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陽並不知曉，老布之所以懷疑自家擁有基因編輯技術，主要是當今科學界討論最多的話題，是基因編輯。
    起因是ADM生化部，以及ADM的附庸機構，比如陶氏益農、杜邦先鋒農業公司等等，在過去的大半年中，燒掉了二十多億美刀的科研經費。
    這20億美刀，不是投資，也不是購買原材料。
    一旦花光卻沒拿到科研成果，等於什麽都沒了。
    如此做法，不僅令拜耳、孟山都、科迪華、先正達、巴斯夫、利馬格蘭等種子商如坐針氈，就連另外三個世界糧商也心有不安，懷疑ADM有大動作。
    於是派出商業間諜，或收買ADM內部員工，或潛入相關科研室。
    然後ADM的研究項目，很快呈現在諸多公司麵前。
    這個時候的ADM，早已不再研究‘什麽對牛彈琴’、‘什麽給豬看動畫片’、‘什麽用雷達照射種子’，而是進行正兒八經的試驗。
    因為平東縣科技局眼看三元農業做大做強，倍感自身不足，集體報了幾個培訓班，加強了胡謅技能。
    現在不僅可以運用雜交理論，還可以插入一些基因編程方麵的東西。
    雖然寫的論文依舊驢頭不對馬嘴，但瓜果蔬菜還有三一大豆，卻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這就導致東方的眾多專家教授，半信半疑，開始分析，開始腦補。
    於是眾多正規論文出爐了。
    等ADM收集到這些論文，並借鑒這些論文，然後眾多種子商再從ADM實驗室偷走研究報告，科學界也就熱鬧了。
    以至於基因編輯成為當前最熱門的話題。
    從而令更多實驗室，也開始燒經費。
    但這裏麵最開心的不是平東縣科技局，也不是ADM，更不是全球的種子商和各大實驗室。
    而是電腦廠商。
    因為修改基因編碼，猶如修改段落中的詞匯。
    每修改一次，就要‘讀一遍’，試試通不通順。
    生物基因編碼何其多，若想不斷的修改，不斷的試錯，不斷的複原，就需要龐大的算力支持，也就是需要用到超級計算機。
    於是含有大量科技概念股的納斯達克，在持續增長過程中，驟然開始暴漲，直到現在依舊沒能停下來，時時刻刻都在突破曆史最高點。
    當然。
    始作俑者餘三元，並不知曉這一切。
    其得知老布打算偷盜自家的豬牛驢馬，當即嚐試利用邏輯推斷老布的意圖。
    但老布是軍工商，研究豬牛驢馬做什麽？
    難不成還想讓豬牛驢馬上戰場？
    餘陽苦思未果，看向再次偷聽老布和芭芭拉對話的連弩兵諸葛十一。
    “你盯著點，有什麽重要消息，直接打電話。”
    “好的，大當家。”
    連弩兵諸葛十一可以聽懂英格蕾絲，是因為自家在過去的大半年中，重金招聘了一批外語老師，對他們進行一對一的培訓。
    比如諸葛老大學英語，諸葛老二學倭語，諸葛老三學韓語。
    然後自家借助香江水產進出口公司的渠道，把比較聰明的連弩兵送出國，令他們自謀出路。
    至於獲得一級城鎮中心之後，城牆新增堡壘選項，可以招募的投石兵，以軍營新增軍府選項，可以招募的重裝步兵、精銳弓手、雙手劍士……
    他們全被安置在泰市重要場合，發揮著無比重要的作用。
    ……
    第二天。
    餘陽邀請老布和老布夫人芭芭拉，一起攀登東嶽，後者欣然應允。
    由於倆人年事過高，眾人沒走紅門的階梯。
    而是乘坐旅遊觀光車，從天外橋出發，穿過仙裏仙氣的南天門，順著市W大院旁邊的盤山公路，直達半山腰。
    然後換乘三元建設投資的觀光纜車，來到中天門，步行前往財神廟。
    如今的東嶽，經過大半年的調整和升級，無論硬件設施，還是景區規模，全都超越了以往，甚至超越了另一個時空。
    主要是建造的仿古建築越多，自家占領的麵積越大。
    所以東嶽景區向東山府的南部山區挺進，管它屬於泰市，還是屬於東山府，自家能占多少是多少。
    正常來講，東嶽是道門聖地，應該有道長。
    但景區商業化之後，早在六七十年代，東嶽就沒了修道者。
    所以東嶽景區升級期間，道教協會聯係‘三元旅遊’，希望全真道能夠入駐東嶽。
    然而隨著浮屠寺的興起，此事忽然沒了後續。
    餘陽懷疑可能是和尚廟太能打了，萬一人家跑來談經論道，輸了事小，丟了麵子事大。
    所以，不來為妙。
    也所以，偌大的東嶽道觀，空了小半年。
    直到後來自家招募了重裝步兵、精銳弓手、雙手劍士……
    終於，道門迎來複興。
    比如東嶽景區的東麓，有一道觀，觀內住著三個體壯如牛的重裝步兵，他們頭裹黃巾，身披黃袍，自稱黃巾力士。
    比如東嶽景區的西麓，有一道觀，觀內住著五位身材高挑的精銳弓手，他們頭戴逍遙冠，身披逍遙袍，在山地中如履平地，在街巷中飛簷走壁……
    比如東嶽北麓某個不起眼的山坳中，有一茅廬，裏麵住著一位麵容堅毅的雙手劍士，對方身穿粗布麻衣，腰係大號酒葫蘆，手中有一柄用黑色鐵鏈捆縛的沉重巨劍，每當這位自稱酒劍仙的漢子喝多，他都會一邊揮舞重劍使出冠絕天下的招式，一邊高喊斬妖除魔天地間……
    試問，麵對此情此景，你想不想修仙？
    可惜自家沒有真道士，也沒人懂道經。
    否則怎麽也要跟佛陀廟來一次佛道相爭。
    但即便如此，東嶽三大道觀，也為東嶽景區增加了四五倍的遊客量。
    燒香的，祈福的，希望出家做道士的，甚至還有改換門庭跑來拜師的……
    熱鬧程度，絲毫不次於浮屠寺。
    唯一麻煩的是，受南天門影響，每當到了下午四點半，天外橋就會生意慘淡。
    別說人影，連動物和蟲鳴都絕跡了。
    即便餘陽不信神魔，在返程路過南天門的時候，也感覺周圍陰森森的。
    甚至感覺脊背發涼，有什麽東西在耳旁低喃：‘莫回頭~，莫回頭~，南天門外陰陽路~，向前是人間，回頭是地府……’
    ‘話說，南天門的建材，該不會有輻射吧？’
    ‘還是人雲亦雲，心理作用？’
    餘陽不信邪的扭頭看了看，除了臉色僵硬的老布夫婦，以及眾多臉色同樣不怎麽好看的工作人員，並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果然，要相信科學。
    餘陽心裏如此想著，忍不住加快了離去的腳步。
    ……
    是夜。
    餘陽做了個夢。
    他夢到自己帶著老布夫婦遊玩了東嶽景區的南麓，然後在返程路過南天門的時候，聽到奇怪的低喃聲，忍不住回了頭。
    刹那間，老布夫婦和工作人員全都不見了，視野中的一切，也變成霧蒙蒙的灰白，並且摻雜著一絲絲猩紅。
    就在這時，黑白無常帶著牛頭馬麵，從煙霧中緩緩走來……
    “哥哥們，救命啊！”
    伴隨歇斯底裏的呼喊，四麵八方湧出數以萬計的壯漢。
    不止農夫，還有槍兵、輕騎兵、連弩兵、精銳弓兵、精銳弓騎兵、雙手大劍士……
    甚至連投石機、攻城車，都被哥哥們推了出來。
    黑白無常和牛頭馬麵見狀，撒丫子就跑。
    餘陽騎上蒙著雙眼的腦殘戰馬，振臂高呼，“草啊，敢嚇唬我，哥哥們，咱們反了，攻占地府，火燒生死簿……”
    猛然間。
    “大當家？！”
    “衝啊！”
    “大當家快醒醒。”
    “嗯？”
    “大當家，你沒事吧？”
    餘陽睜開雙眼，卻見常福正滿臉擔憂的看著自己。
    而環顧四周，方才察覺自己在做夢。
    “阿福啊，我沒事，你先出去，我再睡會。”
    “嗯？”
    “把沒做完的夢，續起來。”
    “……”
    然而餘陽躺下後，無論如何回想，始終沒能找到剛剛的夢境。
    怪不得許多人都有起床氣。
    被打擾了好夢，能不氣嗎？
    “常福，南天門外，你回過頭嗎？”
    “肯定回過。”
    “有沒有發生奇怪的事？”
    “那到沒有。”
    “什麽都沒有？”
    “哦，當天晚上做過夢，夢到黑白無常索命。”
    “然後呢？”
    “咱是啥？咱是匪啊，死了肯定要下地獄，與其去地獄受折磨，不如反了，我就提著長槍打進地府，火燒生死搏。”
    “好家夥，怪不得咱們能尿一個坑裏。”
    餘陽說完，旋即反應過來，“神他媽匪，咱是正兒八經的老百姓！”
    “哦，也對，哪有土匪說自己是土匪的。”
    “草！”
    ……
    次日。
    餘陽邀請老布夫婦再次來到仙裏仙氣的南天門。
    無它，上香，洗掉昨晚的晦氣。
    隨後眾人登上火鍋專列，坐在複古的車廂裏，吃著火鍋，看著風景，來到水泊梁山，繼續遊玩。
    等到第四天。
    三元自行車廠生產的第一批自行車下線。
    造型有別於二八大杠，而是分別采用了彎梁、山地車、折疊車、三輪車等款式。
    並且材質輕巧，色澤高端，質量非常棒。
    這令三元農業的職工們非常開心，人人皆在討論。
    老布夫婦聽聞此事，格外感興趣。
    並向餘陽提出了參觀自行車廠，以及了解三元農業加工製造能力的請求。
    餘陽沒有拒絕，當即帶著老布夫婦，參觀了三元自行車廠。
    同時讓大哥趙前，通過鐵匠鋪臨時打造一輛三輪車，然後安裝從外麵采購的電動馬達，組裝一輛老頭樂送過來。
    老布夫婦坐上老頭樂，開心的合不攏嘴，愛不釋手的開了一整天。
    ……
    一周後。
    老布夫婦帶著老頭樂，啟程返回德克薩斯。
    雖然雙方遊玩期間，什麽都沒談。
    但雙方見麵擁抱問好的那一刻，就已經談完了。
    也就是三元農業與丸紅商社，共同開啟東線戰場，牽製史密斯家族在東方，甚至在南洋的資本。
    而老布家族則在歐美開啟西線戰場，耗盡史密斯家族在金融領域的資本。
    但餘陽對於此次合作，考慮的比較多。
    因為老布掌控的丸紅商社，在東方的影響力絲毫不次於史密斯家族。
    如果幹掉史密斯家族，等個一兩年，小布任職北美總管，自家將會麵臨資本+政治的雙圍剿。
    然而史密斯家族對自家的圍堵，越來越緊湊。
    尤其北美現在的總管克林，是老史密斯的外甥。
    對自家來說，目前史密斯家族的威脅力，比老布家族更甚。
    所以，與老布家族合作沒問題。
    但合作期間，會不會出工又出力，那就難說了。
    更何況，老布此次來是拉外援。
    求人辦事，總得意思意思。
    比如丸紅商社在東方的萬宏投資那麽有錢，甚至敢1：15幫史密斯夫人進行匯兌，現在找三元農業以超高價批發點牛肉，或者以超高價批發點豆粕什麽的，變相給三元農業輸送點彈藥，總可以吧？
    否則三元農業哪來的幹勁？！
    “白瞎了在東方生活那麽多年，連點人情世故都不懂。”
    餘陽點支煙，吐槽道。
    這時。
    即將登上商務機的老布，忽然折返。
    “親愛的餘，藤真的三條獵犬非常不錯，我也希望能夠擁有幾條。”
    “如你所願，多少條？”
    “100條。”
    “？？？”
    “可以按照藤真購買的價格，折算成藍色偉人鈔，等到貨後，我會讓萬宏投資把貨款匯入三元農業的公司賬戶。”
    100條x1000萬美刀，等於10億美刀。
    當然，老布給的不是美刀，是丸紅商社無法匯兌出去的藍色偉人鈔。
    也就是10億美刀x8.25匯率，82.5億藍色偉人鈔。
    餘陽計算一番之後，陷入沉默。
    無論怎麽說，這都是一筆巨款。
    事實證明，老布確實懂得人情世故。
    更甚至餘陽想到了那年那兔中的‘呼叫鷹醬’。
    然後鷹醬的支援就來了。
    按道理講，咱應該開心。
    但為啥就開心不起來呢？
    沉思中。
    老布家族的灣流V型商務機起飛。
    餘陽深吸一口煙，拿出手機，聯係老董，“領導，老布想要三隻熊貓。”
    “我找上級問問。”
    “嗯，老布說，先放十裏營養著，等他下次來再帶回德克薩斯。”
    “好，我知道了。”
    ……
    11月25號。
    韓垓西，黃河邊，三元重工。
    這座斥資510億組建的超級機械製造企業，目前隻有三座鋼構塑料大棚，一座辦公，一座科研，一座宿舍。
    並且企業賬戶可用資金也隻剩15億。
    畢竟資金都被拿去造橋修路，而銷售常規機床和三軸聯動機床的貨款，又不能入賬。
    不過，三元重工的人員倒是挺齊全。
    前台、招待、安保、財務、采購、銷售，以及從東北招收的各類機械工程師、各類機械操作員、各類機械設計師……
    “餘董好~~~”
    “好好，非常好。”
    餘陽瞅一眼略顯成熟的三個前台，笑眯眯的點點頭，走進董事長辦公室。
    很快，從三推抽調過來的財務總監，急匆匆走進來。
    “餘董，北美簽署法案後，僅僅一周的時間，市麵上就出現了數不清的倭係和徳係廉價機床，包括0.01mm精度的三軸聯動數控機床。”
    “價格呢？”
    “以前幾乎買不到的數控機床，現在足足便宜了三分之二。”
    “這都是咱們的功勞啊，否則北美怎麽可能簽署相關法案。”
    “但‘走水路’的機床，賣不動了。”
    “降價啊，咱成本那麽低，完全可以比之前便宜五分之四。”
    “這樣的話，之前采購機床的大客戶，肯定不願意。”
    “不願意又怎樣？告咱們？咱們做的事，本來就不合規。”
    “有道理。”
    在另一個時空，買完東西就降價的事，比比皆是。
    尤其房屋，開發商什麽時候補過差價？
    餘陽思索片刻，“走水路的買賣，還要做很長一段時間，為了口碑……這樣吧，給大客戶贈送幾套模具，同時表明，北美這麽搞，就是為了讓走水路的生意破產，其實走水路團隊也虧了很多錢，但為了今後的買賣，願意給大客戶一些補償，記得讓聯絡人多哭哭窮，再變現的淒慘一些。”
    “好！”
    “咱自家的機床，研究的怎麽樣？”
    “目前沒什麽進展，因為繞過專利，實在太難了。”
    “慢慢來，這才剛剛開始。”
    “是，餘董。”
    “再就是，想辦法采購100條賣相好的土狗。”
    “嗯？”
    “嗯，沒聽錯，然後把這些土狗送到老2號塑料大棚養一段時間，期間辦理檢疫檢驗等手續，再發往德克薩斯奧斯汀……”
    餘陽說著，登錄電腦，把老布家族旗下的產業，聯合防務公司發過來的訂單，打印出來。
    財務總監很是迷茫的拿起紙張，看到采購數量，再仔細數數貨款總額，忍不住揉揉眼，“這？”
    “你沒看錯，10億美刀，100條狗。”
    “……”
    這時。
    從學校扛回來的女輔導員，打來電話。
    “史密斯家族對丸紅商社動手了，向簽署瓦森納協議的安排機構，列舉了丸紅商社向東方提供的先進設備、先進醫療器械，以及諸多屬於禁止供應清單的技術。”
    “丸紅商社會不會被搞掉？”
    “有老布家族出手庇護，即便北美總管克林偏向史密斯家族，此事對丸紅商社的傷害，應該不大。”
    “好的導員，我知道了。”
    餘陽掛了電話，思索再三，作出一個無比重要的決定。
    搞死丸紅。
    因為對方在東方的影響力，太大了。
    至於自家跟老布家族的合作……
    沒了丸紅，老布家族更要倚仗自家。
    再說，雙方遲早翻臉，怕個卵。
    至於如何搞死丸紅……
    受專利影響，自家確實很難研發出屬於東方的機床。
    而受芯片影響，自家也很難研發出超過0.01mm精度的數控機床。
    但就像邏輯學老師說的那句話，看問題，要看本質。
    機床是用來做什麽的？
    增加產能，降低成本，提高精度。
    再就是，製造一些人力難以完成的加工器件，比如噴氣式戰鬥機的渦輪發動機，大型船舶的推動螺旋槳。
    這裏麵，諸如看似複雜，但對鐵匠鋪來說，結構十分簡單的發動機曲軸、發動機扇葉，其實都可以生產。
    更甚至，船塢可以直接生產大型船舶的推進螺旋槳。
    畢竟這是船塢，專門用於造船。
    那麽。
    如果東方出現了東方根本造不出來的渦輪發動機槳葉、大型船舶螺旋槳……
    這個黑鍋誰背？
    當然，再一再二不再三，這是給藤真的最後一口黒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