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子啊，你和小茵最近有什麽情況不？”劉娟搓著手，看向劉陽光的眼神相當殷切。
    被喚作陽子的男人沒有搭理她，兀自在網遊裏拚殺著。
    劉娟也沒生氣，隻是站在旁邊自顧自嘮叨著。
    “艸踏碼的！”被boss一刀砍死之後，劉陽光氣憤地扯下耳機摔在鍵盤上。
    “我剛才給你說的話聽沒聽見？”
    “沒有沒有，什麽情況都沒有！”劉陽光雖然沒聽到，但她翻來覆去就那麽幾句話——
    “肚子有動靜沒？”“懷孕沒？”“去驗過了嗎？”
    他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老早就能對答如流了。
    “這可不行啊。”劉娟又是著急又是擔心。
    趙茵茵正好這時候端著果盤進來了，劉娟看到她臉立馬拉了下來，手指戳著她就開腔罵道，“成天正事不幹，你進門都多少年了？居然連一個都沒懷上，換我那個年代早把你休了！”
    趙茵茵沒回嘴，低著頭挨罵。
    劉娟看她不吭聲，越罵越起勁，也越罵越難聽，“我就知道當初不該同意讓我們陽子娶你這個破鞋！”
    罵著罵著又嚎啕大哭起來，“老天爺不開眼，這是要讓我們家絕後啊……”
    劉陽光還是打著自己的遊戲，趙茵茵也沒接她的罵，隻剩下她一個人演獨角戲演得起勁。
    這樣的戲碼已經在劉家演了三年了，不知道還要繼續演多久。
    其實趙茵茵也不想這樣，誰願意天天挨罵，但她就是怎麽著都懷不上。
    偏方喝了不少，醫院門檻也快踏破了，照樣沒轍。
    這天，劉娟又神秘兮兮地找到趙茵茵。
    劉娟眼角的皺紋擠在一起，臉上堆笑。
    趙茵茵清楚，隻有騙她喝稀奇古怪的偏方的時候劉娟才會是這種表情。
    果不其然，劉娟開口就是，“我前兩天去求了個偏方，特靈！”
    趙茵茵還能說什麽呢，“好的”，“是”，“對”。
    劉娟從兜裏摸出一個油紙包，拆開露出裏麵一個油光發亮的黑丸子。
    還好這次不是什麽奇怪的東西。
    趙茵茵剛想鬆口氣，就聽到劉娟接著說道，“塞在下麵，我在這幫你看著。”
    趙茵茵臉上有點難堪，但她還是照做了，想著等會兒偷偷摸摸拿出來就行了。
    似乎是猜到她的想法，劉娟冷著臉，“別打歪腦筋，我這都是為你好。”
    “知道了。”趙茵茵垂著頭，悶悶地應了一聲。長長的劉海遮住眼睛，看不出情緒。
    她不是賤得慌，樂意天天被劉娟折磨。
    她隻是沒辦法。
    她的父親是個爛賭鬼，還成天酗酒，醉了就打她們母女倆。
    母親忍受不了一個人跑了，她跑不了啊，隻能日複一日地忍耐，直到被父親嫁給別人，拿彩禮當賭資。
    比起以前，現在的日子已經好很多了。
    正是因為不想被趕回那個比地獄還可怕的“家”，她根本沒有底氣和劉娟吵。
    她已經沒地方可去了。
    晚上洗澡的時候，趙茵茵偷偷摸摸地想把那個東西拿出來，卻是什麽都沒找到。
    “大概是剛才掉到哪裏去了吧。”趙茵茵很快就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穿好衣服打開浴室門，就看到劉娟麵色不善地站在外麵。
    “你剛才幹什麽了？”
    “我沒……”趙茵茵還行辯解兩句，卻被一把推開。
    劉娟闖進衛生間一通翻找，連垃圾桶都沒放過，卻還是沒找到她意料中的東西。
    無功而返，她哼了一聲走開了，“算你識相。”
    趙茵茵表情麻木，不再言語。
    沒過多久，趙茵茵的肚子吹氣球一般鼓了起來。
    劉娟也是喜上眉梢，連帶著對趙茵茵都客氣起來，每天換著花樣做一大桌子菜。
    “來多吃點，給我孫子好好補補。”劉娟看著趙茵茵隆起的肚皮，笑得很慈祥。
    趙茵茵埋頭吃著，沒有搭她的話。
    這話本來也不是對自己說的。
    趙茵茵很清楚，自己不過是她寶貝孫子的容器。
    吃了沒幾口，趙茵茵突然覺得惡心，直接把剛吃的東西吐了個幹淨。
    劉娟臉上裏麵晴轉陰，嘴裏罵罵咧咧起來，“你成心想餓死我孫子是不是？”
    “沒有，嘔啊……”趙茵茵吐得昏天黑地，食管火辣辣的疼，肚子裏也翻江倒海的難受，好像是有誰開著卡車碾過去一樣。
    看她這幅模樣，劉娟一點心疼的意思都沒有，嘴上還是不饒人，“就你最矯情，誰不是這樣過來的？”
    甚至於，劉娟心裏還有點暗爽。她惡毒地想著，自己當年一個人生一個人養兒子的苦，憑什麽別人不受？趙茵茵吃的這點苦頭才哪到哪啊。
    劉娟讓她忍著，她也覺得自己能忍，但她不能。
    她疼得整宿整宿睡不著覺，飯也吃不下，吃多少吐多少，卻還是每天被硬逼著吃。
    她拉著劉陽光的衣袖，哭著求他，“咱不生了好嗎，把他打掉，打掉嗚嗚嗚……”
    劉陽光一把甩開她，“不睡覺就去客廳，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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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縫裏映出一個瘦長的影子，劉娟瞪著眼睛死死盯住趙茵茵，“你個死女人居然想打掉我的孫子！”
    “媽我沒有，媽，我隻是太痛了啊啊……”趙茵茵爬下床抱住劉娟的腿痛哭流涕。
    劉娟揪著她的頭發眼神陰鷙，卻還是沒有動手。
    “打壞我孫子就不好了。”劉娟突然笑吟吟的，說這話的語氣詭異的溫柔。
    趙茵茵不人不鬼地撐了四個月，這時肚子已經大得跟足月了差不多。
    這時劉娟才想到該帶著人去醫院檢查了。
    趙茵茵已經基本沒有行動能力了，是被人合力抬到車上，再運到醫院的。
    劉陽光根本頭也沒抬，自顧自打著電腦。
    劉娟掛了號，把趙茵茵放在輪椅上推著去看醫生。
    醫生看到這架勢也嚇得不輕，要不是聽到她說才四個月，都以為要生了，趕緊給趙茵茵開了b超的單子，讓拿著去做檢查。
    超聲科馮醫生用探頭在趙茵茵肚子上左右移動著，頭轉向另一邊看著成像的畫麵。
    隻看了一眼，醫生就無比錯愕地瞪大了眼睛。
    “這是……什麽東西？”
    影像上影影綽綽蜷著一個影子，看不真切，但絕對不是胎兒該有的形狀。
    細看分明是一隻圓溜溜的東西，旁邊密密麻麻生著好些腿。
    怔愣之時，他忽然看見那東西動了。
    然後他便感覺遍體生寒，像是被什麽極恐怖的猛獸盯上。
    他腦海裏突兀的出現一個森冷的聲音，“別管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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