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婉轉的琴聲不知疲倦地一遍遍奏響，似乎有人在借著鋼琴宣泄自己的情緒。
    坐在後排三人隔著空位，靜靜聽鋼琴曲彈了兩遍。
    恍惚間，教室裏逐漸明亮起來，周圍的環境也慢慢清晰。
    窗外陽光明媚，麻雀站在走廊欄杆上，好奇地盯著教室裏的一切，又警惕地觀察著四周是否有危險。
    不夾雜濕氣的微風吹拂在身上，讓王小燕激動的有些發抖，這樣的舒爽她很久沒有體驗過了。
    那種與鬼為伴的冰冷憑空消失，她的脖子無比輕鬆，臉上沒有了那股厚厚堆積感，腦海裏偶爾浮現的陌生記憶也徹底遺忘。
    “噔~噔噔~叮~咚咚咚咚~”
    雜亂的琴音響起，王小燕的目光頓時移到了教室中間。
    一架嶄新的鋼琴擺在正中，空無一人的座位上，多了一個人，正擺弄著鋼琴，想來就是他發出的聲響。
    王小燕下意識地往右看程野，卻發現坐的卻都是陌生人，加上她，一共六個。
    “王老師，認真聽。”
    身旁的人見王小燕東張西望，小聲提醒了一句。
    她這才發現，自己和其他人一樣，手裏都拿著本子和筆，看內容，貌似在打分。
    這是音樂課考試？
    哪家中學考鋼琴？
    王小燕心裏吐槽，臉上微微笑對著身邊的人點頭。
    教室中間的孩子伸手表示試音結束，然後深吸一口氣，開始正式彈奏。
    悠揚的琴音從他指尖的跳動緩緩流出，王小燕作為業餘人士完全沒有聽出任何問題。
    甚至聽不出他彈的是哪首曲子。
    沒辦法，她隻是一個農村家庭長大的孩子，就算考上了大學，對鋼琴的了解基本算是一片空白。
    或許97能知道彈的是什麽，王小燕開著小差胡思亂想，一首曲子很快彈完了。
    她身邊的人開始低頭打分，交頭接耳低聲討論。
    “王老師有沒有聽出問題，第二節那段。”
    正在裝模作樣打分的王小燕懵逼了。
    什麽？
    你在說什麽？
    我能聽出什麽問題？
    我說他比我彈得好你信嗎？
    電光火石間，王小燕回憶著自己老師們的態度，又偷瞄了一下並排的幾位老師神情，淡淡說了一句
    “多練練就好了。”
    或許是王小燕神態自若沒什麽異常，她身旁的老師沒再多問，嘀咕了一句偏心之類的話，一閃而過。
    這模糊的字眼，讓王小燕有些起疑，難道是自己班裏的學生？
    “王老師，你上來示範一遍吧。”
    右邊靠窗的位置傳來一個聲音，把王小燕嚇得不輕，也讓眾人的眼光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這是她在許家坳成為禦鬼者以後，再一次見到的不屬於現實的地方。
    上一次許家坳裏，有四個人，雖然驚險詭異，但還有所依靠。
    這次，她沒人能依靠，就連她駕馭的鬼都不見了……
    眾人矚目下，王小燕緩緩起身，她這才看見鋼琴遮擋住右邊靠窗位置是誰在說話。
    一個大腹便便的胖子，一看就是校領導。
    王小燕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一步步朝鋼琴挪著，那個彈鋼琴的男孩子已經起身，低頭站在旁邊。
    要不裝扭到腳？
    可地麵平坦，她腳下是一雙平底鞋，怎麽裝？
    短短幾步路，王小燕的大腦飛速運轉，想要找出不彈琴的理由。
    雖然不知道彈不出來有什麽後果，但顯然這是不應該的，身為評委老師，居然沒學生彈得好，還配當評委？
    “王老師好像有點不舒服，我來示範吧！”
    跟王小燕隔了一個位置的老師開口道。
    “嗯好，謝謝，麻煩你了。”
    即將挪到鋼琴旁王小燕驚喜不已，感激地看向身後，是一位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男老師。
    對方禮貌地點點頭，起身走來。
    王小燕趁機掃了一眼後排的四人，兩男兩女，都是陌生麵孔。
    97看著那個女老師離開的腳步，心裏認定了她是王小燕。
    一個人的外貌或許會變，但說話的語氣和走路習慣很難改變。
    她怎麽沒有挨著一起坐？
    帶著疑問，97來到了鋼琴邊。
    旁邊的男孩子一身校服，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不過他剛才彈的曲子跟形成詭異的並不是同一首曲子。
    97看一眼鋼琴，上麵並沒有曲譜，坐下回憶了下剛剛男孩彈的曲子正要開始，眼前瞬間漆黑一片。
    明媚的陽光，微風，麻雀的鳴叫，全部消失，耳邊隱隱響起那首的鋼琴曲，哀傷婉轉，詭異的誦經聲讓人毛骨悚然。
    “咚~”
    97強壓著心裏的不適，閉上眼按下第一個琴鍵，剛才的曲子在他指尖流出。
    但他越是彈奏，耳邊的噪音就越響。
    他的琴音，那曲詭異的琴音，隱塵的誦經聲，三種聲音交織在一起，讓他額頭冷汗直冒。
    王小燕看著鋼琴位置上的那個老師閉著眼彈琴，心裏直呼牛逼，但隨著對方額頭上明晃晃的汗珠不斷落下，隱隱感覺有些不對。
    如果彈琴對他來說是一種負擔，他為什麽幫我彈？
    除非……
    王小燕心裏有了答案，要麽是97，要麽就是這個老師喜歡她。
    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點，因為他在彈之前表現都還很輕鬆。
    想到這裏，王小燕焦急地看向身邊的幾人。
    程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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