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這個家，老二兩口子累得一身的病，到了現在他不說幫忙，反而還落井下石。
    實屬沒有良心！
    這小子靠不住啊！再看看老大，也沒有好到哪裏去，老根兒以後隻怕是要後悔。
    圍觀人群中也有那眼明心亮的和村長的想法差不多。
    楊老頭夫妻卻想不到那麽多，一聽老三媳婦兒的話，立馬就要反駁想說老二其實真是親生的，怎麽連兒媳婦都認為老二不是親生的呢？
    想要辯解一下，卻被他們兒子死死拽住了。
    “我很感激爹娘將我養大，既然以後不能時常侍奉在爹娘身邊了，孝敬錢肯定是要出的。至於怎麽出，村長說了算。”
    “按我說，老二一家子當牛做馬這麽多年，早就還清了他們的養育之恩了。”
    “可不是嗎？如果不是老二早早退學上工，想要養活四個孩子都不容易。“
    “就是啊，還想幾個孩子都讀了書，做什麽美夢呢？”
    “怕不是在想屁吃。”
    “也不能這麽說，不管怎麽樣，老二還是長大成人了，如果不是楊老根夫妻把老二撿回去，說不定當時就死了。”
    楊威就知道會這樣，無論老二一家多麽慘，就單單他是被楊老根兒兩口子養大的這一點，楊威就不能對楊老頭夫妻不好。
    這個時候的農村就是這樣，你有一萬種理由，隻要你不孝順父母，那就是你的錯，是錯就要受到指責。
    而父母有再大的錯，但是將你養大了，那就是恩，是恩就要報。
    楊老頭想要反駁，他怕現在不說些什麽，可能真的就要失去這個二兒子了。
    “不~”楊老頭話還沒有出口，就被老婆子打斷了。
    “我們一把屎一把尿地將老二帶大，孝敬錢不能少。”楊老婆子搶先說道。
    村長現在是真信了老二不是楊老頭親生的了。
    於是老村長說道“老二兩口子現在病病歪歪的樣子，還要帶四個孩子，實在有點兒困難，要不頭兩年就不出了，兩年後，等緩過來了，每一年給爹娘一百斤糧食。”
    老三媳婦兒還想說話，被老三拉住了，給他媳婦兒使了個眼色。
    老三媳婦兒一看，村長臉都黑了，其他人也都一臉不善地看著她。
    立馬閉嘴了，她也怕犯了眾怒。
    “好，就聽村長的。”楊威率先開口。
    唉！總算把這個家給分了。
    “既然已經分家了，還賴在家裏幹什麽？”楊老婆子雙手叉腰，眼睛斜瞟向楊威。
    “娘，我這就搬走，免得將病氣過給你老人家了。”楊威立馬恭敬地說道。
    楊老婆子根本不相信李老頭的話，什麽傷了身體，損了壽數。
    這年頭哪個去找大夫檢查，李老頭都能說出一身的病，還不是該幹活就幹活，一年到頭啥事兒也沒有。
    老大媳婦兒已經將六十斤紅薯和玉米麵給裝好了，他一眼望過去，就知道肯定缺斤少兩了，不過他也不計較。
    老三媳婦兒收拾了六對碗筷，僅僅六對碗筷，連個裝菜的碗都沒有，就更不用說盆子和勺子之類的了。
    牛三妮內裏其實是小仙女，就現在的情況她根本不知道該幹嘛，隻能靠在門框上，假裝沒有力氣。
    楊威自己去老二的房間，收拾他們的東西。
    又黑又硬的被子，補丁摞著補丁的衣服，他將所有東西用床單包裹好扛在肩上帶了出來。
    這些其實他是真不想要，害怕裏麵忽然蹦出來一隻虱子出來。
    但是大家都知道他的情況，忽然把這些東西都扔了，別人怕不是覺得他瘋了吧。
    有覺得老二可憐的，想要來幫他搬家，可是看著他們一家六口人的東西全部打包，居然一肩膀就能帶走。
    這也太少了吧？
    “老二，你們一家就這麽點兒東西？還有沒有其他東西要帶的，我順道幫你們捎過去。”有人不敢置信地問道。
    楊威客氣地說“全部家當都在這裏了，就不用麻煩大家了，這些東西我一趟就全部搬完了。”
    “給我們客氣啥，平時哪家有事兒你也都幫忙了，太見外了不好。”
    誰啊，這麽熱心？抬眼一看，哦！是薑大嘴巴的老公啊，那就不奇怪了。
    他叫江波，和她老婆的姓讀音差不多。
    這兩口子還真是不是不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兩個人的性格都差不多，都是熱心人。
    當然也都很八卦。
    楊威也不客氣了，這人情啊，就是要有來有往。
    於是說道“謝謝各位的幫忙，薑嫂子，幫我扶著妮兒走，江哥，你幫我把碗筷和糧食帶上。”
    江波兩口子和楊威很輕易就將東西全部帶走了。
    “唉！老二兩口子這可憐啊，一家子就這麽點兒東西，也不知道平時在家過的是啥日子？”
    “要不然這身子怎麽會瘦成那樣？”
    “是啊，就這麽點兒東西以後咋過啊？”
    ……
    聽著周圍人的議論，楊老頭心裏挺不是滋味兒的，楊老婆子其實也不好受。
    你要說他們完全不在乎這個兒子，那也不盡然，他們隻是習慣性地忽視他。
    看著腰都有些佝僂了的兒子就這麽一步步地遠離，楊老婆子的眼睛還是有些紅了。
    感覺心裏空落落的。
    楊老頭兩口子回到了他們的房間，楊老根兒坐在凳子上，一口接著一口地抽著旱煙。
    平時總是咋咋呼呼的老婆子也罕見地沒有開口說話，坐在床邊發起了呆。
    “你剛剛攔著我幹啥？你就真忍心給他隻分那麽點兒東西啊？”楊老頭問道。
    “我管他過得怎麽樣，他不是翅膀硬了嗎，想要自己撲騰著飛，那就讓他出去過過日子，等他實在是過不下去了，有回來求老娘的一天。”
    說著楊老婆子憋了許久的眼淚還是出來了。
    他知道老婆子的打算，但是恐怕要落空了。
    老二是真的和他們離心了，從他寧願啥都不要，也分家就能看得出來。
    “老二說不怨恨我們，那是他以為自己是撿來的。”楊老頭抽了一口旱煙說道。
    不知道是煙霧熏的還是怎麽回事，老頭的眼睛也有些紅了。
    “從他認定自己是撿來的這一點來看，其實在心裏就和我們生分了啊。”
    咋就不是親生的呢？明明是我十月懷胎痛苦生下來的啊？
    怎麽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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