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子先宰了你。”
    漁夫毫不猶豫地說道。
    “那不就完了。”
    劉正聳了聳肩。
    “你說你要是能當個嚴父，用打罵把海女當寵物一樣養也就算了。關鍵你又出不去。”
    “指望放幾句狠話，擺一擺當父親的譜，就指望一個已經獨立生活的成年女兒聽你的話，怎麽可能呢？”
    他頓了頓說道。
    “那你說怎麽辦？”
    漁夫沉默片刻，一臉鬱悶地說道。
    “改變你的態度，不說對待家人如同春風般和煦吧，也別老拿出塘主那種油膩的嘴臉。她是你唯一的親人，又不是你養的魚。”
    劉正說道。
    “我一直都這樣，不知道怎麽改。”
    漁夫悶聲悶氣地說道。
    “這一點你可以和尼羅河醫生交流一下，他對女兒就非常的慈父。”
    甚至有點夾了。
    不過也可以理解，畢竟塞莎是個弱智嘛，對待弱智就和對待幼童一樣，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溫柔。
    至於海女這種成年還有點小叛逆的子女，把漁夫和尼羅河醫生的態度綜合一下就好了。
    “知道了。”
    漁夫撇了撇嘴道。
    “行了，東西給我。”
    劉正伸出觸手。
    “拿去。”
    漁夫從口袋掏出了一個發白的球形囊膜。
    他接過囊膜，物品介紹馬上跳了出來。
    “名稱：蛙魚王的鳴囊（一次性）”
    “類型：道具”
    “品質：精良”
    “效果：使用後產生一次威力巨大的無差別聲波攻擊。”
    “備注：嚴禁在公共場合使用，違者判處罰金及十年到一百年不等的有期徒刑。”
    “是否可帶出副本：是”
    “你怎麽不再掰個零件給我了？”
    劉正問道。
    “我的東西在城裏不方便用。這個東西你也不要直接用，等那幫禿驢念經的時候再用，效果拔群。”
    漁夫說道。
    “這玩意兒不是無差別攻擊嗎？”
    “以你小子的體質，你怕什麽，大不了耳朵聾一會兒。我們一族對水生物的攻擊有減免，所以海女也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漁夫解釋道。
    “那夜鶯呢？”
    “那就不關我的事了。”
    漁夫抬頭望天。
    好好好，保護女兒的同時還能幹掉黃毛是吧？
    這老小子，想得倒是挺美。
    “保護措施拿來，我一個人可護不住海女。”
    劉正又伸出觸手。
    “嘁。”
    漁夫不情不願地拿出了兩塊魚皮。
    “搓成球放耳朵裏就行了。”
    “四隻耳朵，你就給兩塊魚皮？”
    他懷疑漁夫是不是不識數。
    “你不是不用嗎？”
    “喂，不能因為我恢複能力強就不把我當人看吧？”
    劉正表示抗議。
    “你小子哪點看上去像個人了，我看上去都比你有人樣。”
    漁夫掃了眼他的觸手和蹄子說道。
    “人身攻擊是吧，那誰像人你找誰幫忙好了。”
    他不爽道。
    “你威脅我也沒用，隻有這兩塊魚皮了。鳴囊都給你了，我留著魚皮幹什麽？”
    “嘁。幫我聯係下水道，我要找紅幽靈。”
    見漁夫不像撒謊，劉正便沒有糾纏。
    “一天天的，把我當傳呼機了。”
    漁夫一邊抱怨，一邊又把手伸到了下水河裏。
    “往前走。”
    片刻後，他閉著眼睛說道。
    “好的。”
    劉正徑直往前走，走了大約五十米後，熟悉的安全門便出現在他的眼前。
    閥門緩緩轉動，沉重的安全門被一把推開。
    紅幽靈的手插在大衣的兜裏，審視地看著他。
    “自從你來了以後，下水道就再也不安靜了。”
    紅幽靈吐槽道。
    “原來下水道也不安靜吧？”
    劉正表示不背這個鍋。
    又是屎水又是屁風的，哪兒安靜了。
    “至少它不會這麽頻繁地聯係我。”
    “咳咳，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嘛。大家同在一個屋簷下，多聯絡一下感情也沒什麽壞處。”
    他撓了撓頭說道。
    “我不這麽覺得，相信它也不這麽覺得，市政廳更不會這麽覺得。”
    紅幽靈和下水道要是成了好朋友，第一個跳腳的就是市政廳了。
    “啊哈哈。要不我們進去再說？”
    劉正打了個哈哈。
    紅幽靈瞥了他一眼，側身把他放了進去。
    安全門關閉的一瞬間，劉正莫名有種渾身輕鬆的感覺。
    “被人拿槍指著的感覺怎麽樣？”
    紅幽靈突然問道。
    “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
    他聳了聳肩道。
    “你真是個奇怪的人。”
    紅幽靈搖了搖頭。
    “為什麽這麽說？”
    “背負了這麽多東西，還能保持這種平穩的心態，我卻沒有從你的身上感受到什麽野心和抱負。”
    紅幽靈說道。
    “我有野心啊。”
    “求生不是野心，隻是本能罷了。”
    紅幽靈說道。
    “但對我來說，在大都會生存下去，已經是件很有野心的事了。”
    劉正平靜地說道。
    “沒有龍骨的船終究是開不遠的。當英雄還是當反派，你總是要選一條路走的。”
    “那就等我什麽時候滿足本能再說吧。馬斯洛的需求層次金字塔，我連倒數第二層還沒爬到呢。”
    他說道。
    “對你來說，循序漸進可能並不現實。算了，我這艘已經沉掉的船，也沒資格對你說教什麽。走吧。”
    紅幽靈向前方飄去。
    “電工叔叔！”
    冬妮婭和其他孩子們興奮地撲了過來。
    “讓我看看，小冬妮婭長高沒有呀？”
    劉正舉起了小冬妮婭，順便幫她把皺起的頭皮撫平。
    “嗯嗯，我長高了這麽多呢。”
    冬妮婭努力地用小手比劃著。
    “騙人，她根本一點都沒有長。”
    保爾戳穿了她的小謊言。
    “保爾！我在和電工叔叔說話，你為什麽要插嘴，真沒有禮貌！”
    冬妮婭生氣地說道。
    “老師說過，說謊是不對的。”
    保爾梗著脖子說道。
    “我沒有說謊，你又沒有量過，你怎麽知道我沒長高？”
    冬妮婭不服氣地說道。
    “我們又不是活人，死者是不會長高的。”
    保爾固執地說道。
    “你，你氣死我了。我再也不要跟你一起玩了。”
    無法反駁的冬妮婭氣呼呼地說道。
    “保爾說得不對，死者也是會長高的。”
    劉正介入了兩個小孩子的辯論。
    “真的嗎？電工叔叔。”
    冬妮婭驚喜地問道。
    保爾則露出了懷疑的表情。
    “真的，我有個吸血鬼朋友，她原來有這麽高，受了傷以後就隻有這麽高了。”
    他先是比劃了吸血妹原來的高度，又比劃了她現在高度。
    “這是長矮了，又不是長高。”
    保爾不服氣地說道。
    “對啊，那她把傷治好了不就長高了。”
    劉正理所當然地說道。
    “呃”
    保爾感覺好像哪裏不對，但又說不來。
    “好誒，笨蛋保爾被電工師傅駁倒了。”
    冬妮婭開心地說道，然後親了劉正一口。
    蒼白的小嘴帶著輕微的屍臭味，他卻沒有露出一絲異樣的表情。
    紅幽靈靜靜地看著這場小鬧劇，嘴角掛著僵硬而堅定的微笑。
    “牛奶帶來了嗎？”
    他問道。
    “沒有，不過我帶來了更好的。”
    劉正得意地說道。
    “很好。孩子們快做好，電工叔叔又給你們帶禮物來了。”
    紅幽靈拍了拍手掌。
    “烏拉~”
    孩子們開心地喊了一聲，然後趕緊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鏘鏘鏘，看我給你們帶了什麽？”
    劉正取出了一瓶瓶地獄蜂蜜牛奶。
    “是酸奶！”
    冬妮婭第一個喊了出來。
    孩子們紛紛露出了驚喜的表情，就連紅幽靈的眼中也露出一絲熱切。
    對於他們來說，酸奶既是主食又是配菜，同時還是調料和甜點。
    總之一句話，酸奶就是一切，一切皆可酸奶。
    “這個不能直接喝，得兌水才行。”
    劉正提醒道。
    “保爾，帶著朱可夫、科涅夫還有葉戈羅夫他們去倉庫兌水。”
    紅幽靈命令道。
    “好的，老師。”
    保爾立刻帶著幾個小夥伴，小心翼翼地抱住酸奶瓶去了倉庫。
    很快，他們便一人提著一個水桶走了出來。
    濃鬱的蜂蜜甜香和酸奶的發酵味在教室中彌漫，讓孩子們和紅幽靈都為之沉醉。
    “好家夥，勁這麽大，這是酸奶還是癮品啊？”
    劉正嘖了嘖嘴。
    “孩子們，把你們的杯子拿出來，然後乖乖坐好。”
    紅幽靈首先清醒了過來。
    “好~”
    庇護所的孩子們的服從性還是很強的，比現實裏很多國家的職業軍人都要強得多。
    “給孩子們分酸奶吧。”
    紅幽靈對劉正說道。
    “我一個外人，不合適吧？”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對孩子們來說，你早就不是外人了。”
    紅幽靈搖了搖頭說道。
    “那好吧。”
    劉正也沒有再推辭，提起了鐵桶在教室中遊走。
    孩子們舉著搪瓷杯，一臉期待地看著他倒滿自己的杯子。
    “你怎麽沒杯子？”
    倒完孩子們的之後，他看向紅幽靈。
    “我不用，孩子們喝就行了。”
    紅幽靈搖頭道。
    “放心，我這次帶的保證管夠。來一杯唄？”
    “嗯還是不用了吧？”
    紅幽靈有些遲疑地說道。
    “喝一杯嘛。你看，你不喝孩子們都不好意思喝了。”
    劉正使用了道德綁架。
    “是啊，老師你和我們一起喝吧。”
    保爾配合地說道。
    “老師，和我們一起喝吧。”
    其他孩子也嚷了起來。
    “好吧，可是我沒有杯子。”
    紅幽靈隻好說道。
    “沒事，拿這個將就一下。”
    劉正拿空掉的酸奶瓶倒了一杯，遞給了他。
    “Наздоровье！”
    紅幽靈舉起酸奶瓶，大聲喊道。
    “Наздоровье！”
    孩子們也用稚氣的聲音回應。
    庇護所眾人一起喝下酸奶，臉上紛紛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真的這麽好喝嗎？”
    劉正看了看桶裏的殘渣，有點心動。
    但想了想還是算了，畢竟是死者喝的東西。
    “謝謝你，劉正。”
    趁著孩子們小口小口地舔著酸奶的時候，紅幽靈快速喝完，然後對他說道。
    “答應好的事情嘛。而且看他們這麽開心，我也挺開心的。”
    劉正聳了聳肩道。
    “自從你來了以後，孩子們確實更開心了。”
    紅幽靈點頭道。
    “沒辦法，我就是這麽一個陽光開朗大男孩，傳播歡笑傳播愛。”
    他把自己的海藻頭往後腦勺一捋，故作瀟灑地說道。
    “嗯，確實很幽默。”
    紅幽靈肯定道。
    “我怎麽感覺你是在嘲諷我？”
    劉正狐疑道。
    “跟我來。”
    紅幽靈沒有解釋，直接朝著倉庫走去。
    “嘁。”
    他撇了撇嘴，跟在對方身後。
    來到倉庫，紅幽靈在一堆雜物裏找出了一件又舊又破的灰色厚呢子大衣。
    “站到這個位置來。”
    他指向自己的身前，地板上用粉筆畫了一個圈。
    “哦，好的。”
    劉正依言走到了圓圈裏。
    “我答應了你，隻要你弄到了牛奶就讓你揍一頓。”
    紅幽靈一邊說著，一邊把那件灰色大衣套在了身上。
    下一秒，一個蓬頭垢麵，胡子拉碴的中年人出現在劉正的麵前。
    他看上去十分消瘦，顴骨都凸了出來，深邃的眼窩裏滿是血絲，一臉的疲憊。
    “現在你可以開始了。”
    他指了指角落裏擺著的相機說道。
    “你不會還手吧？”
    劉正警惕地問道。
    紅幽靈肯定不會殺了他，但讓他吃苦頭還是會的。
    “還手肯定是要還的，不然也太假了。不過我現在身體素質比你還低，而且也沒有了超凡能力。你不會連這點信心都沒有吧？”
    紅幽靈激將道。
    “沒有。”
    劉正毫不猶豫地說道。
    能胖揍下水道的大佬，就算是凡人狀態揍他一個小卡拉米也不是問題。
    “那你想怎麽樣？”
    紅幽靈無語道。
    “你再綁上一隻手。”
    劉正恬不知恥地說道。
    “你就不怕下水道看穿嗎？”
    “它隻是想看你被揍，怎麽揍的應該無所謂。而且，我在下水道裏有人，問題不大。”
    他說道。
    這其實很好理解，如果下水道有腦子，那它就應該知道劉正不可能打得過紅幽靈，隻能造假。
    如果下水道沒腦子，那它就看不出來劉正和紅幽靈是在造假。
    實在不行，還有那個聰明的下水道意誌可以兜底。
    “那就如你所願。不過你要記住，隻有這一次機會。”
    紅幽靈說著，便把自己的袖子連著左手一起撕掉，然後丟到了地上。
    “來吧，劉正，讓我看看，你的拳頭是不是像你的語言一樣有力。”
    他朝劉正勾了勾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