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麽？”
    梁再冰現在比酒桶裏的冰塊還冷靜。
    談交易的時候越急躁越容易被人拿捏，還是得徐徐圖之。
    張天除了各種讓人豔羨的頭銜和身份，本身也不是什麽簡單人物，不能掉以輕心。
    “我想要什麽？”張天饒有興味地把他的話念了一遍，“錢、名氣、女人我什麽都不缺，應該要問你有什麽拿得出手的。”
    “你確實什麽都有，”梁再冰忽然笑了，“但如果拿你的命來換呢？”
    “這樁買賣很劃算吧？”
    陳安早就躍躍欲試地磨著爪子了。
    這個頂著梁再冰臉的人不知為何格外礙眼。
    張天仍是勾著唇，氣定神閑地笑，好像被擺在談判桌上的不是他的性命一般。
    “真是一筆無本買賣。”
    “你也沒損失什麽不是嗎？”
    “但是你知道，我是商人，你總得讓我得到些什麽……”
    “行啊。”梁再冰隨意轉了轉手中匕首的護手，“如果我給不起的話就還是拿你的命換。”
    張天沒有對他的霸王條款提出什麽異議，“我要一個許諾。”
    “？”
    “一個不定期的許諾，未來的某個時候我會讓你在能力範圍裏幫我辦一件不違反法律的小事。”
    不愧是生意人，一個口頭約定都把條款說得這麽清楚。
    “好，我答應你。”
    到時候如果辦不到大不了賴賬唄。
    張天看破了他的小九九，卻不說破。
    雖然隻是第一次見麵，但他的眼力足夠他看清很多東西，比如急躁跳脫外表下，是在當今社會格外稀缺的赤子之心。
    對朋友真正地以命相托，也得到赤誠相對。
    所以他旁邊的那兩個人才會如此警惕地保護著他。
    梁再冰被他三分讚賞七分自戀的眼神惡心到了，感覺自己被當成了都市龍傲天男主的預備小弟n號。
    “再看收費了，趕緊說事。”
    張天一口將杯中酒飲盡，不緊不慢說起了往事。
    張天年幼時確實和父母去過那座山，但絕對沒有把同胞的弟弟扔在山上，然後被梁緣撿走這麽狗血的事發生。
    他在山上和父母走散了，然後見到了一張橫亙兩片山壁的巨大蛛網。
    每一根蛛絲都有頭發粗細，瑩瑩折射著晨露的光芒。
    蛛網的走向也透著一股說不清的意味，像他在童話畫冊裏看到的魔法陣。
    發散形的蛛網團團圍著正中心一塊盈潤玉白的石頭，中心的位置有一粒黃豆大小的紅點，像是心髒一樣規律地跳動著。
    那點“心髒”愈跳愈快，空氣中回蕩著奇異的嗡鳴，張天的心跳也同步成同樣的節奏。
    他像是著了魔一般，拾起地上的石子，擲向蛛網上那塊白玉。
    一個手軟腳軟的小孩子，卻在那一刻，一擊命中兩米高的目標，將那玉塊砸得滾落在地。
    如有神助。
    當張天興奮不已地撿起玉塊時，指腹卻忽然被刺了一下，殷紅的鮮血嘀嗒落下，流到玉石上。
    這股劇痛令還是孩童的他條件反射地把玉塊扔了出去，小巧的玉石眨眼間滾落進了山澗。
    張天眼前一片暈眩，沉沉昏倒過去。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玉石表麵沾著的血珠滲透進玉肉，硬質的石料漸漸軟化，變成了一個純白晶瑩的繭，內裏隱隱有了嬰孩的雛形。
    張天被父母找到後去醫院檢查了身體，卻沒有發現任何損傷。
    父母擔驚受怕了一陣也就把這件事忘了，但張天忘不了。
    他並不是什麽神童，三歲之前也確實沒有記憶，唯獨這一件事記得清清楚楚，恍如昨日剛發生一般鮮活。
    就好像冥冥中有什麽力量在提示他，去找尋那日的一切。
    梁再冰若有所思地聽著。
    張天並沒有見過同他伴生而來的骨玉，卻能描述得分毫不差，和梁緣所說的也能毫無瑕疵地拚湊在一起。
    梁緣撿到他的時候他就是三歲左右的模樣，如果那塊石頭真是他的話，沾了血之後複製成三歲的張天也很合理。
    所以他明明和張天不是同胞兄弟，卻和他年齡外貌都相同，就是不知道dna一不一樣。
    如果那個高科技石頭能做到分子級複刻的話，那他倆確實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了。
    張天打量著他的麵部表情，總覺得他淡定得不正常。
    一般人得知自己不僅不是人，還是別人的複製品，崩潰都很正常吧。
    要是換個玄幻背景，梁再冰不就是點家男主張三的金手指之一人形契約獸。
    這中二病又拿那種眼神看自己了。
    梁再冰快把白眼翻到天上了。
    至於不是人這件事，有什麽好困擾的，本來走在街上的也不少是披著人皮的怪物，他堂堂正正做人，身份證國家給蓋的戳，有什麽好自卑的。
    “走了，有事沒事都別找我。”梁再冰手都不揮一下，插著褲兜就走了。
    張天懶洋洋地靠回椅背上，服務生上前把酒重新斟至三分之二。
    清甜的果香夾著縷縷寒意，在月輝下彌漫開，竟像是將月亮也染上了幾分酸澀的香氣。
    “不送。”
    “老公~人家想要香奶奶的那個新款嘛~”嬌嗲的女人撒嬌晃著西裝男人的肩膀。
    一向大方揮金如土的男人這回卻沉了臉色，“又買包，衣帽間裏擺著那百來個包不夠你背嗎？”
    “哎呀你不懂，這個不一樣嘛，這個新出的花紋和款式是配宴會裙的，我沒有這款嘛。”楊清文軟綿綿地往男人懷裏鑽。
    胡哲最吃小女人這套，也因為她會演，才能在一堆小三小四小五裏做得最長久，宴會之類需要女伴的場合的也基本是她陪著胡哲出席。
    至於他的正宮？
    那個富家小姐被胡哲搞追到手騙完資源之後就失心瘋了，一直在療養院常住呢。
    愛上這種男人真是傻得不可救藥。
    什麽愛不愛的，從他手裏拿到錢才是實實在在的利益。
    不過胡哲最近的公司情況不怎麽好了，再撈一筆就可跑路找下家了。
    上次在南居談合作的時候對麵那個黃總就不錯，還有前兩個月見的趙總……
    楊清文甜甜笑著，魂不知道飄到哪去了，心懷鬼胎打著小算盤。
    卻沒注意到胡哲凝視著她的眼神，陰冷而狠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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