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姥爺去香江之前，幹了一件大事。

    他把他的私人珍藏，一股腦的全給賣了，賣給了群裏的那些好兄弟們。

    包括那張“真品”的蒙娜麗莎。

    為的，隻不過是湊齊這次去拍賣會消費的錢。

    “姥爺，薛奶奶不是挺有錢的嗎？你們現在結婚了，還是分開過日子嗎？”

    在等飛機的時候，張揚閑得無聊，小小的八卦了一下。

    陸姥爺苦笑了一聲，瞄了張揚身邊的黎紫一眼，從一個過來人的角度，小聲地附耳過去說道：

    “不管以後你是跟依依在一起，還是跟黎家小姐在一起，我都要傳授你一個重要的經驗，那就是……”

    “男人如果想有自己的愛好，就必須要自己的錢。”

    “這是血的教訓。”

    “我就是剛退休那會兒，拿了依依媽媽孝敬我的錢去買假古董，被嘮了這麽多年，腰杆都挺不直。”

    “我都懷疑當時是被她們給做局了，非要給我塞錢，讓我想買什麽就買什麽，結果抓住了我的把柄。”

    “姥爺伱瞎說什麽呢！”沈依依偷聽到談話，直接走過來，拆穿道：“不是你當時要買青銅鏡，缺點錢，讓我媽支援一下的嗎？”

    “那我後來還錢，你媽媽也不要啊！”陸姥爺委屈的說道。

    “肯定不要啊！”

    “要了還怎麽站在道德的高地譴責你呢，換我，我也不要那個錢。”

    沈依依賊兮兮的笑了笑。

    姥爺一臉鬱悶的歎了口氣，對著張揚說：

    “看見沒？這妮子真實的想法已經暴露了，以後吃苦的話，可別說我沒提醒你啊。”

    “不愧是老前輩，晚輩受教了。”

    張揚衝老爺拱了拱手。

    尊重！這就是已婚老男人的含金量！

    “別光嘴上說尊重啊！”

    陸姥爺衝張揚擠眉弄眼的笑了笑，挑著眉說：

    “等到了香江，陪我去買點真的古董唄？你的眼力，我還是信得過的。”

    “別吧！”黎紫在旁邊插嘴說道：“姥爺你想要真東西的話，直接在拍賣會上拍不就行了嗎？”

    “靠張揚的眼力挑東西，那直接讓他買幾件真貨，送給你不就完了？還費那事幹嘛？”

    “是吧？張揚。這樣效率最高。”

    “確實，黎紫姐姐說的有道理，你靠師兄的眼力買東西，還不如讓他買了直接送你呢。”沈依依也在旁邊附和道。

    兩位“敵對”的姑娘想法都達成一致了，張揚能說啥。

    他隻能無奈的衝著陸姥爺，小頭一低、雙手一攤。

    “唉，我被孫女給背刺了。”陸姥爺歎了口氣，鬱悶的不想說話，掏出手機默默的玩鬥地主去了。

    看張揚這邊騰出空來，沈依依和黎紫這才展露獠牙，一人一邊，坐到了張揚旁邊。

    熱切的討論起未來幾天的行程。

    她們不是無緣無故一起否定陸姥爺的想法。

    其實她們早就私下安排好了行程，根本沒打算把張揚勻出去。

    一個小時都不行。

    第一天早上在旺角吃早茶，然後去維多利亞港坐渡船，接著在尖沙咀打卡景點，傍晚再去太平山頂看蠟像和夜景。

    第二天……

    第n天……

    除了古董預展那一天的時候，剩下的日子，兩個姑娘都安排得滿滿的。

    張揚光聽就已經累了。

    這是把他當老黃牛在安排啊，一天走下來，三萬步打底。

    但兩個姑娘難得達成一致，張揚想拒絕都很難。

    隻能期待真去了香江，能有點變數，不然腿真得走廢了。

    ……

    結果還真如張揚所想，變數很快就來了。

    而且是他不得不出麵的那種。

    黎紫托人運到香江的那些古董，出問題了，在送往嘉德準備拍賣的時候，被拒收了。

    原因是“部分藏品真假存疑”。

    這個說法，別說黎紫了，張揚都不能接受。

    因為每件東西他都親自看過，確定挑不出什麽毛病，還不違反國內關於文物交易的規定，才送到香江來的。

    存疑？

    要麽是鑒定的人眼力不夠，要麽就是東西被掉包了。

    收到消息後，張揚幾人趕緊從遊輪下來，直奔拍賣公司。

    那些古董被安置在了一個小型的會議室裏，一件件擺的非常整齊。

    雖然拍賣行的人說話不怎麽中聽，但是他們對待拍品的態度沒的說，畢竟就指著這些東西掙錢呢。

    張揚到了之後，在客戶經理的引薦下，見到了負責鑒定這批貨專家——郭五經。

    號稱是受雇於拍賣行的資深鑒寶大師。

    這個郭大師，水平怎麽樣暫時還不知道，但是架勢非常的足。

    張揚和他打招呼的時候，他隻是哼哼了幾聲，表示他還活著。

    並沒有握手或者點頭致意的意思。

    可能這就是客戶經理這麽禮貌的原因吧，有人唱紅臉，也有人唱白臉。張揚見狀，也就不墨跡了，直接開口問：

    “這裏麵哪幾件有問題？能不能勞煩指出來一下。”

    “有問題的都在名單上。”

    客戶經理笑著遞過來一個藍色的文件夾，裏麵是存疑拍品的編號，還有具體的情況。

    “張先生、黎小姐，像這種存疑的東西，我們一般是不收的，您這邊可以選擇暫時交給我們保管，等這次的【皇天梵相】佛像專場結束後，和其它流拍的東西一起寄回去。”

    “也可以選擇現在就提貨，去別的拍行碰碰運氣。”

    “您二位打算怎麽選擇呢？”

    “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什麽都不選。”張揚衝郭五經笑了一下說道：“郭老師有什麽看不懂的，我來幫你解釋一下。”

    “大可不必！”郭五經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接著告訴張揚：“我是搞鑒定的，隻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見即所得。”

    “就算你說的天亂墜，我也不會改變自己的看法。”

    “哦？是嗎？”

    張揚這次的語氣帶上了幾分嘲諷，指著桌上一件金色坐像說：

    “既然你懂的話，為什麽說這件【三世章嘉呼圖克圖若必多吉像】是臆造的呢？”

    “什麽像？”

    “三世章嘉呼圖克圖若必多吉像，康熙五十九年確定的藏傳佛教領袖之一，也是乾隆時期的大國師。”

    “這樣赫赫有名的人物，你竟然說他的造像是臆造的？”

    張揚直接看向旁邊的客戶經理：

    “經理，你們找的人不會根本不懂藏傳佛教的文物吧？”

    “郭老師？”客戶經理求助式的看向郭五經，他一個隻管接待客戶的經理，根本不懂張揚在說什麽。

    甚至連剛才的佛像名字都沒記住，根本沒法接話茬。

    “你……這麽說，有什麽證據呢？”郭五經有些勉強的嘴硬道。

    他其實已經有六成相信張揚的說法了。

    剩下四成，是因為這件佛像的開臉實在太大了，有點明朝佛像的味道，但工藝又是清中期的工藝，實在是很難相信是乾隆一朝的東西。

    至於那個什麽三世章嘉，是就是吧，不關鍵。

    “證據？找故宮研究藏傳佛像的專家問一問不就知道了嗎？”

    “郭老師你要是沒他們的聯係方式的話，我可以幫你打這個電話。”

    張揚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但場麵上的局勢其實已經逆轉了。

    現在郭五經的思路，完全跟著他說的話在走。

    “你認識故宮的專家？唬誰呢？”郭五經撇撇嘴，一臉的不屑：“誰知道是不是你找的托兒？”

    “我又不認識你說的專家，別跟我來這套好吧。”

    “咱們現在就事論事，就聊這些佛像。”

    “行，那就聊佛像。”

    這正是張揚想要的，他基本已經看出這個郭五經的深淺了。

    應該是懂一點兒佛像的。

    但是對藏傳佛教的東西，並沒有那麽了解。

    稍微冷門一點的佛像，他就一臉懵比，連名字都說不出來。

    “聊聊這個吧，第145號佛像。”

    “你說這是現代的工藝品？”

    “對啊。”郭五經理直氣壯的說道：“這個你別想騙我。”

    “雖然我對國內的情況不太了解，但是你們是不是忘了，香江為什麽會是現在的情況？”

    “就是因為這個人啊。”

    “誰啊？”

    張揚這下是真的沒聽懂，這郭老師把佛像認成誰了？

    “還裝？你連剛才那個冷門的佛像都認識，會不認識這個？”

    郭五經笑了笑，走上前，在佛像的眼部畫了兩個圈：

    “想象一下，他帶著黑框眼鏡的樣子，這下看得出來了吧？”

    “……”

    張揚和黎紫相視一笑。

    好家夥，這位郭老師，你的腦洞再大點？

    接下來是不是該吟詩了？

    “你說的那個人物，做成工藝品，就算你們敢賣，我們也不敢往海關申報啊！”黎紫憋著笑說道。

    “是嗎？”

    “包是啊。”張揚搖搖頭，有些無奈的告訴郭五經：“這位，是公元10世紀藏傳佛教的僧人、譯師，名字叫銅卓彌·釋迦益。”

    “你還真別不信，我現在就搜出來給你看一下，這個人在藏傳佛教的曆史裏，算是非常重要的人物。”

    “相傳就是他帶著黃金，去印度那邊把經書給換回來的。”

    “你扯呢？當我沒看過西遊記是吧？取經的不是唐僧嗎？”郭五經拱了拱鼻子，笑容略帶嘲諷。

    但是等他看到張揚搜出來的網頁，還有人物配的圖……

    再看一眼佛像的開臉。

    “不是，哥們兒你誰啊？你怎麽全都知道？”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