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著沉重的腳步往公司走，腦海裏反複重複著 ‘私密合同，另一家公司，返利百分比……’
    劉海英最後那句提點，讓我如墜冰窖，假如曹主任真的沒有給李主任結清上個季度的返利，那李主任對我的態度變化，或許就能說得通了。
    這個表麵老實的曹主任，原來竟如此的老謀深算！他從來就不想把市場給我，一直提名的都是徐曉豔，隻不過被經理橫插一腳，強硬的分配給我了。
    可如果李主任遲遲收不到上季度的返利，她就絕不會跟我談半個字的合作。我的工作根本無法往下推進， 但公開招標很快就要開始了。
    如果因為沒有按時給李主任打款，導致華苑市場與我們公司合作中斷，讓公司的信譽受損，那麽即便我們參與公開投標，也沒有入選的可能了。
    我這一周的工作假如沒有進展，就隻能把華苑市場拱手相讓，而最可能接手的就是徐曉豔。但即便她拿到市場了，也依然會麵臨這個問題呀？
    我隱隱有種感覺，徐曉豔可能早就知道這個情況，認為自己對華苑市場勢在必得，所以那天開例會的時候她才會那麽跋扈，使勁的刁難我。
    想到這兒，我決定在見曹主任之前，先跟經理碰個麵，把了解到的情況跟他講一下，再看看他那邊查到了什麽，商量完才決定下一步怎麽走。
    我拿起手機撥出經理的號碼，而對方幾乎是秒接，“小師妹，你現在忙嗎？我有事情想和你商量，你方便的話，我們見麵說？”
    “行啊，我正要約你，剛撥你電話，誰知一秒就接通了。我了解到一些關於曹主任的情況，正好見麵跟你說一下。”
    經理在電話那頭笑起來，“也許是我撥給你的電話被接通了呢～”他的聲音很親切，總能給我滿滿的安全感。
    “可我不想回公司，我暫時不想見曹主任。”總覺得事情沒搞明白之前，不想看見那張老謀深算的臉。
    經理回複得很快，“那我帶你去個安靜的地方吧，等下掛了電話，你給我發個定位，我去接你。”
    “好。”
    電話掛掉，我的心跳開始加速，臉也有點發熱，我打開微信，給經理發了個位置共享。經理很快回複了三個字，‘一會見’。
    我的手緊張得不停哆嗦，手機差點沒掉了，這是經理第一次說要開車來接我，雖然是有事情商量，但我的腦袋還是像喝醉了一樣暈暈的。
    此時的大腦已經失去思考能力，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微信上的三個字發呆，機械的在路邊來回踱步，時而抬頭看一眼路麵的車流量。
    不知過了多久，一輛白色卡宴緩緩停在我麵前，副駕駛的車門正好對著我，我深呼吸了一下，讓自己清醒些，拉開門鑽進車裏。
    經理帶我去了一間茶樓，一進門我就看到個碩大的風水球，水流過轉動的大球匯入下麵的蓮花池，幾條錦鯉遊戲蓮葉間。
    茶樓布置得像個生態園，到處鳥語花香，我情不自禁的感歎“哇，這裏真美，我好喜歡這個地方！”
    “那以後就把這裏當成我們的據點兒吧，我們談事都來這兒。”
    “好啊好啊，太好了，下次我想把麗麗也帶來。”
    他訂了一個私密性很好的包間，沒有人打擾，我們可以安心的聊天。
    我一秒上線工作模式，把今天了解的情況跟經理敘述了一遍。經理手裏轉著茶杯，陷入深深的思考。
    我見他一言不發隻顧喝茶，就打破沉默道，“ 平時幾萬的返利可以分成幾個賬戶打款，但是安裝新係統的返利可能上百萬，曹主任是通過什麽方式給李主任打款呢？”
    經理用手往後捋一下頭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一邊思索一邊告訴我他查到的信息
    “我回總公司調出這兩年的財務報表，發現公司每個月都會往一家廣告公司的賬戶上打一筆款，而領款人簽字的地方，是曹主任的名字。
    頭兩次係統更新時，在公司收到華苑市場付來工程款後，同一天就往這家廣告公司匯出一筆款，金額大約是全款的30。”
    “什嘛？30！那不是好幾百萬了？！”我難以置信的驚歎道，下巴都快掉了。
    “是的，打款的方式是公對公，財務也有正規的發票，賬目很清楚。涉及到打款，就一定會有配套的合同。但我從未聽說公司與廣告公司有合作。” 經理有點雲裏霧裏的。
    我按了按太陽穴，學著經理的樣子繼續分析，“是否可以懷疑公司內部有人和曹主任暗通款曲，而且這個人是在領導層？”
    經理看著我認真的樣子，微笑道，“小師妹進步很快啊，我剛才仿佛看到福爾摩晶了。”
    他笑起來陽光溫暖，我不敢與他對視，害怕眼球會自動粘到他臉上。和顏值這麽高的帥男人喝茶聊天，真是磨煉意誌啊，稍不留神就會變成白癡了。
    經理伸出修長的手給我添滿茶水，繼續道，“我又去查了一下收款的廣告公司，發現股東隻有兩個人，一個是曹主任，一個是徐曉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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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曉婷？”
    “對，就是徐曉豔的姐姐，她在總公司財務部門負責預算支出回款等事宜。”
    我的腦袋好像有點卡殼兒，徐曉豔還有姐姐叫徐曉婷，就在總公司上班，負責財務。
    每個月她往自己的廣告公司打款，做項目時候一次性往自己廣告公司打幾百萬？這家廣告公司收到錢再給李主任打款？
    “那如果這些是真的，李主任這些年光從咱們公司就能掙上千萬了吧～”
    “還不止呢 ，估計她會同時收好幾家公司的回扣，畢竟他們單位整個pacs係統是由三四家公司一起分擔安裝的， 每家公司負責一部分的聯網工作。
    這麽大的工程光靠一家公司是吃不下來的，而且華苑市場也不可能把所有的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裏，一般會分給三四家。” 經理用桌上的小茶杯時而擺成一堆，時而分散擺放，演示給我看。
    “所以說，李主任既然能從咱們這邊兒吃回扣，同樣也可能從另外幾家吃回扣，那這樣算下來的話，一年的回扣能收入就上千萬了！” 我有種血衝大腦般的激動。
    經理指著桌上代表李主人的茶杯，“目前確定的數據隻有總公司的財務出賬信息和匯款的對方賬戶名稱，至於這些故事，都是咱們的推理，沒有實際證據。”
    我憤憤不平道，“難怪曹主任一直堅持提名徐曉豔來接手華苑市場，原來這裏藏著這麽大的貓膩！”
    我靠在椅背，仰著頭捏了捏後脖子，繼續猜測，“你說，會不會徐曉豔來我們公司也是他們計劃的一部分？曹主任退休前必須得找一個靠得住的接班人。”
    經理把桌上的兩個茶杯互換位置，對我會心一笑，“隻有讓徐曉豔接班，她們的利益鏈才能穩固的走下去。”
    我恍然大悟，原來這才是李主任對我態度變冷淡的真正根源，並非僅僅因為上季度的結款，而是要確定未來利益鏈的穩固。
    前有李主任後有曹主任，我心裏惴惴不安起來，他們都想把我驅逐出局。而徐曉豔隻需要在一旁冷嘲熱諷的看著我被迫退出，她再順理成章的接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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