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主任送拍的時候，明確對他找的“白手套”說，東西的起拍價定在350萬。
    這個價，楊老師一聽就知道，對方是懂行的。
    也就沒起什麽歪心思。
    但是張揚明顯不一樣，說價格的時候含含糊糊的，不夠堅決。
    楊老師一看就懂了。
    這小夥子，恐怕不知道他的畫是真品啊！
    事實上，張揚還真不知道。
    所以楊老師馬上有了把貨“騙”到自己手裏的想法。
    一開始，他找了個博物館的借口。
    可惜被拒絕了。
    隨後，他又想到了壓起拍價的方法。
    即使是拍賣會，也不是每個人都懂畫的。
    很多人會看起拍價，來確定機構給出的估價，進而確定東西的價值。
    如果一件黃庭堅的作品，10萬的起拍價，基本就是明牌告訴大家：
    這畫是後仿的，可能就題跋裏麵的字值點錢。
    楊老師想通過這種方式，勸退一些人，然後自己以非常低的價格拿下這幅《蘭亭集序》。
    “這小子估計是窮瘋了，沒底氣還敢要50萬的起拍價。”
    “有些賭性重的買家，估計會出手。”
    楊老師感慨了一句，張揚的提價，多少還是打斷了他本來的策略。
    不過還好，他滿肚子壞水兒。
    “妹兒，你照我說的安排下去。”
    “《蘭亭集序》給我安排在第一個拍賣，同時找個托兒，和我對著抬價。”
    “我跟他一唱一和，先把那些沒眼力見的散戶給趕出局。”
    “另外，參加拍賣會的那幾家機構，你也知會他們一聲，讓他們給我個麵子。”
    “就說我是替博物館來拍的，讓他們別不上道。”
    “咱們控好價，盡量在一百二十萬以內拿下。”
    “明白了。”
    馮經理點點頭，看向楊老師：
    “老楊，那這次咱們能掙多少啊？”
    “送到國外的話，應該能掙個小一千萬吧。”
    “這麽多？”
    “廢話。”楊老師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智慧是無價的，這才哪跟哪兒。”
    ……
    拍賣會當天，房地產公司的詹總、省城來的楊老師，都提前來到了現場。
    廖主任本來也想來的。
    他那樣的人設，去拍賣會湊熱鬧也很合理。
    廖主任想著，先在會場外麵的廁所裏，偶遇一下詹總。
    他想和對方溝通一下最後的成交價。
    因為前幾天又有人找上他，出的價更高，他想看看詹總願不願意再加一點。
    可他沒想到，早上剛一出門，在樓道裏就被專案組給按住了。
    連個通風報信的機會都沒有。
    會場外，詹總在廁所裏站的腿都麻了，也沒看到廖主任的人影。
    他心裏罵了一聲晦氣，在廁所所長的催促下，鬱悶的走進了會場。
    很快，就到了拍賣會開始的時間。
    詹總這樣的人物，參加拍賣會當然不用自己報價。
    他隻用坐著點頭、搖頭就行。
    旁邊的助理，拿著號牌和拍品圖冊，給他講解當前的情況。
    “詹總，我剛剛發現了一個問題。”
    “這次拍賣會好像有兩件黃庭堅的作品，我們之前隻看到9001號，其實9138號也是。”
    “什麽玩意兒？”
    詹總的眉毛馬上皺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助理手中的圖冊，還真是這樣。
    兩人之前看到排在第一位的《蘭亭集序》，下意識的認為就是這件。
    “你確定主任之前跟你說過，這次就一件嗎？”
    “他跟我說的是，他和主辦方商量好了，隻拍賣他送拍的那一件黃庭堅的作品。”
    “語氣非常的肯定。”
    “光語氣肯定有屁用啊！你昨天還說，他肯定要來和我碰頭呢。”詹總一肚子氣的說道。
    “這個……可能是主任臨時有事，耽誤了吧。”
    “你說的話，伱自己信嗎？嗯？”
    “那我現在問一下主任。”
    .
    “嗬嗬，你要是能把他電話打通，那你真是我親爹。”
    詹總嗤笑一聲，早在廁所的時候，他就已經把能打的電話都打過了。
    根本聯係不上。
    助理一聽，還有這樣的好事？
    他趕緊給廖主任打了個電話。
    結果隻有語音提示：“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詹總，主任會不會出事了啊？”助理擔憂的問道。
    他以前是另一家房地產公司老總的助理，後來老板人沒了，才跳槽到詹總手下。
    所以他對這種電話無人接聽的情況，特別敏感。
    “別瞎咧咧，看看群，真相都找到了。”
    詹總剛才抽空看了一下消息。
    和他關係很好的一個老總，給他透露了一個關鍵信息：
    詹總公司的競爭對手，也去聯係了廖主任，甚至開價還更高。
    這時候，再看一眼兩件拍品的起拍價。
    一件50萬，一件350萬。
    這就很明顯了啊。
    350萬是本來談好的那部分錢，50萬是加價。
    “主任說了，這場拍賣會隻拍他送拍的黃庭堅的作品。”
    “那這兩件肯定就都是他的啊，價格也是他定的。”
    “不然沒道理，《蘭亭集序》還沒有一首詩貴，明白了嗎？”詹總嘲諷的問道。
    “明白了，詹總英明。”
    助理非常信服的點了點頭，他覺得自己這次終於跟對人了。
    “我們這次的預算是一千五百萬，等會兒給我猛猛喊價，說不定主任就在哪個角落裏看著呢。”
    詹總剛吩咐完，台上的拍賣師輕輕敲了下木槌。
    拍賣正式開始。
    “9001號拍品，黃庭堅款行書長軸《蘭亭集序》，起拍價50萬，單次加價不低於1萬，有人出價嗎？”
    “88號買家？”
    “100萬！”助理舉起牌子大聲說道。
    說完回頭看了一眼詹總，好像在說：
    我猛不猛？
    詹總捂住眼睛，無奈的點點頭。
    怎麽說呢，這麽報價問題其實也不大。
    根據他自己的經驗，第一件拍品，很多人會持觀望態度。
    如果一下子把價格頂上去的話，很多人會猶豫……
    “02號買家？”
    “101萬！”
    我湊，竟然有人跟？
    詹總一邊讓助理繼續舉牌，一邊去看是誰在出價。
    看到是一個滿頭白發的老頭，他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頭發這麽白，一看就是專業的。
    不會是競爭對手請來的吧？
    那可真有點惡心了。
    會場裏，競價還在繼續。
    除了02號的老頭，中途也有其他的買家進來摻和一腳，但是最多跟兩口價，就直接退出了。
    隻有02號，像是和詹總卯上了一樣，一直咬著不放。
    價格很快突破了200萬大關。
    “詹總？”助理抽空問了一句，“對方來著不善啊！”
    “廢話，02號肯定是我們的老對頭請的人，要麽是想截胡，要麽就是單純的惡心我們。”
    “他們知道，這個項目對我們公司非常重要。”
    “那我們要跟他們拚嗎？”助理問道。
    很明顯，現在已經是商戰了。
    “拚啊，tnnd，直接叫500萬，跟他們爆了！”
    “88號？”
    “500萬！”
    拍賣師故意發出驚呼聲，調動氣氛。
    隨即看向02號的楊老師。
    他也被馮經理打點過，知道這9001號拍品，楊老師誌在必得。
    但是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啊！
    拍賣師看見，楊老師已經把速效救心丸掏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