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一片安靜之中，程澈鬆開手，將束縛在刃手腕上的枷鎖取下。
    他蹲在刃的床邊，仔細回憶了一下，“可能我太淺薄，也或許是我太年輕，我還沒有到可以理解這兩個字的時候。”
    說著，程澈將枷鎖扔在一旁，回到自己的鋪位上躺下。
    他側著身體躺著，目光看著刃。
    “傷人亦或殺人，於你而言有何負擔？”刃沉默片刻，微微側頭。
    程澈垂眸想了想，“沒什麽負擔吧，我一直都知道我是個變態。”
    更興奮，更刺激。
    走在理智和失控的分界線上，那種若隱若現即將失去掌控的感覺實在是太新鮮。
    程澈從有自主意識開始就知道自己不是一個正常的人類。
    刃眉頭皺了皺，閉著眼睛一言不發。
    好小子，比自己瘋多了。
    至少自己十九歲的時候沒這種變態想法。
    “早點休息。”程澈翻身，打開手機上的鬧鍾後抱著被子輕歎，“明天早上我還要出去找吃的呢。”
    刃……
    刃雙眸深沉地看著程澈，終於忍不住開口，“你不能對羅浮有點尊重嗎？”
    雖然他自己也不怎麽尊重，但是程澈這也未免有點太不尊重了吧。
    “我隻是出門買早餐，又不是不回來……”程澈閉著眼睛，輕聲歎氣，“很尊重了。”
    程澈手掌壓在枕頭下麵，指腹摩挲著枕頭下的白色麵具，心中沉重的歎了口氣。
    首先，他是不是長生種？為什麽說他是豐饒的令使？
    係統死太早了，可能是係統的鍋。
    其次……
    程澈閉著眼睛，在心中輕聲呼喚。
    一直想要翹牆角的阿哈未必簡單，樂子可以從很多地方看，看自己被巡獵一箭穿死未必不是另一種樂趣啊。
    “阿哈——”
    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在黑暗之中響起，不知何時出現了形狀各異的麵具，叮叮當當地撞在一起。
    程澈歎了口氣，眨巴著眼睛觀察著麵具之後的黑暗，“聊會嗎老大。”
    “阿哈，我是老大？”一隻麵具湊了過來，搖頭晃腦，聲音之中分辨不清性別。
    程澈點點頭，“老大能向我解釋一點疑惑嗎？”
    說到這裏，程澈抬起手，拇指和食指捏出短短一點距離，“就一點點。”
    阿哈……
    阿哈觀察著程澈，一言不發，隻有麵具抖了抖。
    程澈眨眨眼睛，轉頭。
    指尖之間出現了一個縮小的宇宙，似乎以此來表達某位星神的不滿。
    “這次元壁是真修不好……”程澈歎了口氣，盤腿坐在一片黑暗之中，雙手捧著下巴，“命途是我理解之中的職業嗎？和信仰不一樣吧……”
    “就像是有風元素神之眼歸屬卻在蒙德以外的國家一樣嗎？”
    “長生種會變魔陰身，能把我變成正常人嗎？”
    “能八卦一下豐饒和巡獵之間的仇嗎？”
    “你人呢？啊不對……你神呢？”
    說到這裏，程澈抬起頭，“麵具呢？”
    一片黑暗，剛剛在黑暗之中晃來晃去的各色麵具消失不見。
    程澈眯了眯眼睛，“渣神，得到了就不珍惜。”
    程澈揉揉臉，站起身來，“看渣人和渣神笑比殺了我還難受，但我不會難受。”
    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一張張各不相同的麵具浮現出來，“阿？哈——”
    “誒？笑不出來？！”
    麵具上浮現一個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似乎很是委屈的模樣，“嚶——笑不出來——”
    麵具無一例外變換成哭唧唧的表情，聲音卻帶著瘋狂笑意回蕩在黑暗空間之中，“哈哈哈哈哈哈哈——還是笑不出來——嚶——”
    ……
    天光大亮，幽囚獄之中依舊是昏暗一片，隻有鬧鍾的聲音似乎代表已經過了睡覺的時間。
    程澈翻了個身，借著揉眼睛的動作將隱形眼鏡再一次戴上去。
    刃不知何時早已醒來，坐在床墊上不玩手機，隻是發呆。
    男人瞥了一眼程澈，冷聲道“聽聞一早某個煮浮羊奶的鍋不知何故飛走了。”
    程澈……
    “鍋為什麽會飛？”程澈眼底閃過一絲迷茫，似乎有點難以理解，“鍋……就算飛了也不至於這麽大動靜吧？”
    程澈轉頭朝著出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迷茫。
    亂到幽囚獄都能聽到動靜。
    “鍋飛了確實不重要，最多算坊間怪談。”說到這裏，刃臉上露出似笑非笑般的笑容，抬著下巴看著程澈，“但是這口鍋最後砸在了建木上。”
    帶著一整鍋浮羊奶，穿越層層封鎖，砸在了建木的腦袋上。
    那場麵……
    想想就覺得壯觀。
    程澈……
    程澈一怔，旋即從枕頭下摸出手機，“你等等，讓我聽聽錄音。”
    聽聽昨天咒了……
    等等……
    程澈抬眸，“建木和豐饒的力量有關對不對？”
    “嗯。”刃點了點頭，垂眸看著手掌上的繃帶，“不用聽錄音了，畢竟強行甩在你身上的鍋都得被掀回去對不對？”
    他想了一早上了，都沒有想清楚程澈烏鴉嘴的運行原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是煮浮羊奶的鍋，但是顯而易見，這口鍋砸在了建木身上。
    刃看著程澈，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這算不算暫時的不靈驗。
    畢竟靈驗的話，這口鍋得穿越宇宙砸在壽瘟禍祖的身上。
    “哦。”程澈應了一聲，轉頭看向幽囚獄的入口，“有人嗎？我要洗漱。”
    “要去就去，反正法陣對你而言似乎隻有裝飾作用。”刃輕哼一聲，再一次躺了回去，“記得帶早餐。”
    程澈起身，踩著拖鞋大搖大擺地朝著幽囚獄之外走去，“好的，我已經習慣了成為後勤人士了。”
    看著程澈的背影，刃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所以程澈是真的連星神都敢咒對吧？
    那麽……
    自己身上的烏鴉嘴詛咒還能解除嗎？
    他真的不想走路卡襠外加扣子壞掉，通緝犯他不介意，但是他介意通緝令上標注出不穿衣服的變態這幾個字。
    刃閉了閉眼睛，眉心依舊皺在一起。
    拒絕被強加的力量，哪怕那是來自星神的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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