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董的辦事效率本就極高。
    此次賭上所有，扶持三元農業，卻又要被人摘桃，辦起事來更是火急火燎。
    其與市總管當場擬定‘關於平東縣十裏營鄉轉為泰市直轄街道的可行性方案’，然後喊來市發改負責人，簽字，用章。
    等文件打印出來，又當場召開臨時會議，令各部門負責人出具‘若幹意見’，直接把可行性方案升級為‘試行辦法’，並上報省裏，以及下達通知。
    如此。
    東西縱橫上百裏，總麵積遠超平東縣，甚至占據泰市一半的‘三元廠區’，連同東嶽景區，成了泰市直轄街道。
    以及泰市市大院治所所在地。
    …
    十裏營。
    鄉書記拿到通知，錯愕萬分。
    “這也太離譜了吧？”
    但想到頂頭上司是老董，感覺這也不算太離譜。
    其回過神，本打算喊人開會，卻發現各個辦公室，全都空蕩蕩一片。
    旋即反應過來。
    十裏營企業化之後，鄉裏不再招商，招商辦主任為了不失業，先在高速擺攤，後在高速拉客，最近更是拉著鄉大院無事可做的幹部，在高速十字路口搞起了客站+商店+住宿。
    名曰：十裏營鄉辦企業，實打實的國企。
    一群人忙的沒日沒夜，貌似已經很久不曾來上班。
    而副鄉長。
    年前號召農戶養雞、養鴨、養鵝，年後安頓水產公司、籌辦萬頭豬養殖基地，最近又被餘三元調去養牛場主持工作，同樣已經很久不曾來上班。
    至於黃鄉長……
    年後這段時間，十裏營發展迅速，並迎來一係列小微型企業。
    裏麵不止包括範濤通過關係，給十裏商城招來的大小商鋪，還有跑來做買賣的各類個體戶。
    雖然黃鄉長以‘給大當家開車’為由，明確表示不飲酒，但依舊擋不住絡繹不絕的應酬。
    所以，黃鄉長隻有吃撐了，才會來上班。
    鄉書記思索著，分別給十裏營三劍客打了電話。
    …
    十裏商城。
    黃鄉長收到電話，不敢耽擱，由範濤駕駛農用三輪，載回糧所。
    路上。
    “老黃，你說我這事咋整？”
    “啥事？”
    “去濮陽做地區經理啊。”
    “平陽的項目還沒著落呢，哪有時間發展濮陽，再說，人家濟水送錢，10個億，人家聊市送閨女，還把化肥廠、農藥廠當嫁妝，濮陽給啥了？”
    “有道理！”
    “所以，短時間內甭想了，你還不如好好考慮考慮，十裏商城、天外橋商城，怎麽才能盡快投入運營。”
    “建設方麵的事，我想快，也快不了啊。”
    “笨啊，三元建設集團，憑借預製箱梁，一周搞定一座鐵路大橋，你那點工程算啥？”
    “預製梁？預製板？預製隔斷？”
    範濤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黃鄉長坐在車廂內搓搓臉，“話說，最近我看你瘦了不少，我卻胖了許多，擠擠眼，我都能看到自己的兩個腮幫子。”
    “沒有，你沒胖，錯覺。”
    “真的能看到。”
    “那是你以前沒注意，其實人都可以看到自己的腮幫子，至少我可以。”
    範濤開著農用三輪路過小洋樓，瞅到院子裏的地磅，“年前安裝地磅，咱倆也是開著這輛車路過，順便稱了稱。”
    “對，記得當時，去掉車重，咱倆一共387斤。”
    “今天再稱稱。”
    範濤說著，把農用三輪開進院子。
    小洋樓裏的工作人員看到是自己人，沒收費，直接報數。
    範濤扭頭看向鄉長，“去掉車重，385斤，你看，咱倆還瘦了呢。”
    黃鄉長總感覺哪裏不對，但又說不上來，聞言點點頭，“走吧，鄉書記還等著開會呢。”
    …
    糧所，鄉大院辦公區。
    鄉書記瞅著跟範濤對調了身材的黃鄉長，嘴角抖了抖。
    其本打算勸說兩句，副鄉長、招商辦主任等人，陸續抵達，並打招呼。
    “領導，啥事，我那邊很忙。”xN。
    “大事。”
    鄉書記走進辦公室，把複印出來的通知，分發給眾人。
    “臥槽，那麽大的廠區，轉為街道辦？”
    “這也太離譜了吧？”
    “這是好事啊，說不定咱們都能升一升。”
    “可不是嗎，看後麵，鄉書記調任平東縣副主管。”
    “哎喲，老黃，街道辦主任，你這縣裏評級，還是跟區裏平級？”
    “我哩個天，沒想到我一個小小的招商辦主任，竟然成了宣傳機構負責人，連升多少級啊？不行，容我掰著手指算一算。”
    “話說，咱這個街道辦的國土資源負責人，啥級別？”副鄉長說完，看到鄉書記臉上的微笑，忽然反應過來。
    鄉書記調任平東縣副主管，肯定屬於高升。
    但相對平步青雲的三劍客來說，卻是正常升遷。
    並且十裏營不再屬於平東縣，跑那做副主管，顯然不如留在十裏營……
    “領導？”
    “無礙。”
    在三元農業這件事上，鄉書記肯定出過力，但相對三劍客的激進，其所作所為就顯得不那麽明顯。
    而到了老董眼中，或者到了市總管眼中，這就變得有些平庸，有些碌碌無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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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潑天成績砸下來，即便身為班長，也隻是令其調任平東縣。
    鄉書記拿出煙，分給眾人，“我已經60歲，若非任期還有兩年，說不定今年就退休了。”
    接著又道：“再說，小湖鎮事件，我也有很大責任，上級沒做批評和處罰，已經屬於寬大處理，現在臨近退休讓我升上去，我已經很知足。”
    “諸位，十裏營走到現在，非常不易，如今我們集體升遷，可謂大喜之事，今晚我請客，咱們拐角樓。”
    “好，領導，咱們不醉不歸！”
    互相約定後。
    鄉書記返回家中收拾行李，準備明天前往平東縣報道。
    因為通知裏麵的任命，是今天生效，明天到崗。
    而十裏營三劍客，則留在辦公室繼續欣賞通知。
    驀然。
    黃鄉長後知後覺，“話說，咱這轄區也太大了吧？我一個小小的鄉長，忽然管大半個市？”
    招商班主任也反應過來，“是啊，就憑咱仨，能管過來？”
    “管個屁，沒看到地圖上的規劃，全是廠區嗎？”副鄉長毫不客氣的說完，轉身離開，“該幹嘛幹嘛去。”
    黃鄉長和招商辦主任微微一愣，恍然。
    也是，轄區設在廠區內，哥仨依舊無事可做。
    “那咱這職務，是升了，還是沒升啊？”
    “看通知上寫的，市大院要搬過來，今後咱頭頂有老董坐鎮，小日子過得肯定沒現在舒坦，應該是沒升。”
    “嗐！”
    十裏營三劍客，不歡而散。
    ……
    東山府。
    一心想著安安穩穩幹到退休的劉副主任，一改往日的拖遝和懶散，不僅早到晚走，做事風格也變得雷厲風行。
    就像現在。
    中午1點，別人休息，劉副主任不休息。
    其在辦公室，惡補農業相關的知識。
    而十裏營劃歸長清，由東山府直轄，並改為特開區的申請，已經收到京城的答複。
    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大概意思應該是，時機不成熟，條件沒達到。
    或者說，再成長成長。
    劉副主任對此並不著急。
    畢竟十裏營就在那放著，它屬於東山，誰也搶不走。
    就在這時。
    助理送來一份泰市提交的報告。
    全民大會擁有財政、立法、監督、人事任免等權利。
    下麵有什麽職務變動，雖然先由組織決定，但依舊要交給全民大會下達任免通知。
    所以，泰市的報告，送到了全民大會審批。
    正常來講，這份報告應該送到全麵大會的主任手裏，也就是東山大總管手裏。
    但大總管隻是象征性的兼任大會主任，實際上，一切事務由劉副主任處理。
    換句話說，劉副主任在全民大會這個機構，行使東山大總管的權利，是全民大會的D組術記，並且兼任東山的非日常事務‘大副總管’職務。
    嗯，是全民大會副主任，兼任大副總管。
    因為全民大會這個機構，在東山府排名第二，僅次於省W，高於省大院。
    也所以，劉副主任在表麵上，比春節之前進去喝茶，到現在依舊沒出來的孫大副還要厲害。
    劉副主任拿到泰市的報告，愣在當場。
    報告中的行政規劃圖上，猶如畫了一個壓彎的杠鈴。
    左側是十裏營，右側是泰市。
    中間的杠鈴杆，是廠內軌道，並且長達100多裏地。
    然後，泰市把100多裏地之外的十裏營，劃歸到市轄街道辦。
    猶如一個人，把手伸出100米，摘了個蘋果回來。
    “還能這樣搞？！”
    劉副主任當場給泰市的報告，劃了X。
    ……
    磚窯產業區，三元辦公室。
    餘陽斜躺在洽談區，審視ADM提出的產能要求。
    旁邊坐著兩名廠務秘書，負責記錄。
    “下一輪會談，我方必須給ADM公司，固定每季度的提貨量，比如植物基油墨不能低於100萬噸，顏料不能低於10萬噸，否則我們養不起投資30億美刀的巨大工廠。”
    “再就是，目前國際市場上，植物基油墨的批發價，每噸約3890美刀，我們取2000美刀作為成本，100萬噸就是20億美刀，算上顏料成本，ADM公司必須給我方匯入30億保證金。”
    “該保證金可以抵扣下一季度的原料費用，但在下下個季度開始前，還要重新匯入30億美刀。”
    船塢不是萬能的，餘陽可以貪墨10億，或者30億美刀的建廠費用，但原料費用卻是實打實的支出。
    當然，去哪采購，依舊是自家說了算。
    或許采購自家的大豆，或許采購南方的菜籽，也或許采購冰熊的土豆……
    嗯，土豆雖然無法榨油，但它卻是天然的顏料和染料。
    不，在船塢中，它屬於澱粉類建材，可以做為粘結劑。
    這時。
    黃鄉長急匆匆走進來。
    “三元，伱快看這個通知。”
    “你誰啊？！”
    “我老黃啊！”
    “老黃？哪個老黃？”
    “黃幹臣！”
    “不可能，絕不可能，老黃沒這麽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