當時世界運行的大部分遊戲軟件,並很快擴散到普通軟件。
    2012年12月30日,人類開始正視“利特博士”的存在,認為這些人工智能將對全球的網絡係統造成巨大的破壞,於是全球聯合“除博行動”拉開了序幕,但這個行動結束於它開始後的二十個小時之內。
    2012年12月31日,人類幾乎所有聯網的終端設備都被“博士”和“利特博士”們控製了,整個人類信息係統處於癱瘓狀態。
    2013年1月1日,“博士”啟動了某大國根本不應該聯接在網絡上的核彈發射器,不明所以的目標國紛紛發射核彈對抗,全球核戰爭爆發。“博士”通過聯網媒體向人類宣布
    開始,稱為大遊戲紀年。
    …………
    大遊戲二百一十七年,地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
    “聯接成功了?”
    “是的,將軍,時間坐標已經調整為大遊戲前一年零八個月二十五天十八時三十六分二十二秒,地點坐標正漸漸調整為全球遊戲玩家精英峰會賽場。”
    “好,我們的能量隻夠使用一次,千萬要小心”
    “是,將軍……啊……不好了,機器狗發現我們了,1000米外。”
    “來的真快,地點坐標還有多久準備好?”
    “地點坐標校對還需要20秒”
    “機器狗距離我們800米”
    “15秒”
    “600米,可以判斷機器狗數量為12隻”
    “9秒”
    “300米,已經能通過前窗直接觀察”
    “5秒”
    “80米,它們拋射了震蕩彈,必須撤退,將軍!”
    “召喚,撤退!”
    一道白光過後,剛剛耍一個通宵遊戲,正蓬頭垢麵的坐在馬路牙子邊上吃油條豆漿的張小乙同學,從21世紀消失了……
    …………
    老頭看到張小乙的時候,張小乙右手端著一起傳送過來的半碗豆漿,左手拿著半截油條,一臉的迷糊,如稻草般雜亂的頭發散發著二手煙的臭味。
    張小乙的眼神迷茫的掃過戰艦內的金屬艙壁,掃過老頭的臉時,沒有一絲變化和停留,仿佛在看一個普通的裝飾品,心說通宵遊戲玩多了,居然在大白天出現幻覺。
    然後他繼續低頭喝豆漿,又咬了一大口油條,津津有味的咀嚼著。
    老頭愣住了,本來因為沒有在理想區域進行召喚而充滿憤怒的臉孔居然慢慢平靜下來,沉聲說道“你很冷靜嘛。”
    “我靠,什麽東西!”張小乙被“幻影”突然開口說話嚇了一跳,大喊一聲,滿嘴嚼的爛泥狀的油條混著隔夜的口臭全部噴在老頭臉上,張小乙用行動推翻了老頭關於他“冷靜”的判斷。
    背後立刻響起一陣彈簧刀繃住的聲音,一個身高近一米九,滿身肌肉的大個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鋒利的匕首架在張小乙的脖子上。
    張小乙這下清醒了,脖子上冰冷的刀刃告訴他周圍的這一切不是幻覺,他哭喪著臉說“哎哎哎……,有話慢慢說,我口袋裏還有三塊五,本來十塊的,通宵用掉五塊,豆漿五毛,油條一塊,所以就剩下這麽多了,你們都拿去,千萬別傷人,傷人的話罪行就重了。”
    “諾漢,把刀子收起來”老頭抹了把臉,擼掉一臉的爛油條,沉聲命令道。
    冰冷的刀刃撤走了,張小乙決定還是先裝慫,他一副獻媚的表情對老頭說“這位大俠,您是用什麽藥把我弄昏的,我怎麽一定感覺也沒有,我真沒多少錢,如果你實在要我可以打電話……”
    “我們不要錢。”
    “哦,不要錢,那你是要這個豆漿?油條?”張小乙將手中沒喝完的半碗豆漿和半截油條遞了過去。
    老頭當然不是要豆漿油條,可是他看了一眼半碗漂著油花的豆漿和半跟殘餘油條,艱難的搖了搖頭,又咽了口口水,最後說道“呃,那我就嚐嚐吧。”說罷,以近乎搶奪的力氣將豆漿和油條搶了過去大吃起來,旁邊那個一米九個頭的肌肉男也看的直流口水。
    張小乙大訝,還真是搶豆漿油條的?
    這玩意五毛一碗,一元三根,犯得著為這個動刀子嗎,持械搶劫可是重罪啊。
    張小乙乘著老頭埋頭喝豆漿的時候四下認真打量起來,這是一個密閉的房間內,周圍的牆壁和地麵布滿了粗細不均的膠線和鐵管,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重的機油味,房間內除了黃皮膚老頭和被稱為諾漢的黑人大漢外,還有一個瘦弱的少年,一身的油汙看不出膚色,正半吊在一個通往上層房間的樓梯上看著自己,一臉的好奇。
    老頭沒有吃掉所有的豆漿和油條,他將剩下一部分交給諾漢,諾漢小心翼翼的接過,走到那個瘦弱青年處兩人分食了剩下的部分。
    張小乙心中暗道,這三個人還真是搶早餐的,窮到這個地步也真夠可以的。
    他看老頭快吃完了,連忙滿臉堆笑的問“大俠,您喝也喝了,吃也吃了,看看是不是能放我回去了,媽媽說了通宵完了不趕快睡覺,很容易得高血壓的。”
    老頭依依不舍的咽下口中的食物,又回味了一下,才對張小乙說“你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大俠你可別開玩笑,我上下七八十歲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
    “你就有孩子了?”
    “呃…我隔壁姐姐的孩子。”
    “別開玩笑了,”老頭的態度陡然嚴厲起來“不是我不讓你回去,而是你根本就沒辦法回去。”
    “為什麽啊?”
    “這裏是地下世界,我們再沒有能力回到地麵上去了;而且就算能回去,也沒有足夠的能量再次啟動時空傳送儀;就算有足夠的能量啟動傳送儀,也隻能將過去的人帶過來而不能將現在的人送回過去;就算能將現在……”
    “行了,行了,大俠,我了解了,我這一百多斤算交代給你了,說吧,要我幹嘛”張小乙心想老頭絕對不可能讓自己輕易回去,也懶得廢話,決定先摸清楚對方企圖再說。
    “嘿嘿,你小子看起來很聰明嘛,我們把你召喚過來,就是為了一件事,讓你玩遊戲。”老頭的話讓張小乙如墜雲霧。
    用了整整四個小時,張小乙才搞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明白了自己真的是被召喚到了人工智能統治的未來。
    在2012年12月也就是張小乙最後一次在21世紀吃豆漿油條的一年零八個月後,一個叫做“博士”的神秘智能軟件引爆了全球核彈,地球上的人口銳減93,剩餘的人鑽入山洞或掩體中苟延殘喘。
    二十多年後,核冬天終於過去了,人類走出山洞和掩體,重新回到了地麵,可還沒高興幾天就發現了機器人的存在,當時的地麵已經被數以千萬計的機器人占領,“博士”在二十多年時間裏麵發展出了成熟而強大的機器人製造工業,這些機器人開始對劫後餘生的人類進行瘋狂的圍剿。
    人類在機器的圍剿下,數量繼續不斷減少,麵臨滅族危險,人類隻好轉往地下發展,並且一直沒有放棄尋找打敗“博士”和它的機器人王國的機會。
    聽完老頭的描述,張小乙沉默了,雖然他基本不相信未來傳送這套說法,但是他也確實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麽突然從早點攤位上到了這個滿是機油味道的船艙中。
    他默默思考著老頭話語的真實性,這是一個陰謀?一個陷阱?一個實驗?一個瘋子團夥?一個……
    “好吧,你們是還在和機器部隊做鬥爭對嗎,你們費事巴巴的把我從二百年前拉過來,估計也是要我和你們一起對抗機器人吧?”張小乙決定還是繼續和老頭胡謅兩句,看看有沒有什麽破綻。
    老頭聽到張小乙話,眼睛一亮道“嗯,你說的不錯,召喚你真是為了對付機器人。”
    張小乙心裏訕笑一聲,看來又是召喚什麽英雄救世主之類的老橋段,他也懶得問老頭自己有什麽值得被召喚的地方,反而問起了機器軍隊的情況“現在‘博士’控製下有多少機器軍隊啊?”
    老頭麵露難色的說道“這個還真統計不出來,不說地表的那些,也不算地心的那些,就最近襲擊我們人類基地的來說,機器章魚至少有十幾億條,機器狗大概有十幾頭,機器烏龜……機器老虎……機器恐龍……”
    “好好好,機器人很強大,我明白了,那我們人類呢,有多少軍隊?”
    “長年的遊擊戰後,我們還有幾條破船”
    “你們研究出了超級武器?”
    “沒有,我們最強的武器是一種電磁炮,可以做到將所有電子設備摧毀,但隻能作用於三公裏之內的電子設備。”
    “人類又重新繁衍到數十億了嗎?”
    “我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類活著,就我所知的存活人數大概在五六百萬左右。”
    張小乙兩手一攤,做出一副無奈的表情說道“大俠,請問去時空傳送儀的路怎麽走?”
    不理會張小乙戲謔的語氣,老頭斬釘截鐵的說道“你不要著急,我們人類還有希望!”
    張小乙當然知道這個所謂的希望就是老頭一直提到遊戲世界,他說道“恩,對,大俠您剛才說玩遊戲拯救人類來著,說實話我從小到大周圍的大人們不止一遍的教育我玩遊戲沒有出息,為禍社會,沒想到在您這給我平反了,我太感謝您了。”
    老頭忿忿的說道“不要謝我,其實我們根本不想召喚你,而是要召喚全球遊戲玩家精英峰會上的精英……”
    他們為了躲避機器狗拋射的震蕩彈,不得不提前召喚,以至於如願召喚到遊戲玩家峰會上的精英,但好歹也算是招來一個大遊戲紀年前的人類,現在想再重新召喚是不可能了,所以隻好死馬當活馬醫。
    原來“博士”是一款遊戲中產生的變異智能,作為一個軟件雖然它擅於複製,並且能夠進化,但缺乏人類所特有的創意和變化,所以“博士”統一全球後的管理方式始終脫離不了遊戲的路子,經過二百多年漫長的演變,“博士”將它統治下的所有機器腦連成一個巨大的遊戲世界,稱之為“大遊戲世界”
    人類可以通過大腦皮層計算機進入這個遊戲世界,並和其中的虛擬角色進行交往,甚至可以通過遊戲世界中的交易獲得真實的物資。人類和機器人通過“博士”構建的遊戲世界形成了一個奇妙的共生圈。
    張小乙聽的一頭霧水“難道機器人一邊要消滅人類,一邊要和人類做生意?”
    老頭點頭“對,可以這樣理解,這其實就是‘博士’智能的缺陷,它構建了遊戲世界,為世界上的每台機器都安排好了角色,甚至還有些機器人幫助我們對抗那些來捕殺我們的機器人。”
    “機器人打機器人?”
    “不錯,其實很多時候,我們都是依靠機器人的武器、糧食、能量供應才生存下來的,但這些東西都需要從大遊戲世界中提取。”
    “所以你們召喚我來打遊戲?難道你們自己不能玩這個遊戲嗎?
    “長期的地下生活讓人類的大腦開始衰退,隻有極少數人可以擁有足夠發達的大腦使用大腦皮層計算機,這種人被稱為腦控師,”老頭情緒變得有些激動“我花費了幾乎一生的時間尋找從過去召喚強大的腦控師的方法,今天終於成功了。”
    張小乙忙拍老頭的肩膀道“大俠,千萬別激動,萬一我的大腦也不夠發達怎麽辦,而且你不曉得,我的腦袋有病。”
    “有病?”
    “恩,我患有一種罕見的遺傳疾病,我的爸爸,爺爺,曾爺爺都沒有活過25歲,死因基本都是一個,突如其來不明不白的腦溢血,我也快24了,估計沒幾個月好活了。”張小乙還真沒說謊,他一臉同情的看著老頭,似乎非常為對方浪費了唯一的召喚機會感到萬分惋惜。
    老頭愣住了,他怎麽也沒想到召喚來的居然是一個如此短命之人,身體一軟就要往地上坐去,強壯的諾漢連忙架住老頭,一臉怒容的瞪著張小乙。
    張小乙兩手一攤,那意思是,你瞪我我也沒轍。
    諾漢把老頭扶著坐在一旁,上來一把抓住張小乙的胸口,把他拎小雞一樣的拎了起來,一臉凶相的低喝道“你在說謊,對不對?”
    張小乙自從懂事起就沒了父親,他性格其實野的很,再加上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更是什麽都不在乎,前麵裝慫那其實是他愛耍寶的脾氣,現在諾漢和他玩真的,他反而不在乎了,眼一閉,大有就這樣被諾漢拎著懸空睡覺的意思。
    諾漢怒極了,空著的左手攥成一個拳頭,照著張小乙的麵門就砸下來,諾漢的拳頭幾乎和張小乙的腦袋差不多大小,揮舞起來帶著風聲,這下要是砸實了,張小乙怕是當場就要腦溢血而亡。
    “住手,諾漢!”老頭威嚴而冷靜的聲音再次救了張小乙一命。
    感覺到腳落在實地上了,張小乙才慢悠悠的睜開眼睛,對麵的老頭仿佛比剛才又蒼老了十幾歲,正默默的看著自己。
    老頭歎了口氣說道“既然你不願意,我薩普林南又豈會勉強你,很抱歉把你帶到這個世界,送是送不回去了,我會盡量保證你的口糧和安全……”
    看到老頭服軟,張小乙反而不自在了,他皺著眉頭一擺手,說道“停,別太矯情了,我張小乙就是吃軟不吃硬的人,既然薩大俠你這樣說了,前方帶路吧,我就去這個所謂的大遊戲世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