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第 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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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成功將韋訓關在屋裏練字,寶珠把射箭用的扳指和護臂佩戴上,從手到腳全副武裝,威風凜凜從二樓下來,群豪一眼看見的卻是她腰間佩戴的匕首,頓時忿忿不平者有之,幸災樂禍者有之,不屑一顧者有之。
    人人心中響徹一個聲音:他竟然把魚腸劍給她了!
    魚腸乃是上古十大名劍之一,史上有專諸刺王僚的故實,比起其他被王族貴胄收藏從沒放過血的名劍,更是一件有絕勇寓意的凶兵。被陳師古從先秦古墓中盜掘出來,因為千年沒有見血,已經鏽蝕成一根鐵棒。
    陳師古年輕時就用這根無鋒的鐵棒擊殺了關中七個門派掌門,掃蕩出一片天地。魚腸飲血而日漸鋒利,恢複昔日寒光時,就是殘陽院建立之初。幾十年後陳師古逐漸衰老,將魚腸給了首徒韋訓。
    可恨的是師徒兩個都不怎麽珍視這把古劍,陳師古嫌尺寸不合,將短劍磨成匕首,韋訓平時不用兵器,拿到魚腸後直接當作餐刀使,師門其他人早就看不慣了。
    眾人心中滿是憤懣疑惑,霍七郎上去笑臉相迎,先對寶珠今日的男裝打扮著意誇讚一番,才問:“大師兄人呢?”
    寶珠說:“他不去了,換我來破案。”
    拓跋三娘心下惱怒,低聲道:“死小鬼當真以為那匕首是師門令嗎?想讓她以此物號令我們所有人?”
    許抱真冷冷地道:“我們誰也沒承認過魚腸劍就是師門令,那隻是武功最高者的象征。”
    邱任嘿嘿一笑:“那你們倆敢從小姑娘手裏奪取匕首嗎?韋大的意思,想是叫我們見劍如見人,休要對她放肆。”
    幾個人壓低聲音交談,霍七郎向寶珠追問:“放對打架,大師兄可從未缺席過,是因傷發病了嗎?”
    寶珠不願讓這群人掌握韋訓的實際狀況,隨口說:“不,他決定棄武從文,拜我為師研習書法,現在正在屋裏練字。”
    聽到這種荒唐話,滿室為之一靜,眾人嘩然,許抱真和拓跋三娘當場便想拂衣而去,然而魚腸劍是代表殘陽院的神兵利器,放在一個不知底細的陌生少女身上,萬一被誰奪去,又實在放不下心。
    這兩人都是有統領師門野心的人,一時間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煩意亂。
    寶珠徑直穿過眾人出門,牽了驢翻身上去,看起來目標十分明確。霍七郎向來自詡憐香惜玉,立刻跟過去保護她。
    寶珠見多數人站著不動,便道:“調包新娘的真凶是誰,我已經有七八成把握。韋郎今天不出門,你們站在這裏幹等著是沒結果的,不如跟著我勝算更大。”
    聽她話音頗為自傲,拓跋三娘出言譏諷:“咦,今天口氣這麽大,不是隻會哭著等小鬼頭來救你嗎?”
    寶珠心下惱怒,隱忍不發,朗聲道:“你裝神弄鬼手段下作,現在天色已經大亮,我可從來不怕人。來不來你們自便,我隻說一句:下圭縣佛塔盜珠案是我親手破獲,華州第一神探‘獅子猲’羅成業也折在我手裏,你們師兄隻是打下手幫了一點兒小忙。”
    眾人均是一怔,互相交換眼神。
    邱任開口道:“此事江湖中傳得沸沸揚揚,下圭縣那顆白蛇珠不就是大師兄偷的嗎?”
    霍七郎拍胸作證:“還真不是他,這件事老七在旁見證,案子別提多複雜了,確實是九娘親手破獲。”
    邱任疑惑地道:“咦?這可怪了,我那天問過這事,大師兄麵帶得意之色,親口承認說偷了一顆舉世罕見的寶珠,如今就帶在身邊,難道不是下圭縣那顆?”
    寶珠愕然,愣了片刻,悟到韋訓在拿她的閨名胡扯,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地說:“那是在長安的事了,跟白蛇珠不是一回事!”
    殘陽院諸人——尤其是青衫客韋訓——向來是江湖中背黑鍋的優先人選,在場這些人都當過不止兩三回替罪羊,對所謂的江湖傳言也有抵抗力了。寶珠的話他們將信將疑,加上霍七擔保,才勉強相信。
    在他們眼中,獅子猲羅成業算不上頂尖高手,倒是“華州第一名捕”的名頭更響亮些,誰想那黑白通吃的惡漢竟是栽在一個少女手上,此時才高看她一眼。
    今日天色陰沉,烏雲密布,仿佛隨時都會下起雨來。寶珠不想繼續東拉西扯耽擱時間,執起韁繩嬌叱一聲,騎著驢先走了,霍七郎立刻跟上。
    羅頭陀問眾人:“你們有誰拿著七八成把握的?”見其他人都不吱聲,他握著錫杖大踏步追上毛驢。
    邱任撇了撇嘴,騎上自己的騾子,也跟了上去。
    拓跋三娘歎了口氣,拎起裙擺嫋嫋娜娜邁過門檻,眼看也是要去,許抱真奇怪地道:“連你也……”
    拓跋三娘回頭嫣然一笑,以微不可聞的聲音說:“情之一字,二師兄就不懂了。我猜小鬼不會放心她一個人出頭,哪怕明天就死,今天也得強撐著暗暗跟隨。假如他也在,那和七絕一起動手有何區別?並不算丟份兒。”說著飄然而去。
    許抱真雖不太懂,但他不放心的是魚腸劍被拓跋三娘搶先奪去,思前慮後,最後帶著徒弟們跟上了眾人的隊伍。
    楊行簡臉色鐵青拄著拐站在二樓,眼睜睜著寶珠走進群魔之中,再目送她離開,自己想跟著,無奈體力不支連下樓都沒有辦法。同時又十分憤怒:青衣小子今日不知為何擅離職守,竟沒有跟在公主身邊守護。
    寶珠戴著帷帽騎在驢上,在一行人簇擁下往玉城方向去。
    路上行人見這夥江湖客強橫霸道的淩厲氣勢,生怕惹了閻王爺,無不主動閃避。寶珠雖不樂意跟一群奇形怪狀的家夥結伴而行,可此情此景,卻有點兒像身在尊位時出行侍衛開道的排場。
    出了靈寶縣城,沉重的陰霾籠罩天空,空氣中泛起泥土微腥的氣息,帶著幾分陰冷和壓抑。風撕扯著人們的衣裳頭發,陰雲壓得極低,雨水卻遲遲沒有落下,叫人猶豫是立刻回家避雨,還是看看形勢再說。
    霍七郎問她:“如今沒有任何線索,你就說有七八成把握,那嫌犯是誰?”
    寶珠昂著頭說:“天機不可泄露,我的懷疑是由大理寺陳年舊案推算的。”
    她反問霍七郎:“當日親迎,你全程都在婚車旁邊,有注意到新娘在路上被調包的跡象嗎?”
    霍七郎搖搖頭:“那絕不會。從蕭家把接人出來之後,我和大師兄時刻關注婚車裏的動靜,不管是真是假,就那一個人。當時障車鬧得不堪,婚車裏的人呼吸一絲不亂,我心裏還佩服老六的新媳婦性子沉穩。如此想來,可能從娘家出來就不是真人了。”
    她撇了撇嘴說:“都怪新娘蓋著蔽膝,倘若老六當場叫破了,我們仨也用不著挨姑嫂們劈頭蓋臉一頓打。”
    寶珠沉吟不語,當日婚禮她雖然全程都在,但就是沒有進新娘蕭家。事後再聽韋訓和霍七郎的轉述,必然會錯過許多細節。
    正默默深思時,見道旁一百多步遠的荒地裏矗立著一座大墳包。去參加婚禮當天走得是一模一樣的路,但當時喜氣洋洋,眼睛看見了也沒有往心裏去,如今愁雲慘淡,再看這種晦氣之所,心境完全不同。
    忽然一股詭異的陰風從墳包方向驟然刮過來,一時間飛沙走石,空中揚滿黃土,使人睜不開眼睛。伴隨著這股邪風肆虐,塚間突然響起一陣刺耳無比的磔磔怪叫聲,如同陰曹地府裏傳來的哀嚎和嘶吼,寶珠聽見這動靜,寒毛都豎起來了。
    她頭戴帷帽,有麵紗遮擋陰風,眼睛勉強能視物,見墳包墓碑後似乎藏著個灰黑色的影子。
    寶珠心頭湧起一陣強烈的恐懼,突然,影子如鬼魅般竄了出來,伴隨著刺耳怪叫振翅衝天而起,她反射性抄起弓對準黑影,一支箭疾射而出,伴隨著一聲淒厲慘叫,影子在空中掙紮扭動,拖著兩隻翅膀斜斜墜落,逃進附近桃林之中,看起來像是某種巨大的猛禽。
    一切發生在轉瞬之間,又距離百步之遠,眾人從怪異陰風中睜開眼睛,那鬼東西已經消失了,僅餘怪叫聲在墓地上空回蕩。如此距離,無論什麽武功都來不及施展,隻有弓箭這等遠程兵器能夠得著。
    開始見寶珠攜帶弓箭,以為她不過是學了兩手在外擺譜的富家少女,但見她這一箭反應迅疾如雷,不亞於當世一流高手,眾人心下都吃了一驚,拓跋三娘是使暗器的行家裏手,更是內行,知曉在這種狂風中發射弓矢很容易偏離目標,要有極豐富的經驗和計算才能命中,不禁暗暗驚歎這少女的射術之精。
    她極少稱讚別人,心底雖佩服,嘴裏卻偏要指摘貶低:“你戴著扳指護具,雙手皮膚倒是保護得很嬌嫩,不免影響手感,膂力也差了些,不能一擊致命。”
    寶珠本就跟她不對付,怎麽肯退讓,驕傲地道:“帶護具確實不如空手靈巧,可我有這些妨礙也照樣是唯一出手傷敵的人,不是更加說明我武藝高超,遠超旁人?不服氣,你也射一個瞧瞧。”
    此話一出,諸人都感到一股熟悉的傲慢味道。殘陽院前三個門徒與後麵的人有斷崖式差距,而韋訓又與許抱真和拓跋三娘有斷崖差,他不止一次說過類似的驕矜話語,偏生旁人就是沒能力反駁。
    一想起那死小鬼傲世輕物的神色,諸人好生窩火憋氣,均想:怪不得這一對少年男女會湊成堆。
    寶珠此時卻想,這群人果然都不如韋訓。往日裏她射落獵物,他早飛奔出去追蹤撿拾了,這群人卻沒一丁點眼力勁兒,難不成還等著她親自去補刀?自己騎著驢過去追也不是不行,可那有個大墳包,她向來怕鬼,一點兒也不想接近那種晦氣地方,要是韋訓在,當然能照顧到她的心思。
    她不知道這群人誰也不服誰,首席不在,更沒人能指使同門,本來有意想去追蹤的,這時候也故意不肯動彈。
    等了片刻還是沒人反應,寶珠歎了口氣,正要開口硬性指派,隻聽得地麵轟轟震動,似乎有一大群人馬迫近。又過了片刻,龐良驥帶著二十多個隨從從玉城方向趕赴過來,一行人縱馬奔馳聲勢浩大,正巧與寶珠她們在路上相遇。
    “二師兄三師姐四師兄五師兄老七!”
    他不便下馬,迅速喊了一圈兒人,最後奔到寶珠麵前:“我琢磨你們怎麽還不來,等了又等,決定還是帶人來迎。”
    寶珠昨夜安排他的事情,龐良驥一個時辰內全部解決,疾風太保腿雖廢了,依然性急如火,有這一絲希望,便立刻行動起來。
    寶珠暗想,初見時覺得這人渾身冒傻氣,如今和他師門這群通緝令預備疑犯比起來,倒像是唯一的正常人了。她將剛才發生的怪事敘述一遍,道:“我狩獵多年,從未見過這種怪鳥,就是西域進貢的狗頭鷲也沒有那麽大。”
    龐良驥立刻說:“你們先去玉城,搜索荒地費時費事,我反正是不能打了,正好帶人細找。”接著命隨從下馬,將坐騎讓給師兄師姐們。
    寶珠審視他帶的隨從,都是普通家丁,心道既然有人針對龐家,不能叫最容易受害的人落在空裏,便向殘陽院諸人道:“你們出一個人跟著龐良驥,若有意外方便應對。”
    大家悄悄往她腰間匕首掃了一眼,都清楚保護龐六確實是必須的,這命令就算不是出自她口,也得有人執行。
    羅頭陀言簡意賅地道:“我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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