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隊長，前來覲見！”
    劉正鑽出艙門，朝著天空大聲喊道。
    然後，無事發生。
    “哈哈哈哈！”
    加西亞發出誇張的笑聲。
    “不得不說，閣下總是能給我驚喜。可惜，不管你想要召喚誰，你的聲音都無法跨越神力的阻隔。”
    “所以，閣下不妨考慮一下我剛剛的建議。”
    “看在閣下取悅了我的份上，我可以再給你半個小時思考的時間。”
    他笑夠了以後說道。
    “是嗎？我看未必。”
    劉正並不驚慌，念出了咒語。
    “安多斯芬克斯。”
    緊閉雙目的獅身人麵獸虛影瞬間出現在他的身後，雙爪搭在他的肩膀上，低頭咬住了他的頭皮。
    而此時，正趴在診所門口撥弄著毛線球的獅身人麵獸也感受到了什麽，猛然抬頭。
    接著它閉上眼睛，而獅身人麵獸虛影的眼睛則猛然睜開。
    看著那層層迭迭的黑色圓圈，它目光微凝。
    盡管這種沒備案的神祇在市區能降下的神力不到萬一，但相比獅身人麵獸這種神話生物依然有雲泥之別。
    哪怕隻是突破這層屏蔽，它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不行就算了，我自己再想辦法。”
    劉正張開嘴，聲音卻在獅身人麵獸的腦海中響起。
    此刻，他的思維已經對獅身人麵獸單向透明。
    “閉嘴，我行不行輪不到你這個人類來說。”
    獅身人麵獸使勁咬了一下他的頭皮，利齒入肉三分。
    “輕點兒，輕點兒，這是頭皮，不是腳皮，你擱這兒生吃猴腦呢？”
    劉正抱怨道。
    “煩死了，都讓你閉嘴了。”
    獅身人麵獸煩躁地說道。
    “大姐，這是心靈溝通，我怎麽閉嘴啊？”
    他的思維本來就比較活躍，現在麵對危機，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更是層出不窮。
    其中當然也有把獅身人麵獸當成救命稻草的想法，隻是這些想法都如同野草一般。
    而野草之下，正有一點火星準備燎原。
    “早知道就不吃你的小魚幹了，狡猾的人類。”
    獅身人麵獸憤憤道。
    “還有毛線球呢。”
    “就你會算賬。”
    獅身人麵獸的尖牙又深入了幾分。
    “錯了錯了，下次還敢。”
    他亂七八糟地想道。
    “我怎麽會同意和這麽愚蠢的人類做朋友？”
    獅身人麵獸有些懷疑獸生。
    但它還是鬆開了劉正的頭皮，朝著天空咆哮。
    “蜻蜓隊長，前來覲見！”
    一個個金色的象形文字從它的口中飛出，和那些黑色的圓圈撞在了一起。
    黑色圓圈出現了一瞬間的扭曲，接著又恢複了原樣。
    “嘔！”
    獅身人麵獸的虛影也隨之扭曲，獅身人麵獸的本體則嘔出了一條條首尾相連的環狀蛆蟲。
    盡管劉正不知道它心中所想，但也感受到了它的痛苦和恐懼。
    “算了算了，你撤吧，我真有辦法。”
    他在心中說道。
    “閉嘴！”
    獅身人麵獸暴躁的咆哮聲在兩個地方同時響起，診所裏麵的尼羅河醫生都被驚得跑了出來。
    “斯芬克斯，怎麽回事？”
    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把聖書石板給我。”
    獅身人麵獸說道。
    “好。”
    尼羅河醫生沒有多問，跑進診所抱出來一塊刻滿了同款象形文字的石碑。
    這是古埃及人使用的一種文字體係，也是最早的文字形式之一。
    這種文字一般刻寫在神廟和各種紀念性建築物上，而且隻有少數祭司通曉，所以被稱為聖書體或者碑銘體。
    而古埃及人自己則稱之為“神的文字”。
    獅身人麵獸張嘴一吸，石碑上的文字虛影便如長鯨吸水般被吸入了它的口中，而石碑上的刻痕也隨之消失，平整如新。
    “蜻蜓隊長，前來覲見！”
    獅身人麵獸深吸一口氣，再次咆哮。
    比之前大了數倍的金色象形文字從它口中噴出，再次撞上了空中的禁製。
    黑色圓圈不斷扭曲又恢複，但恢複的速度越慢越慢，終於在獅身人麵獸的第三次咆哮後出現了一瞬間的遲滯，而整個禁製也隨之出現了一瞬間的漏洞。
    “嘔！”
    獅身人麵獸再次嘔吐，這次不僅吐出了環形的蟲子，還吐出了自己的內髒碎片。
    “這次你就算給我一條鯨魚也還不清債了，人類！”
    它的嘴巴擴張了極限，將整塊石碑直接吞下。
    “蜻蜓隊長，前來覲見！”
    金色的文字刻在石碑之上被噴出，直接撞碎了一個黑色圓圈，然後和獅身人麵獸的虛影一起破滅。
    “トンボ隊長が謁見に來た！”
    伴隨著熟悉的洪亮嗓音，蜻蜓隊長從天而降落在了劉正麵前。
    “你的能力真是超乎我的想象，我的冠軍外賣員。”
    它打量了一眼周圍，含笑說道。
    “您的到來也總是如此準時，大都會最偉大的裁判閣下。”
    劉正恭維道。
    “哈哈哈，最偉大這個稱呼有點誇張了，我還需要更多的磨練才行。”
    蜻蜓隊長大笑道。
    “早晚的事。您升級了？”
    他注意到了對方肩頭上的兩條金邊。
    “這還要多虧了你。不過，我主持的比賽中還是會公平、公正、公開的哦。”
    蜻蜓隊長提醒道。
    “那是當然。”
    比賽之中嘛，比賽之外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寒暄完畢，劉正看向加西亞。
    就算對方戴著鐵麵，他依然能感受到對麵眼神中的驚愕和凝重。
    “你是什麽東西？”
    半晌後，加西亞才冷聲問道。
    “太沒有禮貌了。這位可是公平與正義的保證，大都會最後的良心，傳說中的大裁判，蜻蜓隊長閣下。”
    劉正幫忙介紹道。
    “咳咳，雖然有些誇張，但基本上是這樣。”
    蜻蜓隊長假裝咳嗽了一聲後說道。
    “不管你是誰，既然闖了進來，那就死吧！”
    加西亞將食指在鐵麵的棱角上一劃，立刻劃出了一道口子，鮮血緩緩滲出。
    接著他豎起食指，在鐵麵第一象限的半圓上又補上了一道血色的半圓。
    “萬物皆圓。”
    加西亞口中念誦，遮天蔽日的黑色圓圈立刻變成了一個個血色的圓圈。
    無數道血光從圓圈中心射出，朝著劉正和蜻蜓隊長攢射而下。
    而劉正更沒有二話，在加西亞話音未落的時候就已經躲進了坦克。
    原本朝著他射下的血光立刻轉換方向，全都朝著蜻蜓隊長射去。
    “竟敢攻擊裁判，絕不寬容，嚴厲製裁！”
    蜻蜓隊長見加西亞竟敢攻擊自己，頓時勃然大怒。
    “看我的蜻蜓隊長大披風！”
    它扯下係在脖子上的披風，朝空中一拋。
    披風迎風便漲，將血光雨全都擋了下來，不過披風也變得千瘡百孔。
    “嗯？”
    蜻蜓隊長見狀也是愣了一下，沒想到眼前這個麵具人還有這種本事。
    而加西亞的心中比它還要驚訝，這可是他成為主教之後才能使用的神術，威力之大遠勝他之前的一切技能，沒想到卻被這隻畸形的人頭蟲子用一個披風就全都擋了下來。
    這樣的輕描淡寫，沒想到除了市政廳的走狗以外，大都會還有這樣籍籍無名的高手。
    “竟然敢弄壞我的披風，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參賽者了，一定要重拳出擊！”
    “蜻蜓隊長裁判杖！”
    蜻蜓隊長舉起裁判杖朝加西亞一指，後者周圍的地麵上立刻出現了八個火焰光斑。
    加西亞見勢不妙，立刻就要突圍，而蜻蜓隊長自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蜻蜓隊長大爆炸！”
    火焰光斑應聲爆炸，八道火柱衝天而起，將上方的血色圓圈都衝得一陣扭曲。
    “死死死，給爺死！”
    通過潛望鏡觀察著外麵動靜的劉正在心中怒吼。
    可惜，事情並不總是如他所願。
    “萬物皆環！”
    念誦聲再起，一道黑色圓圈出現在火柱之中。
    接著所有的火焰都被無形引力吸引到黑圓之中，轉瞬之間就被全部吞噬。
    加西亞出現在一片狼藉的地麵中，看上去毫發無損。
    不過從他佝僂的背脊和顫抖的右手來看，他應對得也並不輕鬆。
    而他鐵麵的第二象限之中，又多了一個血色半圓。
    “好，能無傷接我這一下，在犯規的選手裏你也算是個人才。接下來，我要動真格的了。”
    蜻蜓隊長看到這一幕也是精神一振。
    好久沒有碰到敢對裁判動手的參賽者，又趕上它剛剛升級，確實有點手癢了。
    “蜻蜓隊長大變身！”
    它將裁判杖往空中一扔，杖身立刻解體成無數碎片，在空中飛舞。
    “第一，絕對不意氣用事。”
    銀藍兩色的金屬碎片組成了頭套，裁判杖的兩翼則變成了蜻蜓隊長的眼飾。
    “第二，絕對不漏判任何一件壞事。”
    同樣是銀藍兩色的金屬碎片組成了裝甲，黃黑兩色的金屬碎片則組成了胸口的分數指示器。
    “第三，絕對裁判的公正漂亮，裁判機器人蜻蜓隊長前來覲見！”
    紅色的電子眼點亮，剛剛還形貌恐怖的人頭蟲子，已經變成了帥氣拉風的機器人。
    “違反規定之人，準備好迎接製裁了嗎？”
    蜻蜓隊長伸手指向加西亞，言語之氣霸氣十足。
    “上校，你覺得蜻蜓隊長能製裁加西亞嗎？”
    劉正小聲問道。
    “它的氣息確實比加西亞要強，但這種高階信徒都可以借助神祇的力量，所以勝負還不好說。”
    司機給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司機能感受到蜻蜓隊長強大的氣息，加西亞自然也能感覺到。
    而且，讓他感覺很不好的是，對方的身上有一種類似市政廳那些執法人員身上的秩序氣息。
    “你是市政廳的人？”
    他直接問道。
    “不，我是個獨立裁判，隻屬於大都會本身。”
    蜻蜓隊長否認道。
    “那有什麽區別？”
    加西亞冷笑道。
    統治了這麽多年，市政廳和大都會早就已經分不開了。
    “不要廢話了，接受製裁吧。”
    蜻蜓隊長似乎並不想就這個問題討論下去，直接一躍而起。
    “蜻蜓隊長大灌籃。”
    它右手五指張開，整個手掌膨脹成籃球大小，朝著加西亞蓋了下去。
    加西亞甩出手上的血珠，那些血珠立刻變成血色的環形蟲子，朝著蜻蜓隊長撲了過去。
    “蜻蜓隊長閃電拳！”
    蜻蜓隊長的指尖噴射出數十道叉狀閃電，組成一道閃電網將那些蟲子全都電成了焦炭。
    “虛空巨口！”
    加西亞摸著鐵麵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畫出第三道半圓，而是使用了血脈中封存已久的禁忌法術。
    兩根巨大的獠牙刺穿了空間，接著一張血盆大口將空間屏障整個撕裂，朝著身在半空中的蜻蜓隊長一口吞下。
    “居然能召喚虛空巨口，不愧是被判定為高風險的種族。”
    司機讚歎道。
    “這玩意兒很厲害嗎？”
    劉正問道。
    “厲害當然是厲害的，不過最麻煩的是被它咬過的空間屏障會變得非常脆弱。不僅需要專人來修複，而且還會吸引其他亂七八糟的虛空生物來這裏聚會。”
    司機說道。
    “那豈不是罪加一等？”
    “當然，我沒記錯的話罪還挺重的。不過他本身就是個死刑犯，種族被滅絕，教派也被剿滅，再加罪也沒意義了。除非能把他背後的神祇也弄死。”
    “市政廳辦得到嗎？”
    他好奇問道。
    “辦大概是辦得到的，不過得那個神祇真身降臨大都會才行。但隻要不是被信仰洪流淹沒了心智，或者信仰之力不足以維持自身存在，沒有哪個神祇會幹這種蠢事。”
    司機說道。
    “那我在浴場街殺的那個少彥名是怎麽回事？”
    “神祇之間亦有差距。那種級別的野神，真不真身降臨也沒什麽區別。真要惹火了市政廳，發個函那個神係的主神就得把神交出來，否則整個神係都會被隔絕在大都會之外。”
    司機說道。
    “被隔絕在大都會之外會有什麽影響嗎？”
    “大都會是個到處都是危險的地方，但也是個到處都是機遇的地方。就像那個‘拉’，如果不是留了個信徒在大都會，祂去哪兒找一棵能進化成翼神龍的樹去。”
    司機舉例道。
    “我好像明白了。”
    劉正點了點頭。
    高風險高收益，大都會相當於是一個物資和情報集散地，你可以不掌握，但絕對不能不參與，否則就會在諸神和萬族之間的博弈與競爭中落後。
    正在兩人討論之間，虛空之中又有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