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繼遮天蔽日的冰晶巨浪引起的劇烈震動後。
    一道令人牙酸鋼鐵折斷的聲音，在結界中響起。
    這座結界中最高的樓房，像是被人打斷脊柱一樣，帶著不甘的悲鳴從中間折斷傾倒，重重地砸在地上，震碎周圍地麵上的冰晶的同時引發劇烈的震顫。
    漫天的灰塵中，兩道身影絲毫不受樓房倒塌的影響，踩在樓房斷裂口的兩側遙遙相望。
    “呼~呼~痛快！這種先是拳拳到肉，隨後是刀槍間的拚殺！實在是太痛快了！哈哈哈！”
    周延澤用左手上的大刀拄著身體，那張堪稱斯文敗類的臉蛋上布滿血跡，身上衣物的邊緣處，露出一個又一個孔洞。
    破爛的衣物下是一道又一道流血的，仿佛剃刀犁出來的劃痕，鮮血已經染紅了他的衣物。
    周延澤的左小腿腳踝部分，則是整個消失不見，鮮血被黑色粘稠的東西堵住。
    此刻若非周延澤手上，黑色散發著不詳氣息，仿佛是一切負麵情緒的大刀支撐著他，早就摔倒在不規則的殘垣斷壁中。
    不同於周延澤此刻渾身血跡的狼狽。
    站在對麵斷裂處的黑石，渾身上下的衣服十分幹淨，身體上更是沒有什麽傷口，甚至連一句衣角微髒都算不上。
    就連當初最開始，有變透明跡象的左手手指和右臂，此刻都如最開始般完好無損。
    黑石右手攥著槍杆，尖銳的長槍拖在身後。
    若是光從外表上看，黑石毫無疑問是占據著壓倒性的優勢。
    黑石看著周延澤的慘狀，還有不斷衰落下去的氣息，不解的問道：
    “跟我一個注定會死的家夥拚到這種程度，值得嗎？”
    周延澤聞言，不禁哈哈大笑，牽動到身體的傷口，又令他疼的齜牙，扭曲著表情道：
    “哈哈！值得嗎？嘶~這話應該是我來問你！
    明明都跟我打到這種地步，卻依把寶貴的能量，用在無意義的事情上，你這又是何苦呢？”
    黑石看起來比周延澤體麵，可作為跟對方交手的周延澤知道，黑石此刻的狀態，不會比自己好到哪裏去。
    那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的外表，不過是黑石用自己能力，編織出來偽裝的假象罷了。
    周延澤可是清楚的記得，剛才的戰鬥中，自己用左腳換掉黑石的右手徹底消失。
    不過黑石那詭異的能力，竟然能讓他重新編織出一個右手。
    此刻周延澤能清楚的感知到，黑石的下半身還有右手跟左手手指，包括他手上的長槍，都是對方那詭異能力的體現。
    黑石聽到周延澤的詢問，眸子不由得低下，好似在回憶著什麽般，眼神中充滿了愛意，輕聲回道：
    “值得！
    我的妻子她認生，我若是身體變得殘缺不堪，穿的破破爛爛，到了另一個世界，我怕她認不出來我。”
    周延澤先是一楞，隨後再次大笑，不過這次他的語氣充滿了敬佩：
    “哈哈~可以！我沒想到你竟然是個情種！黑石我認可你了！
    我的回答也是一樣！
    值得！太值得了！
    我從一開始就告訴過你，我要成為你的磨刀石！
    白玉太強！
    強到我根本沒資格做他的磨刀石，同時我做過事情，讓他不可能放過我。
    你覺得我還能活？
    錯了！我也是必死之人！
    我能在死之前，完成我一直以來的夢想！
    此生足矣！”
    說到這裏，周延澤的聲音越發高昂，他把重新移到右腿上，抬起支撐自己的大刀，用刀尖遙指著黑石，繼續道：
    “我雖然不清楚，你是怎麽成為天選者。
    又是怎麽覺醒這獻祭身體，就能不斷變強，同時還兼顧著治療、戰鬥、探知，近乎萬金油一般的能力。
    不過你從一開始的弱小，到現在能壓我一頭。
    即便你能不斷修補身體，但我猜你現在能獻祭的部位也不多了，此刻應該就是你的極限了。”
    黑石麵對周延澤的猜測不予回應，因為對方完全猜對了。
    此刻黑石的身體，隻剩下胸口腦袋脖子還有左臂。
    同時僅剩的這些軀幹，還在以緩慢的速度向上蔓延消融，這是黑石保持完整身體進行戰鬥的代價。
    而周延澤就像是看出黑石的窘迫般，他繼續自顧自的說道：
    “當然這些都是我的猜測，具體怎樣還是你本人最清楚。
    更重要的是，我已經到達極限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周延澤的語氣突然有些惆悵，繼續不甘的說道：
    “我隻是沒想到，天選者竟然還有著這樣的陷阱。
    要麽一直走殺戮之路，要麽全靠自己的情緒。
    最為忌諱的就是像我這樣，一開始走的是靠自己情緒路線，然後中途轉到殺人變強，現在又變回靠自己。
    導致我現在的力量虛浮，沒有一兩天的時間，根本無法捋清脈絡，像過去那樣不斷的突破極限。
    不然的話，我可能還不會這麽快看到自己的極限。
    明明是為了變強，才下定決心，無論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哪怕是落入地獄，我也會坦然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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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現在反倒是因為殺人，成了我變強的阻礙。
    真是可笑啊~”
    周延澤不由得感慨，聲音充滿了失落。
    作為從一開始就一直是隊伍中最讓人忌諱，以半殘身軀壓得其他天選者說不出話的周延澤，若是不選擇在紅塵界屠殺凡人變強。
    此刻麵對不講道理的黑石，哪怕是拖著半殘的身軀，隨著戰鬥激烈程度的攀升。
    周延澤同樣有機會，綻放出自己最璀璨的光芒，然後成功殺死黑石，達成他一直以來的夢想——親手打磨出瑰寶！
    隻是這一切，現在都不可能實現了，周延澤已經看到自己的極限。
    而隨著極限的到達，這場本該璀璨的戰鬥，也終於迎來了謝幕。
    黑石獲得了最後的長跑勝利。
    因為周延澤實力不可能再增長，而黑石還能繼續變強。
    世上最可惜的事情莫過於，他本可以。
    黑石不清楚周延澤的發現，他也不知道對方心中究竟有著怎樣的抱負。
    麵對周延澤如此突兀的感慨，黑石能做的就隻有沉默。
    另一邊，周延澤不由得又歎口氣，不過下一刻他便重拾起鬥誌，目光中仿佛有火焰一般，死死盯著對麵的黑石，大聲喊道：
    “黑石！
    無論結果如何！
    我！周延澤都要死在衝鋒的道路！死在綻放的刹那！
    這就是我的最後一擊！你給我接好···哇！”
    就在周延澤手臂彎曲收回大刀，刀鋒平舉對準黑石，準備向著黑石做出最後的衝鋒時。
    周延澤體內的詛咒之力，此刻突然開始暴動，不受控製地在他體內橫衝直撞。
    直接把周延澤剛剛蓄好的氣勢一斷，在本就重傷的身體上再添一筆。
    周延澤身上的傷勢，就像是發生了連鎖反應般，直接讓身體超出了負荷，直接從巔峰走向破敗。
    “誰！是誰？
    為什麽？為什麽不能讓我死在衝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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