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自古多情空餘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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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州夜行錄!
    話說彼時的玄女,憑著一股破天荒的衝動一口氣飛奔到了掌樂神殿,不等仙童通稟,就直直闖入了十夜霽的寢殿!
    “阿霽!”
    “啪——”地一下,門猛地被她撞開,映入眼簾的活色生香瞬間凝固了她所有的焦急和衝動——
    標誌性的那身淡金色長袍被胡亂丟在地上,此刻的他麵色迷醉,僅著一件白色睡袍,胸膛大開,香肩半露地俯在床上,身下壓著一個同樣隻穿著大紅牡丹肚兜,風情萬種的女仙,玄女破門而
    入的時候,女仙的雙手正摟著十夜霽的脖子,激情萬分地同他熱吻著……
    十夜霽聞聲轉過頭來,看清來人後,迷醉的表情瞬間清醒!
    他狠狠地瞪了身下的女仙一眼,然後拉過一旁的錦被蓋住那女仙,自己則是拽了件外袍胡亂披上後下了床,走到呆如木雞的玄女麵前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咳咳……嫂子,你怎麽來了?”
    玄女這才回過神來,麵色通紅地來回看了看躺在床上一臉玉求不滿的女仙和鎮定自若的十夜霽,半晌,終是勉強一笑道“沒什麽……就是同上神的婚事近了,有些煩悶,想來找你聊聊天,
    不想卻壞了你的好事……你們繼續!我這就走……”
    “事情不是這樣的……哎,嫂子!”十夜霽正要開口解釋,哪知道玄女十分果斷地轉身就跑了出去,偏偏他又衣衫不整地不好追出去,於是隻得作罷。
    “阿霽,她都走了,我們繼續嘛……”身後傳來女仙軟糯又魅惑的聲音。
    十夜霽轉身,瞬間收斂起方才麵對玄女的微笑自若,一改平日裏的如沐春風、謙和有禮,麵無表情地盯著床上的女仙冷冷道“牡丹仙子,你知道擅用催情藥物勾引上神,是什麽樣的罪麽?
    ”
    牡丹仙子一愣,風情萬種的臉上瞬間慘白!
    十夜霽慢慢地踱到她麵前,微微俯身,輕啟薄唇“勾引上神,以下犯上,罪當……推下誅仙台!”
    牡丹仙子四肢一軟,當即花容失色地從床上掉了下來,撲通一下跪倒在十夜霽麵前連連磕頭道“上神饒命!是小仙一時色迷心竅,還請上神……”
    “滾。”十夜霽隻淡淡地吐出一個字,下一秒,牡丹仙子便嚇得連滾帶爬地逃出了掌樂神殿!
    “…………”
    此前,天宮眾仙神一直不能理解,為什麽掌樂上神和司命上神明明是兄弟,長得又這麽像,可脾性卻差這麽多。如今終於真相大白——牡丹仙子慘痛的經曆告訴我們,掌樂上神要是冷酷起來
    ,一點兒也不比他兄長遜色啊……
    自此以後,眾多對十夜霽如沐春風的態度抱有幻想的女仙紛紛收斂了色心,自覺地將他列為“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男仙神排行榜”榜首!
    再說玄女,滿心希望地去了掌樂神殿,最後卻滿心絕望地回到九玄宮,搞的琉火等人一頭霧水。
    “小姐,你到底幹什麽去了?”
    麵對琉火擔憂的神情,玄女勉強一笑“沒什麽,裁縫到了嗎?”
    “早就到了,在您寢殿等著呢。”
    “嗯,帶我去量尺寸吧。”
    “哦,那好!”琉火渾然不覺地笑笑,徑自帶著她回房。
    看,她掩飾得多好,她的暗戀從開始到結束,沒有一個人察覺到。
    尚未出生,就胎死腹中。
    嫂子和小叔子,本就是孽緣,既然她從不在他心上,既然一直以來都是她自作多情,那麽……斷了也好。
    今後,不要再想他,隻安心陪伴在司命上神身邊吧。
    一月後的晚上,玄女寢殿
    “小姐,明日就要舉行您同司命上神的婚禮了,發飾都備齊了嗎?胭脂沒弄錯吧?對了對了,嫁衣試過了嗎?合身嗎?”琉火緊張兮兮地一再叮囑問道。
    玄女好笑著點點頭“琉火,是我要出嫁又不是你,你怎麽比我還緊張?”
    “小姐!”
    “好了好了,明天我肯定會累死,你今個兒就饒了我,讓我早些休息可好?”
    “那小姐你好好休息,琉火先告退了。”
    “嗯,去吧。”
    宮人們很快散去,玄女收斂了笑意,呆呆地看著床邊的嫁衣,半晌,鬼使神差地穿上它,然後來到大銅鏡麵前照了照,喃喃自語道“真的……要嫁給他嗎……”
    “聽說,明天來接新娘子的人是掌樂上神呢!”突然,門外傳來小宮娥興奮的八卦談笑聲,縱然理智上已經放棄了,但一聽到“掌樂上神”四個字,玄女還是不爭氣地豎起了耳朵。
    “啊勒?為什麽不是新郎來接啊?”
    “聽說是兩位上神的故鄉,人間飄渺州的習俗……真好,又可以看見我們天宮第一人氣帥哥了!”
    “你活膩啦!這麽快就忘記上次牡丹仙子的下場了?”
    “什麽牡丹仙子?”
    “你不知道?!一個月前,牡丹仙子不惜對掌樂上神下春耀自薦枕席,幸好上神及時清醒,將她毫不留情地打了出去,據說啊,當時上神的臉,比盛怒時的司命上神還可怕!嚇得再也沒有仙
    子敢向他表白……”
    “真的假的!?”
    “真的!後來大家都說,這天宮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司命上神笑,和掌樂上神不笑……”
    “……你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很可怕啊……”(她們哪裏知道,三萬年後,天宮最可怕的事情,會徹底調了個個……)
    彼時房裏的玄女,聽著她們胡侃的八卦,心裏卻是翻起來驚濤駭浪!
    “原來是我誤會他了……他是被陷害的……”
    顯然,十夜霽並沒有讓外人知道,那日他之所以及時清醒是因為玄女的突然闖入,這在玄女眼中看來,無疑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名聲——她一向膽小又守禮,撞破小叔子好事這種事終歸不是什
    麽好聽的事……
    “都是我的錯……害他生了這麽大的氣……他從來沒有生過這麽大的氣……會不會因此得罪別的女仙呢……”
    玄女越想越覺得十夜霽為她犧牲太大,於是一咬牙,掐了個隱身術,再度往掌樂神殿而去!
    彼時的十夜霽,剛剛忙完明日接親的事宜,好不容易才能坐下來喝口茶緩緩氣,突然就感覺到了有上神級別的人,隱身摸進了他的寢殿!
    他眉一挑,天宮的上神就那麽幾隻,會大半夜摸進他房裏的,不是愛胡鬧的嘉麒,就肯定是他那悶騷又沉不住氣的兄長。於是他壞壞一笑,裝作若無其事地起身,經過內廳的時候,突然衝著帷幔的後麵閃電般出手一拉!
    “啊!”
    玄女一聲尖叫,隱身術瞬間失效,然後被十夜霽一把摟進了懷裏!
    “……嫂子?!怎麽是你?!”十夜霽嚇了一跳,慌忙放開她叫道。
    雖然隻是在他懷裏呆了一秒鍾都不到,玄女還是不爭氣地紅透了臉頰“阿霽,我有件事……一定要向你問清楚。”
    十夜霽一愣,下意識地打量了她一下,隨即好笑道“嫂子,你明天就要嫁給我兄長了,什麽事情這麽重要,值得你大半夜的還要穿著嫁衣跑來問清楚?”
    玄女聞言低頭一看,瞬間臉更紅了“我一時情急……”
    十夜霽嗬嗬一笑“不過你穿這嫁衣,確實很美。兄長他真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能娶到像嫂子你這般的美人。”
    玄女聞言心底一喜“那阿霽……你喜歡嗎?”
    十夜霽眨了眨眼睛“喜歡啊,這麽好看的嫁衣誰不喜歡?”
    “不是!我是說……你喜歡我嗎?”
    “…………嫂子,你是不是樂昏頭了?”
    玄女深吸了一口氣,鼓起這輩子最大的勇氣直直地看著十夜霽的雙眼“阿霽,我喜歡你。這三年,我們在一起不是很開心嗎?你帶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嫁給你哥哥……他心裏根本沒有我,他一直對我那麽冷淡……”
    “胡鬧!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十夜霽終於明白了玄女的意思,這輩子第二次板起臉來衝她冷冷道“兄長性子冷,可是他心裏是多麽重視你你難道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嗎?!”
    “那你呢!?你這樣無微不至,心甘情願地陪著我三年,難道真的隻是因為你兄長的一句話嗎?那為什麽你會允許我叫你阿霽……天宮那麽多女仙,有哪個能像我這般喚你?!你敢說你心裏對我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沒有。”十夜霽直視著她的雙眼,淡然,卻斬釘截鐵。“我允許你叫我阿霽,是因為,你是我的嫂子,我理所當然要敬重的人,就像我從來隻是叫你嫂子一樣,或許你以為我是在調侃你,但其實我打從心裏,一直把你當嫂子來尊敬對待的。”
    “我不信……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明日你就要同我兄長成親了,從此以後我不會再見你,希望你好好對我兄長。”
    “你怎麽能這麽狠心……”玄女淚眼婆娑地看著他,突然,她絕望地看著他恨恨道,“好,你不接受我,我也不會接受你兄長!你不是說,他其實很愛我嗎?既然你讓我傷心,我便也傷你最敬愛的兄長的心!”
    話音剛落,她便瞬移出了掌樂神殿,頭也不回地往北天門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