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潤的炮塔、傾斜的裝甲、還有那標誌性的五對負重輪。
    一看便是坦克中的豪傑。
    “為了偉大導師！”
    紅幽靈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朝著劉正開炮。
    85毫米坦克炮轟然作響，紅色的高爆彈呼嘯著命中了目標。
    爆炸聲幾乎同時響起，僅僅一個瞬間劉正就被炸成了碎片。
    這還沒有完。
    坦克的外掛式噴火器噴射出熾熱的火焰，將殘渣也燒成了虛無。
    “別燒完。”
    一個虛弱的聲音響起。
    “為什麽？”
    紅幽靈不解地問道。
    “做人活不下去啊。”
    “如你所願。”
    紅幽靈沉默片刻後說道。
    焚燒了大約三分之二的殘渣後，噴火器停止了作業。
    火光消散，劉正完好無損地坐在電刑椅上。
    就像剛剛發生的隻是一場幻覺。
    隻有他頭上新長出的漆黑腐爛的海藻，證明了福音的降臨。
    “整挺好，要是換個發型就更好了。”
    劉正摸了摸腦袋說道。
    泡麵頭現在不流行了啊。
    而且以他的臉型，一九側分更能凸顯氣質。
    “你看上去很樂觀。”
    紅幽靈收起了坦克，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他。
    “這都活下來了，為什麽不樂觀一點？”
    劉正反問道。
    這個副本的難度本來就高得離譜，再加上他一係列騷操作，搞得局勢更加複雜。
    但越是這樣，他越是要堅定不移地活下去。
    與天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
    與這幫不是人的家夥鬥，那更是樂事薯片出了花椒味，樂麻了啊。
    而且，劉正也不隻是苦中作樂。
    所謂高風險高收益，既然副本難度這麽大，收獲自然也不小。
    現在光是完美級道具他就有了兩件，雖然都不能帶出副本，但可以拿來交易啊。
    就算牛馬不要，法國梧桐也肯定要。
    就算換不到完美級道具，換點強力的精良級道具總可以。
    倒是第一個副本通關，他就一身神裝，那不是直接起飛？
    直覺告訴劉正，別的玩家新手副本絕對不會有這麽難，收益也絕對不會有這麽高。
    當然，他沒有考慮之後的副本難度也會遞增這種事。
    生活已經他麽夠苦了，何必給自己添堵呢是吧？
    “你還不是一樣？”
    劉正對紅幽靈說道。
    那些孩子已經不能算是活著了，但它卻還在給他們上課，盡量讓他們過著正常的生活。
    “神降的痕跡，我基本上消滅幹淨了。隻要不出意外，你不會再聽見福音。”
    “但你要求保留的部分，它們還是會慢慢轉變你的本質。當你徹底變為非人後，我就隻能連你一起消滅了。”
    紅幽靈轉移了話題。
    “沒事，到時候我就躲得遠遠的。”
    劉正無所謂地說道。
    反正到時候他估計也就回到現實了。
    有本事紅幽靈跑出副本來追殺他。
    “但好處是你這次發的電非常之多，足夠庇護所用上十幾年了。”
    紅幽靈的語氣中有一絲笑意。
    “那是不是該給點額外的獎勵啊？”
    劉正順著杆子往上爬。
    那些路燈還知道給工人發年終獎呢。
    “沒有。”
    紅幽靈幹脆地說道。
    “嘁。”
    他撇了撇嘴。
    “但如果你遇到了麻煩，可以來庇護所躲一躲。”
    紅幽靈說道。
    “謝謝嗷。”
    劉正口不對心地說道。
    比起紅幽靈，他還是更信任法國梧桐一點。
    而且這段下水道他應該也不會再來了。
    “隻要是下水道的安全門，都可以來到庇護所。”
    紅幽靈補充道。
    “那還真是謝謝了。”
    這次劉正的感謝真誠了許多。
    隻要沒釣到巨口鯨，他就得不斷地來下水道。
    有了庇護所的存在，就相當於多了一個安全屋。
    雖然這個安全屋的入口難找了一點，但也算不錯了。
    “好了，你該走了。”
    紅幽靈說道。
    “確實。”
    劉正看了眼時間，已經隻剩下一個小時了。
    兩人回到教室，燈已經都亮起來了。
    教室裏燈火通明，但除了孩子們的衣服和頭花，一切都顯得灰蒙蒙的。
    “再見，電工先生。”
    加麗婭熱情地告別。
    其他孩子也跟著一起揮手。
    劉正笑了笑，虛揉了一下她的腦袋。
    “如果可以的話，請幫忙帶些蛋糕和果汁來。過幾天是他們的生日。”
    紅幽靈小聲說道。
    “他們的生日？”
    “沒錯。也是他們的忌日。”
    紅幽靈說道。
    “你連神降都可以轟回去，為什麽不自己上去弄？”
    “在夢中慢性死亡和醒來後暴斃，你選哪個？”
    紅幽靈反問道。
    “那大概是慢性死亡吧。”
    劉正想了想說道。
    能活一天是一天，萬一拖到出奇跡了呢？
    就像他如果再得知自己得了絕症以後就自殺，也就等不到被地獄遊戲選中這個機會了。
    “他們也是這麽選的。所以我不上去，對所有人都好。”
    紅幽靈淡淡地說道。
    “舊時代的旗幟已經倒下，而新時代的船還沒到來。”
    “在他們做出新的選擇之前，我會留在這裏，等著徹底腐朽，或是重獲新生。”
    它說話的時候，周身散發出濃重的衰朽的氣味。
    劉正隻是聞了一口，就感覺自己仿佛已經步入了晚年。
    漸凍症無所謂了，反正他估計也活不到病發。
    外賣時限也無所謂了，反正慢慢走也趕得上。
    傳奇外賣員的帽子也無所謂了，反正就算傳奇外賣員都死了，自己就算集齊了套裝也不可能比他更強。
    甚至他開始覺得，就在庇護所裏待著也不錯。
    不用工作，也不用和人搏命，也不用費盡心機的和別人交易。
    就這麽待個十幾二十天，然後結算副本。
    想想還有點小...
    算了，也沒什麽好激動的。
    就這樣吧，怎麽不是活著。
    活不著就死，就這麽著吧。
    隨著劉正的意識漸漸遲滯，他身上紫黑色的外殼也開始染上了灰白的色彩。
    “醒醒！士兵。”
    隨著一聲厲喝，一個冰涼的東西抵上了劉正的腦門。
    他猛然驚醒，然後就看到了一個火箭筒。
    “你們這兒都這麽叫人起床的嗎？”
    劉正一頭冷汗，忍不住吐槽道。
    “不，他們還是孩子。”
    紅幽靈搖了搖頭，然後掏出一個小了三分之二的火箭筒。
    “所以我都用迷你款。”
    “哈哈哈，真幽默。”
    劉正麵無表情地說道。
    “我也這麽覺得。”
    紅幽靈似乎有些得意。
    “我們還是趕緊走吧，不然我要凍死了。”
    他打了個冷顫說道。
    “那就走吧。”
    紅幽靈把他帶回了安全門前。
    “你開門出去就可以了。”
    它說道。
    “你不送我一程？”
    萬一下水道還在發飆怎麽辦？
    “從這裏可以直接到上麵。”
    紅幽靈說道。
    感覺它沒有騙自己的必要，劉正選擇了相信。
    他打開安全門，然後走了出去。
    下一秒，劉正就出現在了街頭。
    遠處的法國梧桐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人類，你怎麽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