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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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嘖,還有閑情帶著個快死的人到處玩,我真是對你刮目相看了。”這時一個孩子的聲音冒了出來,語調雖帶著幾分譏諷,卻也沒什麽太特別的地方,但媖兒卻是毛骨悚然了,這聲音仿佛來自地獄,她無時無刻不會忘記,載基穿一身銀緞的直衫,腰間係一條緞帶,正緩步向他們走來,他笑的和煦,看著分明就是一個無害單純的孩子。
媖兒將載垕拉近到身邊,緊張的問“你想幹什麽?”
載基走到媖兒身邊,嗤的一笑道“看你們玩得盡興,我也想一道啊!”
這時護衛媖兒的兩個家丁見事情不對便靠近過來,隻是兩人還沒到近前,人叢中突然冒出幾個人,媖兒還沒看清情況,就見那兩個家丁已經被人製住,連喊叫都沒一聲,就被人帶下樓去了,媖兒驚怒交加的道“你幹什麽?到底想怎麽樣?”
載基趴在欄杆上眺望湖水,一邊慢悠悠的道“這兩個人這麽沒用,都不知道你帶出來幹嘛,你放心,我不喜歡惹事,隻是把他們打發的遠遠的。”然後他轉頭認真端詳媖兒,“我隻是不明白,既然跑了出來,你不急急帶著他去苗疆,還有心情在這裏遊山玩水,嗬,我倒真是看不懂你了,你是真這麽心大,還是不在乎?”
媖兒想不到載基問她這樣的問題,他既問的直白,媖兒便也回答他道“人生而有限,及時行樂不好嗎?”
載基歪著頭想了想忽然笑了,道“你是想他就算死了,也沒有遺憾了,是嗎?哈哈……”他轉而盯著載垕,笑得更加張狂,他湊到載垕麵前道“你活不長了,你還不知道吧,哈哈……”
媖兒一把推開載基,緊張的拉著載垕道“這人是個瘋子,不要理他,除了姐誰說的話你都不能信。”
載基被媖兒重重推了一把也不惱怒,就聽他繼續道“你這個姐姐最會演戲了,她的話可信不得真,你若不信,看看你的手腕,那條黑線會越來越長,等到心髒的位置,你就死定了。”
“你住嘴……瘋子……你住嘴……”載基放肆的笑聲裏夾雜著媖兒絕望的呼喊,載垕機械的擼起袖子,月光下手腕處的小黑點已經有了線頭的模樣,他問過媖兒小黑點怎麽長長了,媖兒說人人身上都會長,就像長痦子一樣正常,可現在他真的怕了,載垕顫抖著聲音喊了聲姐,媖兒見他嚇壞了的樣子特別無助,心一下跌入穀底。
不能亂,她不能讓載垕看出端倪,媖兒強自鎮定的笑起來,拉著載垕道“垕兒你沒見過瘋子吧,就是這樣子的,這種人平日都是拿鏈子捆起來,就怕像瘋狗一般出來咬人,好可憐的,嗬嗬,今天居然叫我們撞上了。”
載基最忌別人的憐憫,怨毒的眸光立時就掃過來,分明透出一股殺意,媖兒毫不畏懼的瞪回去,那意思也很明白,你殺了我呀,你不怕死難道我就怕了?兩人交鋒也就是一刹那,載基悻悻的收回目光,殺了你,哼想死沒那麽容易,我還沒死,你就別想解脫,從幼年起,人人都懼怕的死亡,對於載基來說卻是十分向往,為什麽他活的那麽累,那麽不開心,每到夜深人靜他總會想到死,這種生不如死的感覺沒有人能體會,他常常想沒有了心跳沒有了呼吸,沒有了一切感官,也就沒有了一切魔咒般的痛苦,這具身體消亡了,那該是件多美好的事呀,可他仍然活下來了,唯一支撐他活下來的就是仇恨,他始終記著兒時與母親一起淒惶的日子,直到被像垃圾一般的丟到冷宮中,那裏有一群戴罪的瘋女人,管事的嬤嬤任由這些瘋子欺淩他,他那時隻有五歲,人們以為他活不長,可他就是活了下來,往後的機遇是他始料未及的,然而他依舊隻有一腔仇恨,對媖兒刻骨的恨意早已深入骨髓,所以他哪能讓媖兒那麽便宜的死去,他要她加倍體會他的痛苦,要媖兒也嚐盡生不如死的滋味。
媖兒真是納悶了,載基從小就被放逐到冷宮,手下哪來那麽多人手,居然這麽短的時間就找到這裏,而且載基居然也住進了他們投宿的這家客棧,明顯來者不善,可是載基住進來後,除了媖兒覺察到她與載垕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監視外,其餘時候遇到載基,他都沒事人一樣,見到媖兒還總對她報以微笑,媖兒卻知道這是個殺神,其心理變態程度不是一般般,媖兒與載垕深居簡出了幾日後,想想是禍也躲不過,索性放開了,該幹嘛幹嘛,他繼續領著載垕四處吃喝玩樂。
媖兒本想待幾日就去蘇州,現在來了個瘟神,不得不再做打算了,杭州山水皆美,花開時節,漫山遍野,層層疊疊,遠近皆是怒放的花樹,媖兒拉著載垕,無需刻意找尋,隻覺處處皆景,岸上的花朵,水中的倒影,相應展示著各自的芳姿,媖兒輕輕拈起一株杏花湊到耳畔,閉起眼靜靜傾聽花開的聲音,感受著生命的流動與春來的氣息,心中湧起一股久違了的寧靜,不禁輕輕吟道“一陂春水繞花身,花影妖嬈各占春。縱被春風吹做雪……”
“絕勝南陌碾做塵。”媖兒還未吟誦完,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接了下去,媖兒霍的睜開眼,載基踱著步子正走到她近前,載垕頗為懼怕載基陰晴不定的舉止,他有些瑟縮的躲到媖兒身後,媖兒皺起眉頭看著載基,載基好像心情不錯,貌似也是賞景而來,他拈起一株杏花,眼中甚是愉悅,道“這邊果然景致不錯,你們倒會找地方,嗬嗬,既然碰到了,不妨同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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