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不住校了，郭立，你看你滿頭汗，先去宿舍報到吧，我先去校務處領學牌。”
    “好好，你去吧，我還得搬這些東西去占床位呢，拜拜。”
    譚茗心看著走遠的矮小少年，心底很酸楚。
    郭立家裏雖窮苦，但性格很開朗，樂於助人，成績也好，兩年同班，跟她關係一直不錯。
    直到劉飛帆這個攪屎棍插班生到來，將一個對生活充滿希望的祖國花朵，活生生扼死在最初盛開的年紀。
    譚茗心眯了眯眼，抬腳循著記憶往校務處走去，腦海裏回想這幾天重新整理的記憶。
    現在不比二十年後，啥電話卡網卡網費卡啥的都還沒有，也不用加什麽班級群補習群各科老師微信一大堆。
    不住校入學流程也簡單，拿了學牌知道班號，再去食堂辦張飯卡，回班級室等老師點名派新課本就行。
    不出意料，她還是2班，班主任還是嚴厲古板的劉章民。
    食堂登記窗口也還是胖胖的張霞，笑眯眯和她寒暄。
    她大學畢業後，曾偶遇張霞，還一臉懵逼被拉去吃了頓飯，相了個雲裏霧裏的親。
    三樓教室走廊，譚茗心看向樓下的大操場，各種細小模糊的記憶接踵蘇醒，逐漸清晰。
    走進高三2班，裏頭亂糟糟的聲音一頓。
    譚茗心自高一起在班級裏就很有名，長得漂亮又有錢，關鍵成績還好。
    “茗心！”
    一個圓臉微胖的女生驚喜走過來，“咱們又分到一個班了呢！”
    吳金玲，許月月的狗腿子。
    譚茗心嗯了一聲，對咧著大牙朝她猛揮手的郭立揚了揚下巴，看向其他熟悉的麵孔。
    書呆子學霸吳資龍，女學霸周雲，飛女尤珍珠，混混林豪傑。
    劉飛帆是開學一個禮拜之後才來到班上的，屬於壓軸隆重登場，格外顯眼。
    “咦？茗心，月月呢，你們不是同村的嗎，怎麽沒一起來？她分到幾班了？”
    吳金玲無比羨慕看著高她一個頭的譚茗心，放暑假許多同學在村裏天天幹活，都曬得烏漆嘛黑。
    可眼前的女生，明明也是農村人出身，可皮膚白皙透亮，唇紅齒白，頭發烏黑油亮，一看就是不用幹活的人上人。
    怪不得月月總說，譚茗心是走了狗屎運。
    “不清楚。”
    譚茗心說完繞過吳金玲，徑直走到郭立身邊的位置坐下，又引起一陣靜默。
    那時候舅舅表弟剛走，她是腫著眼被許月月扶著進的教室，自然是和許月月同桌。
    高三不同小學或初中，隻要你不是高到遮擋後麵同學看黑板，基本開學坐哪就定了。
    郭立也有點發愣，但總歸是高興的。
    “咱們又是同班！這會還是同桌，看來老天是聽到我的祈禱了，哈哈！你瞧，他們都呆了，看來我郭立的名頭，要翻上一翻了。”
    “你什麽名頭？高二4班的算命佬嗎？”
    譚茗心好笑，很懷念郭立這種胡說八道逗趣的相處方式。
    郭立撓頭傻笑，發揮嘴皮子把譚茗心逗笑好幾次，一如高二那會一樣。
    兩人若無旁人說笑，吳金玲尷尬摸摸鼻子，滿心疑惑回到座位。
    譚茗心雖然是個白富美，但性子綿軟好哄好騙，向來對她和月月溫和依賴，有求必應的。
    今天怎麽冷冰冰的，還跑去跟那窮鬼同桌了……
    人陸陸續續進來，教室不一會就坐滿了人，吵吵嚷嚷。
    明天31號才真正上課，今天班主任點名，派新課本開個小會而已。
    譚茗心轉頭看了眼曾經和許月月同桌的位置，眼神思索。
    那日張大姨說的話許月月肯定也聽到了，按照她的性格應該會回去跟她奶鬧的。
    難道是沒鬧成功？
    班主任劉章民走進來，聲音瞬間安靜。
    “老師好！”
    “嗯，大家好。”
    劉章民點了些男生出去，一會抬著六個大紙箱進來，整齊碼放在講台旁邊。
    “各位同學，我叫劉章民，是你們高三2的主導班主任，接下來關鍵衝刺的一年，我將陪伴你們奮鬥到底！”
    劉章民在黑板寫下他的名字，轉身看著台下，氣勢如虹。
    開啟慷慨激昂的洗腦。
    “話說，十二年苦磨一劍，氣定神閑困戰猶酣，勢如破竹搗黃龍，千帆競發齊凱旋……”
    半小時後洗腦結束，劉章民滿意看著台下一雙雙亮晶晶的眼，清了清嗓子拿名簿。
    “吳資龍，上來幫老師派書。”
    “到！”
    學霸起身推推黑框眼鏡，脊梁筆挺踏著軍步走到紙箱前站著，跟保鏢似的。
    四周響起窸窣偷笑聲，劉章民抬眼，又安靜下來。
    “張大偉。”
    “到！”
    吳資龍把每個的紙箱的拿一本，遞給上前的學生。
    “吳春霞。”
    “……到！”
    “周雲。”
    “到！”
    ……
    “譚茗心。”
    “到。”
    譚茗心起身走到紙箱前，瞥見吳資龍浮起紅暈的臉，還突然手忙腳亂摔了兩本書，不由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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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二這位學霸給她寫過情書，還被許月月當麵打開，嘲笑他書呆子開竅了。
    砰！
    哐啷哐啷啷！
    教室的鐵門被推開，撞到牆壁發出沉悶的響聲，隨後像鍋碗瓢盆摔地的聲響，回音刺耳。
    “啊！”還帶著一道慘叫聲。
    眾人驚嚇看去，隻見一個灰衣女生狼狽趴在滿地的生活用品中，掉了線的涼席，歪扭的衣架，不鏽鋼扁了一角的飯盒，和還沒停下轉動的生鏽鐵盆。
    安靜了一瞬，此起彼伏的憋笑聲響起，譚茗心眉頭挑了一下，抱著課本走回座位。
    嘖，狗皮膏藥還是來了。
    許月月磕到下巴和胸口，痛得頭眼昏花，費力撐著起身，就對上幾十雙各異的目光，頓時羞得想再趴回去，找條地縫鑽。
    劉章民皺眉，讓吳資龍和前麵兩個男生去幫忙撿東西。
    “你是高三2班的？”
    許月月慌忙點頭，把甩到後背的學牌扯回來，不敢看台下，臉羞得跟關公一樣。
    劉章民看了眼學牌，眼神有絲詫異。
    高一高二成績不錯的，他都記得，方才都沒認出這是許月月。
    “許月月，你校服呢？”
    “……呃，我，我還沒來得及去領……”許月月低著頭，盯著腳上灰撲撲的布鞋，羞愧難當。
    “我記下你名字了，你先去領校服，再去宿舍把東西放下再回來。”
    “呃呃嗯！”
    許月月胡亂點頭，快速抱起被收拾好的行李，狼狽跑出了教室。
    郭立看向同桌，見她一臉淡定翻著課本，狐疑撓撓頭。
    他記得譚茗心和許月月關係挺好的來著……
    最驚詫的是吳金玲，她剛才都差點沒認出月月來。
    高二的時候，月月和譚茗心同宿舍，非常注重儀容。
    怎麽今天穿的跟她奶一樣就跑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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