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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這時候，白老已是有點慚愧，但他依然保持著自己的觀點。
    九州安危，重於泰山。
    “原來你是想用這種方式讓我知難而退，但是，很遺憾你失敗了！”
    白老覺得，臉皮厚一點就能拯救京都，未嚐不可？
    所以，他很是堅決。
    淩風沒有任何意外，聲音依舊平靜，“我知道你不會這麽快死心，所以，還有另外一個絕對重要的地方想讓你見識見識！”
    “何處？”
    “隨我來！”
    接著，淩風帶著白老出城了。
    去了江南區域近乎邊界的位置，清風鎮。
    這裏依山傍水，又有肥沃的良田種植，環境優美，空氣清新，可謂是一處風水寶地。不過有一個很大的缺點，交通不夠便利。
    好在城鎮雖小，卻沒有野獸窺伺，安全大有保障。
    條件這麽好的鎮子，人們卻是生活得無比艱辛。
    “快點，再快點，啪！”
    某處良田上，有長相可憎的青壯毫不客氣地鞭撻著幾位農民摸樣的老者，很不客氣。他罵罵咧咧的，催促著這些人加快速度犁地。
    隻要慢了一點，便是一鞭子抽來。
    這些長工身上，很快長滿了鞭痕，但他們敢怒不敢言，依舊默默幹活，好似牲口一般。
    “為什麽要人工來幹這些？”
    “何不食肉糜？”淩風並不解釋，如是諷刺道。
    “你帶我來就是為了看這些人幹農活？”
    淩風並不多解釋，走上前去，吐出一道聲音，“這位大兄弟，太陽這麽大，他們一身的衣衫都shi透了，早就沒什麽力氣，為何不讓他們歇息歇息？”
    “歇息？”
    “你是什麽人？”監工顯得很詫異，滿臉懷疑地盯著淩風看。上下打量，神色略有不屑。
    “恰好路過！”
    “路人哪涼快……”
    不等對方驅趕，淩風便是從兜裏抹出幾張鮮紅的大鈔，“我隻是隨便問問！”
    “嘿嘿！”青壯的監工便是很不客氣的把錢收了起來，態度瞬間逆轉，“哥們，有什麽話你盡管問，隻要我知道，絕對不隱瞞！”
    “他們是什麽人？”
    “哦，這些人啊，都是低賤的長工，替郝老爺家打工的！”
    “現在這個社會，居然還有長工？”
    “這有什麽，我們這個鎮子就是這樣，離天子腳下遠著呢，可不怕有人找麻煩！”說到這裏，監工還笑了笑，無比驕傲，“郝老爺是白元鎮有名的鄉紳，郝家更是十三代祖傳的地主頭，威風著呢，鎮子裏的人都恨不得削尖腦袋去郝府混一份工作！”
    “哥們我就很幸運，混到監工這份至高無上的職業！在這慌亂的年代，實在太難得！”
    淩風點了點頭，又摸出一百塊大洋塞給對方，“我看他們怪可憐的，你去買點水給他們喝吧！”
    “哥們，你這同情心有點泛濫了啊！俗話說，普天之下，唯獨窮病難治！任你家纏萬貫，治得了十人，治不了千人百人！”
    “再說，這亂世之中，名利當道，水深火熱！哪怕是聖人都要躲進深山老林，哪管得了別人死活！”
    “不過，兄弟我很欣賞你的善心，在這種年代太難得！”
    監工說到這裏，美滋滋地前往鎮子買水去了。
    “這位小哥，你真好心！”長工們一個個淚流滿麵，很是感動。
    “我看你們幾個似乎對那家夥有些意見，不知道他說的哪裏不對？”
    “那hun蛋就是郝府的爪牙，還口口聲聲吹噓著郝府多好，我們這些人，全都是被迫當這個長工的！”大家對視一眼，覺得淩風文弱書生一個，沒什麽威脅，便是忍不住抱怨。
    有些話，憋在心裏太久，這時候說出口，也舒坦許多。
    尤其是想到末法時代降臨，那群人都做了些什麽，他們更是悲憤萬千。
    心髒滴血。
    “可不是嘛，還削尖腦袋謀生，若不是郝府趁著亂世目無法紀，為非作歹，我們怎麽可能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我是因為被騙了合同，才當這個該死的長工！”
    “我家三畝良田被占了，隻能以此謀生！”
    說到這些傷心的事，有位老人便是忍不住抹淚。
    “老華就更慘了，兒子兒媳婦都被他們活活打死，又被逼著做工！這偏遠的城鎮，聯邦不管，王侯不問的，我們--沒處說理啊！”
    淩風的內心，有了一絲波動，他突然發現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做。
    “這些世家，竟然如此可恨！”
    “何止呢！”
    白老心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無比的意外。
    那長工便繼續叨嘮起來，“那些畜生為了錢不擇手段，打著上麵的名義仗勢欺人，把各家各戶給老人準備的棺木都給收上去了，聽說是打造什麽超級戰艦，根本不顧百姓的哀嚎！”
    “就連下葬了的棺材，也是被他們強行挖了起來，義正言辭說什麽要節約土地，為聯邦做貢獻，可賤民卻不配入土為安……”
    說到這裏，眾多老人落淚。
    另一人接著講述，“棺木上交的時候，我們鎮子上一群老人舍不得，一路跟著想討個說法，卻是被那群無良的畜生打得半死，現在身上還掛著傷！”
    “不少人殘疾了！”
    白老的拳頭，不由得握緊了。
    “而那群老爺死了，卻風風光光下葬，甚至占一座山為墓地，我等屁民，連死也不得安生啊！”
    老人們抱頭痛哭。
    兵荒馬亂的年代，死人太平常。
    以至於很短的時間內，浮屍遍野，流血千裏。當然，那些人太不幸。.
    而運氣比較好的，死了有人收屍，便是要占用一塊地入土為安。
    這是幾千年的傳統。
    無論怎樣艱難的年代，他們都有這樣的權力。而今天道禍亂，律法盡失，綱常不再，他們一無所有。
    “呼~”
    淩風長歎一聲，開口道：“這種情況，會改變的。”
    “改變什麽，那群大老爺的家底比什麽都雄厚，誰能改變他們啊？天下資本，一般黑！”
    “鄉親們沒聽過大華嗎？他們終將崛起，會給大家做主！還有那些燕京的大世家，一定會給大家謀福利的！”
    “噗！”有位老者，忍不住吐了三升血。
    “那些世家聯邦，亡了才好呢！”
    “我們可不指望大老爺們會當這個救世主，在這種年代，他們比魔鬼都可怕！還什麽大華，廢物一個！”
    人們有點激動，赤紅著眼睛瞪著淩風。
    一副要揍他的樣子。
    “你們對聯邦是不是有什麽誤解？”白老發出疑問，“有這個組織在，九州人民才得安寧啊！若是沒了他們，九州便是徹底沒了希望！”
    “哈哈哈……”
    “希望？一起死了算了！”
    “我們巴不得天下大亂，巴不得聯邦、世家全部消亡，如果等到了那一天，便可以仰天大笑三聲了！哈哈，哈哈！”
    “賣國求榮之徒，崇洋mei外之輩，早該滅亡！！！”
    現場的氣氛，從未有過的沉悶、悲涼。
    白老默然。
    淩風塞了點錢給長工們，便是迅速離開。
    饒是以他的心境，都免不了蕩漾層層漣漪。
    尤其是長工們惡毒的話語，給他帶來的震撼實在太大。他見識過世家的腐-敗，但沒想到如此惡劣，這種勢力，的確是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嶄新的世界。
    此番走訪，更加堅定了他內心深處瘋狂的想法。
    既是末法，那麽，便降臨一場前所未有的災難！
    “天不生我淩玄天，九州百姓何安寧？”
    “我，輸了，心服口服！”白老一怔，不由得長長歎息，搖頭苦笑。再也不去要求淩風做什麽，背影落寞地轉身。
    他知道，有些可怕的事情，注定要發生。
    而身後的人，不但不會阻止，甚至很有可能推波助瀾。
    因為淩風眼中的瘋狂，讓他捕抓到了。
    傳承千年的王朝，終究飛灰湮滅。
    隨之崩潰的，還有無數的傳承。
    “淩風，今日之後，我泱泱華夏數萬年的宗廟，就要崩塌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滅於你手！千百年之後，你將背上萬古罵名！”
    “隻不過是開啟了一個嶄新的紀元罷了！何況，後世自有人評說！當代的你們看錯了淩玄天，千年萬年後的人們，不會看錯！千夫所指，何懼哉？”
    “山河破碎，很多人都會死去……”
    “有滅亡，就會有新生！”
    “包括你的親人！”
    淩風沒有半點猶豫，“天地可亡，他們自然不例外！！”
    白老徹底消失了蹤跡。
    既然淩風都說出這種話了，他還能指望什麽？
    “或許，百獸崛起並不是浩劫，淩風才是！”他這麽想著，心中感慨萬千，“本以為末法降臨，他會是救世主，不料竟成了滅世人！”
    為何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做出這麽多天-怒人怨的事？
    ——
    晚間，淩風坐在城樓上看著荒涼的風景，心事重重。
    慕容雪靠在旁邊，聲音輕靈，令人心身舒暢：“淩風，去吧，這個世界需要你！”
    她覺得自己的男人重情重義，不可能坐視京都淪陷，城破人亡。
    “我跟白老頭說的是，絕對不去！”
    咯噔！
    慕容雪愣了一下，感受到了夜間的寒意，“可是，人們需要你，需要淩神，你是他們心中唯一的希望，也是唯一的英雄！”
    “我隻求當你一個人的英雄！”
    轟！
    當這句話從淩風嘴裏說出來的時候，慕容雪沉默了，內心受到極大的震撼。
    她激動的麵色，慢慢恢複平靜，似藏著幸福，可也帶著無奈。
    旋即，找了個合適的角度，背靠背貼著淩風，悠悠道：“你說的是真話嗎？”
    “嗯！”
    “哼，傻子才信！你身邊還有其他女人！”
    “可你始終是大老婆！”
    “……”聽到這話，慕容雪俏臉一紅，白了淩風一眼，“切，誰是你老婆啊，不要臉！”
    兩人一陣打鬧，許久後歸於平靜。
    “雪兒希望，我們的英雄，也是每一個人的英雄！”
    “讓我好好想想！”
    這一回，淩風沉默了。
    “雪兒不擔心自己的安危，隻是不想讓我的英雄背負著千古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