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為了攢錢不吃午飯，一毛一毛地攢著。
    好像每多攢一點錢，她離媽媽的距離就會近一點。
    她像個小鬆鼠一樣，她一點一點的，終於攢夠了路費。
    那段時間，即使辛苦，依然覺得幸福。
    那天，她將錢整整齊齊地疊好，寶貝似地揣上。
    懷著所有的希望去找媽媽了。
    轉了三趟車，又走了半個小時的路，才終於到了外婆家居住的小鎮。
    那個時候她才八歲，好似感覺不到疲憊一樣。
    滿腦子都是馬上就能夠見到媽媽的高興。
    可是她忘了，自己連媽媽都沒有見過，就更不用說外婆了。
    那要怎麽才能找到外婆？
    她就那麽孤零零地站在那裏沒有動，她有些害怕，有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好一會兒，她才開始行動。
    長期生活在那樣的環境下，她其實有些內向，並不太敢和陌生人說話。
    不過為了找到媽媽，她還是找到一個看起來很好說話的女人問路。
    恰好，那個女人認識外婆一家。
    女人是個熱情的人，見她小小年紀，性子看起來也很靦腆，於是幹脆就帶著她去找人。
    女人就牽起了她的小手，還順手給她塞了幾顆糖。
    丁微回憶起這一幕的時候，眼睛裏剛剛入魔的紅色似乎都淺了些。
    當時的她有些不知所措，畢竟很少有人對她這麽友善。
    她想，這應該是一個好的開始。
    實在拒絕不了女人的好意，隻得收下了。
    不過那時候的她手腳都不知道應該怎麽擺放，臉都紅了起來。
    女人見她實在尷尬，連忙轉移她的注意力，指著遠處一個老太太說，那就是她要找的人。
    小丁微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個穿著幹淨麵目和藹的老人。
    丁微看過去的時候，她正耐心地哄懷裏虎頭虎腦的小孩子。
    這小孩兒應該是她的孫子吧？她哄小孩的樣子看起來溫和又慈祥。
    那一幕一下子就擊中自己的內心，這正是她內心中幻想出來外婆的樣子。
    她的思緒不受控製地蔓延開來，那是不是說，母親其實也是她心裏的那個樣子？
    一想到這個可能，她立馬就對老太太升起了莫大的好感。
    即使沒有和她說話，她都能夠感覺老人身上的親切感。
    她很羨慕那個被她抱在懷裏嗬護的小孩子。
    當時的她急切地期盼和外婆相認。
    那麽溫和的老人一定會像愛護她懷裏的小孩一樣愛護自己吧？
    這時候，她開始在心裏給自己找各種以前外婆不來看她的理由。
    是不是太忙了？要帶小孫子呢。
    是不是太遠了？這麽長的路呢，她一個老太太怎麽來看自己。
    是不是她不知道爸爸對她不好？
    也有可能是爸爸不讓她來看自己。
    對！肯定是那樣！
    畢竟她也是老人家的外孫女兒，看她疼愛孫子的樣子，怎麽可能不疼愛外孫女呢？
    短短的路程，丁微覺得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
    小丁微跟著幫她指路的人，一步一步地緩緩往老人的地方邁去。
    越走越近，心裏的緊張也越來越多，心髒幾乎都要跳到嗓子眼兒了。
    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了她的心上。
    腦海裏各種各樣的想法。
    眼睛卻不聽使喚一樣看著老人，看她溫柔地哄著懷裏的孩子。
    從來沒有被人那麽溫柔對待過的她，迫切地希望老人能夠看到她，因為自己也想要得到她的溫柔以待。
    距離其實並不遠，很快就到了她的身邊，女人熱情地和老太太打招呼。
    看樣子她們本來就是認識的。
    寒暄之後，女人將小小的她推到了外婆麵前。
    表露身份之後，老太太禮貌地將幫她指路的人送走。
    看著女人背影遠去之後，老太太才緩緩轉身。
    當時的她既緊張又期待，一隻手攥著自己的衣角，想要靠近這個老人，又有些害怕。
    見老人麵對自己，急忙將剛剛女人塞給她的糖果遞了過去。
    小聲地叫了一聲“外婆”。
    但是老人理都沒理她剛剛塞的糖果。
    此時的老人眼裏麵已經沒有了剛剛的慈和。
    她看著這個從來沒有見過的外孫女兒，眼神變得嫌棄又惡心，仿佛是看什麽髒東西一樣。
    這樣熟悉的眼神，她每天都會麵對。
    饒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眼神，還是覺得無所適從。
    當親外婆也用這樣的眼神看她的時候，她心髒不由得一縮，緊跟著就劇烈地疼痛了起來。
    老太太頂著那樣的眼神，卻又用異常溫和的語氣對她說話。
    但是說出來的內容卻又令人不寒而栗。
    “你簡直和你那父親一樣，是個無賴，你爸爸是老無賴，你就是個小無賴。”
    不，自己怎麽會像父親一樣呢？
    外婆沒管她漸漸蒼白的臉色繼續說道“你不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下賤。”
    小丁微緩緩地收回了遞糖果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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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的話繼續在她耳邊響起“你就像是陰溝裏的老鼠一樣地膈應人，我們一直沒有來找你，意思就已經很明確了啊？”
    剛剛火熱的心漸漸開始冷卻，但是老人的聲音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你應該要有點兒自知之明，我們家一丁點兒都不想要再看到你。”
    老人的聲音開始變得嚴厲。
    “你和你那爹的存在就是我女兒身上的汙點，是恥辱，別再出現在我們的麵前，看到你那上不得台麵的樣子就惡心。”
    自己的眼淚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但是眼淚並沒有引來老人的憐憫，反而讓她更加厭煩。
    想到一開始的期待，最終還是小聲地問出了媽媽的事情。
    一聲從牙縫裏麵擠出來的“滾”，徹底地擊垮了當時的她。
    那樣的語氣和眼神，比爸爸打她的時候都讓她心裏難受。
    卡在喉嚨裏的話語再也說不出口。
    當時的她感覺渾身的血液都是涼的。
    老太太頭也不回地走了，她就那麽直直地站在那裏。
    剛剛來的時候心裏有多充滿希望，現在就有多絕望。
    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方向。
    已經忘記了，她是怎麽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去的，全程都是渾渾噩噩的。
    回去當天她就生病了，差不多十多天才好。
    從那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去找過外婆。
    攝魂崖上的畫麵又變了，而丁微的眼睛也越來越紅。
    這個時候的老二剛好回到了ktv包廂，此時她洗幹淨了臉上的妝容，也換回了校服。
    老六也早就已經回去了，她的臉上又換上了看不出本色的妝容。
    幾個人相互使了眼色，得到了老二肯定的回答。
    幾個人立馬放鬆了下來。
    想到事情已經徹底解決，也想要讓一直緊繃的神經放鬆一下。
    於是立馬加入了剛剛的歡樂氣氛中。
    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
    仿佛下午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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