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守墓人:幫我加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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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啊?”
    很快,屋裏傳出了人聲。
    “您好,請問是樸先生嗎?”
    劉正說道。
    “是我。你誰?”
    撲街的語氣不算友好但也不算惡劣。
    “我是漁夫和塘主的晚輩,代表兩位長輩來看望一下您。”
    他本來想展示一下手裏的禮物,結果看了一眼門上沒有貓眼,遂作罷。
    “漁夫和塘主?他倆還活著呢?”
    撲街愣了一下問道。
    漁夫他已經幾十年沒見過了,塘主更是快近百年了。
    要是他們是龍族這種一覺睡幾百年的死宅就算了,但這倆是每天必出門打窩的釣魚佬,這麽久不見要麽就是被關起來了,就麽就是嘎了,反正二者也沒什麽區別。
    “沒有沒有,都還精神著呢,而且特別惦記您。”
    劉正笑著說道。
    “惦記我?惦記我什麽?”
    “惦記著您運氣差的時候看您笑話。”
    他老實說道。
    “哼,這幫龜孫兒,活該空軍。”
    撲街冷哼了一聲,然後打開了房門。
    和劉正的預料不符,這位薛定諤的倒黴蛋長得還挺清臒俊逸的,身材也頗為英武好大,如果蓄須加古裝,應該很符合那種大官帥哥的形象。
    可惜他不僅沒有胡子,穿的也是一件陳舊的絲質睡袍,看著就更像喜歡曬太陽的太監了。
    “血腥餐廳!”
    而撲街一看見他身上的製服,立刻臉色巨變,跟見了鬼一樣地尖叫了一聲,立刻就要關門。
    “別怕別怕,我不是來給您送外賣的。”
    劉正連忙說道,並且用蹄子抵住了門。
    不過除了抵住門之外,他沒有做其他會刺激到撲街的舉動。
    撲街見關不上門,而劉正也沒有打算強行給他送外賣的打算後,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你真是來拜訪我的?”
    撲街狐疑道。
    “當然,不然我現在應該已經把外賣扔到屋裏了不是嗎?”
    劉正含笑道。
    “嗯進來吧。”
    撲街鬆開手,讓出了空間。
    “謝謝樸先生。”
    他也沒有客氣,大步邁進了房子裏。
    房子裏的清潔維護得還不錯,並沒有那種老房子常見的潮濕黴變的味道。
    不過屋裏有些過於空曠了,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連個地毯、花瓶或者酒櫃之類的能彰顯屋主審美或喜好的東西都沒有。
    就像是,這棟房子一開始就是為了出租結果一直沒租出去一樣。
    “別看了,東西都賣完了。”
    撲街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
    “樸先生經濟方麵很困難嗎?”
    劉正關心地問道。
    “困難倒也談不上,反正餓不死。但每次一購置點東西,要麽壞了要麽窮了,反正留不住,後來就幹脆不買了。反正該有的東西也有了,拚拚湊湊基本能滿足需求。”
    “再不行還可以一物多用嘛,比如這張桌子。”
    撲街拍了拍他旁邊的餐桌。
    “別看看上去硬邦邦的,其實是軟木,鋪上被子一樣睡,對腰背還好。”
    “樸先生倒是看得開。”
    劉正佩服道。
    “不看開能怎麽辦呢?活了兩百多年了,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看不開早就自殺了,偏偏死也死不成。”
    撲街悵然道。
    運氣好的時候,他的求生本能會讓他死不掉。
    運氣壞的時候,他求死的願望滿足不了還是死不掉。
    “我倒是有個辦法,或許能幫您解決這個煩惱?”
    劉正趁機說道。
    “哦?說說看。”
    撲街並不意外。
    像他這樣的人,怎麽可能還有人專門登門拜訪,要麽是衝著他的房子來的,要麽就是衝著他的運氣來了。
    而後者的話,打著給他解決問題騙財偏身的人多了去了。
    “先不急,您先看看我給你帶的禮物。”
    劉正先將餌料的桶放到撲街麵前。
    “這是漁夫伯父送給您的獨門餌料。這種餌料專釣大魚,小一點的魚甚至會被它咬死。”
    他介紹道。
    “這麽厲害?漁夫這些年不聲不響的,又弄出來好東西了啊。”
    撲街聞言眼前一亮,隨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根木勺伸進桶裏攪拌,看著那些餌蟲將木勺咬得木屑紛飛。
    “還有這個,這是塘主前輩委托我幫您購買的”
    “超級澀澀VR眼鏡!”
    劉正拿出了另一件禮物,還沒來得及說完,撲街就叫了起來。
    “看來我不用介紹了。”
    他聳了聳肩道。
    “說吧,你要什麽?隻要你不要我的命還有這棟房子,就算你想要我當你一個月的星怒都行。”
    撲街鼻孔裏都喘出了粗氣。
    “那倒是不用了。其實我來找您的目的很簡單.”
    劉正把事情全盤托出。
    “我倒是沒意見,不過你確定嗎?我身上的好運氣可不隻是單純的好運氣而已。”
    撲街說道。
    “怎麽說?”
    “坐下慢慢聊吧。”
    見到兩份重禮,撲街的態度立刻熱情了許多。
    他請劉正坐下,又奉上了一杯熱茶。
    就是杯子裏的茶葉有零有整,不僅看著不怎麽樣,聞著也有點酸味兒。
    “我這兒最好的茶葉就是這個了,你別嫌我寒磣啊。”
    撲街也有點不好意思。
    “沒事,我也就是個送外賣的,不講究這些。大葉茶喝著才解渴呢。”
    劉正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小夥子人真不錯,難怪那兩個老家夥都喜歡你。你這麽有禮有節,我也不好意思坑你,我身上的運氣和黴運都不是自己的,是從一個未知的存在那裏借來的。”
    撲街自己也喝了一口以後說道。
    “意料之中。”
    他點頭道。
    “所以,先不說你隻想借好運氣不想借壞運氣的打算行不行得通,那家夥願不願意讓你借就是個問題。”
    撲街說道。
    “那您是怎麽借到的呢?”
    劉正問道。
    “不是我借的,是我先祖借的。”
    撲街搖了搖頭。
    “最開始,借給我先祖的隻有好運,那時候這一整條街都是我家的。”
    “再後來就開始偶爾會倒黴,再再後來就開始壞運比好運多。最倒黴的一代,整個家族就隻剩下了一個12歲的孩子和這棟祖宅。”
    “到我這兒就變成了隨機變化,但好運壞運都不會很離譜,至少不會讓我們家族血脈斷絕。”
    撲街說道。
    “這是那個不知名存在故意的吧?”
    劉正馬上想到。
    “或許是吧,但是知道也沒有辦法,又沒錢也沒那個渠道去找高人解決。去找市政廳倒是免費,但問題解決了,我人估計也沒了。”
    撲街聳了聳肩道。
    “那倒是。沒關係,您隻要答應,我自有辦法。”
    他自信地說道。
    “既然你這麽堅持,那我就答應你。挽聯呢?”
    撲街問道。
    “這裏。”
    劉正取出了兩張黑符,又拿出了筆。
    “等等,我們先來賭一把。”
    撲街說道。
    他得先確定一下自己的運氣。
    “好的,賭什麽?”
    劉正也明白這一點。
    “就石頭剪刀布吧,一把一百塊好了。”
    撲街想了想說道。
    “好。石頭,剪刀,布!”
    兩人一起出手。
    劉正蜷曲觸手代表拳頭,而撲街出了剪刀。
    “願賭服輸,繼續。”
    撲街淡定從口袋裏摸出一堆散錢湊足了一百塊給他,然後說道。
    “石頭,剪刀,布!”
    劉正舉起兩根觸手代表剪刀,而撲街出了拳頭。
    “哦?好起來了。繼續繼續。”
    撲街拿回了他的散錢。
    “石頭剪刀布!”
    “石頭剪刀布!”
    “石頭剪刀布!”
    撲街這一贏就一發不可收拾,直接連贏了19把。
    “是時候了。”
    他按住黑符,揮筆寫下兩道挽聯。
    “您這字兒,頗具抽象派風格啊。”
    劉正看著黑符上歪七八扭的字跡說道。
    “理解一下嘛,我高中都沒上過,哪兒來的錢學書法。反正你也不是為了好看找的我。”
    撲街大喇喇地說道。
    “嗯行吧。那我就先告辭了。”
    劉正收起挽聯說道。
    “辭吧,辭吧,趕緊的,別耽誤我體驗新設備,嘿嘿嘿。”
    撲街擺了擺手道,然後直接抓著VR眼鏡就往頭上戴,還發出不可描述的笑聲。
    為了不看到什麽汙穢的場麵,劉正趕緊轉身離開了屋子。
    “劉先生,您辦完了嗎?”
    等在門口的光頭經理問道。
    “搞定了,走吧,去墓地。”
    他點頭道。
    兩人各上各車,快速趕到了公墓。
    一穿過牌坊,馬蹄聲便達達而來。
    “見過閣下。”
    麵對守墓人,光頭經理恭敬行禮,頭都快埋到腰間了。
    “嗯。”
    守墓人隻是用鼻子應了一聲,便看向了劉正。
    “下午好,守墓人閣下。”
    劉正也行了個禮,不輕也不重。
    “下午好。你是來盜墓的嗎?”
    守墓人問道。
    聽到他的回應,光頭經理眼睛瞪得比雞蛋還大。
    幹了這麽多年喪葬,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守墓人給人問好的。
    他不由得在心中慶幸,自己還有殯儀館對劉正的態度一直都很友好。
    “不好意思,我還沒有做好準備。這次來是給我的幹爹下葬的。”
    劉正回道。
    “哦。”
    守墓人撥轉了並不存在的馬頭,準備離去。
    “請稍等,守墓人閣下,我有幾件事情想跟您商議一下。”
    “徐經理,麻煩你先去墓地那邊吧。”
    他叫住了守墓人,然後對光頭經理說道。
    “好的好的,那我就先過去了。”
    光頭經理巴不得不摻和,直接以八百米衝刺的氣勢跑路了。
    “你要說什麽?”
    守墓人騎在空氣馬背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您的愛馬還沒回來嗎?”
    劉正有些好笑地問道。
    “難得出一趟公差,它不會那麽老老實實地回來的。而且,它也是在給你拖延時間。”
    守墓人一語道破。
    “馬哥有心了。”
    他感慨道。
    他其實也沒做什麽,隻是把對方當成了獨立的智慧個體來對待而已。
    “也不知道馬哥愛不愛喝倒黴咖啡,下次給它帶幾桶。”
    劉正心道。
    “不過它撒歡也撒得差不多了,你最好盡快做好準備。”
    守墓人提醒道。
    “好的。守墓人閣下,您知道九龍抬棺嗎?”
    他進入了正題。
    “知道。你要那個幹什麽?”
    守墓人問道。
    “不是我要,是作家協會的愚者要。作家協會的會長狀態好像不太好,需要九龍抬棺的幫助。”
    劉正說道。
    要弄到九龍抬棺,肯定繞不開守墓人,不如坦白一點。
    “什麽狀態?”
    守墓人問道。
    “我也不清楚,不過他出手的時候,遍身紅毛,血月淩空。”
    他回道。
    “壓不住。”
    守墓人聽完搖了搖頭。
    “你是說九龍抬棺壓不住作協會長的不祥嗎?”
    “沒錯。”
    守墓人點頭。
    “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打算把九龍抬棺換成九龍拉棺。”
    劉正說道。
    “你想的?”
    守墓人看了他一眼。
    “基本上吧。”
    他厚著臉皮說道。
    “嗬嗬。”
    守墓人似笑非笑,劉正恍若未覺。
    “你想讓我把要盜的墓換成有九龍抬棺的。”
    守墓人用了陳述句的語氣。
    “是的。”
    他坦然承認。
    “好處。”
    守墓人比他還坦然。
    “您說,但法國梧桐的棺材還是算了,它都快被扒成光的了。”
    劉正苦笑道。
    “我也沒那麽喜歡泡澡。要求很簡單,幫我添把火就行了。”
    守墓人說道。
    “添把火?”
    “對。我的火燒得太久,有點冷了。”
    守墓人摘下牛仔帽,橘黃色的火焰從他的雙眼中噴發出來,迅速蔓延全身。
    血肉在火焰中消逝,他很快從一個帥氣的老牛仔變成了一個恐怖的火焰骷髏人。
    但他的眼睛並非空空蕩蕩,也不是普通的鬼火,而是燒紅的布滿裂紋的熔岩球。
    而這眼球中似乎有無窮的魔力,吸引劉正的目光。
    “不要看我的眼睛。”
    一頂牛仔帽從天而降,戴在了他的頭上。
    寬大的帽沿遮蔽了他的視野,讓他無法再直視守墓人的眼睛。
    劉正渾身一冷,這才從那種著魔的狀態中解脫出來。
    “看來你確實不是個罪孽之人。”
    守墓人評價道。
    否則他也來不及出手相救。
    “怎麽來判定誰是罪孽之人呢?”
    劉正的語氣中帶著嘲諷的意味。
    如果以現實中的標準,大都會基本可以稱得上該殺未殺之人滿坑滿穀。
    而他自己說一聲惡貫滿盈也不算過譽。
    “大都會的罪孽之人,自然是由大都會來判定。”
    守墓人平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