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默默注視著徐蘇和周燁並排走進了居民樓，“他們到了，現在行動嗎？”
    “不急。”
    梁再冰微揚下巴指了指右邊那個眼睛特別大的年輕姑娘，“你盯著，我們抓現行。”
    跟江清鑒匯報過情況之後，江大少就把他們隊裏一個異能跟監視有關的隊員派過來了。
    王子薇苦哈哈地撇著嘴，連那雙大眼睛都耷拉下來，“我天天監控季許國就夠累了，怎麽還要來給你們幹苦力。”
    “什麽叫幫我們幹活？”梁再冰橫她一眼，“是我們幫你們局裏幹活，你這是做自己分內工作好吧？”
    “再說你看了一個月不也沒看出什麽名堂嗎？正好幹點別的換換腦子。”梁再冰壓榨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王子薇哼哼唧唧就是鬧，“我不管，我看了那個臭老頭一個月，黑眼圈都熬出來了，你看我的眼袋，都快垂到胸口了！”
    梁再冰還真打量了她一眼，屁的黑眼圈，連條細紋都沒有，她那叫黑眼圈自己這是什麽，黑洞？
    但梁再冰還是非常慷他人之慨地給她畫大餅，“等這次任務結束你就去商場櫃台挑點眼霜麵膜什麽的，讓你隊長給你報銷，甭客氣往貴了挑。”
    反正也不用他出錢，當然隨便吹。
    “好耶！”王子薇立馬喜笑顏開，“梁道長你人真好。”
    梁再冰很是受用地哼了一聲，原來網上說的哄女生秘籍是真的，包和貴婦化妝品確實治百病。
    王子薇一改之前磨磨蹭蹭不肯動手的懶散模樣，挺直了腰板神情嚴肅準備開工。
    梁再冰饒有興致地觀摩著，畢竟他也好奇“千裏眼”是怎麽個運作方式。
    然後他就眼見著王子薇把手伸到眼睛的位置，硬生生把兩顆眼珠子摳了出來。
    爬滿細小血絲的眼球後麵牽連著一簇神經和肌肉的混合組織，這樣拉扯之下居然沒有斷開。
    梁再冰嚇得一個踉蹌，要不是十一拉了一把差點摔下車。
    “你你你是何方妖孽！”
    王子薇把掌心托著的眼球往他的方向轉了轉，語氣還是一樣的歡脫，“除了我還能有鬼？”
    “那什麽，我們隻是想找你幫個忙，沒有想讓你傷害自己的意思。”
    王子薇把兩個眼球往上轉了四十五度角，手動翻了個白眼，“不就是正常的異化，沒見過世麵。”
    實際上隊裏每一個見過她使用能力的人都嚇得不輕，後來幹脆以優待情報人員的由頭給她派了個單人辦公間，說得好聽還不是膽子小。
    當然王子薇不會把實情告訴梁再冰，不逗逗這個對他工作指手畫腳的下頭男就太對不起她這個能力了。
    鬧也鬧夠了，王子薇正色地隔空望向徐蘇他們家的方向，在腦中觀想他的臉，下一秒眼前的場景就自動變換成徐蘇所在的空間。
    徐建被駭得心跳停了兩拍，顧不上敷衍幾句便手忙腳亂地合上門。
    徐建回過身，一眨不眨地對上李靜怡同樣惶恐的臉，“你也看見了吧？”
    李靜怡又是害怕又是想哭，被歲月烙下道道皺紋的臉淒苦地皺成一團，聲線顫抖著，低如蚊呐，“小蘇不會真的出什麽事了吧？”
    “不管怎樣，我們明天，明天一定要把他帶去醫院看看。”徐建下頜的肌肉顫抖得厲害，“如果真是得了什麽病，我們好好給他找醫生就是了，肯定能治好的。”
    “可是，可以，”李靜怡抖了兩下眼皮，未語淚先流，“可是我們上次就是這麽把小蘇送到三院的。”
    那個比地獄還要恐怖的地方。
    “就這麽說定了。”徐建的態度卻是非常決絕，這種疑神疑鬼的日子他一天都受不了了。
    艱難應付徐蘇和她女朋友，徐建兩人早早就借口勞倦回房休息。
    李靜怡還神經質般把屋內能藏人的地方都翻了一遍，確定沒有其他人潛伏著才放心地把門落了鎖，甚至在門後抵了把椅子堵住。
    客廳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和“啪嗒”的開關響動，門縫裏照進來的光線也暗下去了。
    隨後就是開關門的聲響，看來徐蘇和周燁也都回臥室休息了。
    徐建提著的心這才放回肚子裏，萬分疲憊地拖著身子上床，“先睡吧。”
    今晚總算能睡個安穩覺了吧。
    李靜怡加大了安眠藥的劑量，睡得還算熟，卻在半夜被一股強烈的尿意憋醒。
    周圍的一切都是黑沉的寂靜的，隻能大體看得到擺設的輪廓，在黑暗中它們的形狀是如此的的陌生，竟像是蜷伏著擇人而噬的猛獸。
    李靜怡不安地打了個冷戰，推了兩把徐建，想叫醒他陪自己一起去衛生間，但他打著呼嚕一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
    李靜怡暗惱自己被嚇破了膽，連起個夜都像個小姑娘一樣要人陪，當下也不再呼喚徐建，自己趿拉著拖鞋走下床。
    李靜怡輕手輕腳地挪開椅子，打開門鎖，悄沒聲地拉開臥室門，對麵徐蘇的臥室依然緊閉著門，沒有燈光亮起
    心中不知為何生出一股慶幸之感，李靜怡走了兩步進到隔壁的衛生間，放下套了絨的馬桶圈很快解決了生理需求。
    洗過手正要離開洗手間的時候，耳邊響起水流落到瓷磚麵上的粘膩聲響。
    嘀嗒——嘀嗒——嘀嗒——
    連綿不絕。
    水龍頭沒關緊嗎？
    李靜怡疑惑地回頭看了眼，水龍頭明明沒有在滴水。
    循著水流聲走了兩步，李靜怡看見廚房的燈透過磨砂的玻璃門蒙蒙亮著，像是有人在裏麵的樣子，腳下步伐驟然一僵，居然不敢走過去一探究竟。
    猶豫著，李靜怡緩緩往後退了幾步，隻需再拐一個彎就能安全回到臥室，廚房的門卻被猛地拉開——
    “啊！”李靜怡驚叫了一聲，方才看清門後那張臉。
    徐蘇隻把上半身露出門外，嘴角依然掛著溫柔的微笑，“媽你怎麽起來了？”
    心念電轉，李靜怡瞬間想到了很多種恐怖的可能，盡管很想逃離，但依然站在原地顫聲問道，“你在廚房做什麽？”
    “哦，小燁說餓了，我來幫他燒點宵夜。”
    李靜怡的神經鬆懈了幾分，故作輕鬆地支起一個笑臉，“你哪會做菜，還是讓媽來……”
    在拉開廚房門的一瞬間，她的笑容驟然僵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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