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封電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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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樺的信寄出去已經二十多天了,雲飛才收到致樺的回信。
雲飛在村大隊拿到信後,急急忙忙地回到家裏,拆開信封,攤開信紙,嗯,致樺怎麽把信寫得這麽長。
當雲飛一字一句地讀完,眉頭舒展,原來,致樺筆力如此了得。文字功底上乘,雲飛著實沒想到,致樺會有這麽好的文采,這信寫的喲,筆下生風,語句通順,讓雲飛吃驚不已。
可惜啊可惜,致樺,你應該去我們村的小學去教書才對。雲飛在心裏自言自語。
最近,雲飛本來是在姑媽家附近做活的人,從姑媽那裏回來之後,還是村大隊的人,告訴雲飛,有你的信件。
雲飛拿著致樺的回信,靠在床上,看了一遍之後,又連看了兩遍。嗨,這麽出彩的媳婦,人又長得漂亮,心地善良,孝敬父母,我這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雲飛捧著信紙,雙手捂在胸口,仰起頭,望著房頂,默默地發誓“我,趙雲飛,今後一定好好愛媳婦,踏踏實實做事,本本分分做人,雖不能保她榮華富貴,但至少讓她衣食無憂。”
讀完信的趙雲飛,一下子軟了,心靈深處那最柔軟的方寸,酸酸滑滑的,隻恨心尖上的人兒,不在身邊,要不然,一定會給她一個大大地擁抱。或者,一口將她吞進肚裏,才解心中的快意。
媳婦不在身邊,反而更加思念,這真是,距離產生美。
趙雲飛靠在床上,胡思亂想夠了,這才找出筆和紙,準備給致樺再寫回信。
雲飛再動筆時,受到了致樺文筆的感染,拿起筆來,不知不覺就寫了滿滿一張信紙,還沒寫完,又繼續寫到了第二張。
雲飛這次寫起來,也自然多了,按照致樺的要求,寫了自己近期的生活現狀,工作強度,工資待遇,夥食住行,同事夥伴,等等,再寫一寫今後的打算,以及未來的規劃,總之,心裏有好多話要說要表達,反正七扯八拉地描述了一大通,無行之中,就寫了一張半。
雲飛把信件寫好,還要去鎮上郵寄。
好在,雲飛總是要去省城姑媽那裏的,幹脆帶到省城郵寄還好些。
夫妻兩地分居之後,由這信件往來聯絡,反而感情有了轉機。
兩個人都眼巴巴地望著那一紙情書,老天爺用另一種方式,讓他們回到了初戀。
雲飛寄出去的信件,直到一個月之後,才到了致樺手裏。少不了堂妹們都會拜讀一遍,同時,還要調笑幾句。
再說那美美,自從被致樺撞見後,暫時收斂了一點,後來又從自己男人的口中,得知雲飛直腸癌動了手術,哪裏還敢再撩雲飛,隻得另謀出路,尋找下一段孽緣。
雲飛也落得身體可以保養。
眨眼的功夫,致樺在東莞已經幾個月了,這天,正常上班趕活的致樺,突然被一個聲音把她嚇了一跳“易致樺是你嗎?”
致樺停住手裏的活,抬頭一看,一位坐辦公室模樣的人,站在她的車位正對麵問。致樺驚訝地點頭回答“是啊,我叫易致樺,怎麽了?”
致樺本能的一驚,就怕自己做的工序,是不是做的不好,要返功重做。
做服裝的人,最擔心自己做出來的工序“打板子”,那可是最糟糕的事。突然來了一位領導模樣的人站在車位前,做服裝的人,首先就會想到,是不是自己哪裏做得不合格,驚動了辦公室的人來興師問罪。
這位負責人把手裏的電報遞給致樺說“這,你的電報。加急的。”說完,這位工作人員就離開了。
原來,這人是專門給致樺送電報來的,嗨,虛驚一場。看把致樺嚇的。
致樺接過電報,很是好奇,怎麽會有電報呢?哪裏打來的。我跟雲飛一直都是書信來往的呀,突然冒出一封電報。
以前,隻是在電影裏看過,有電報這玩意,這回,自己還也收到了一個電報,
滿腦子好奇地胡思亂想,手裏也沒閑著,打開電報,醒目的六個字“家人病重速回”。致樺腦子一懵,頭像有點發昏一樣,一個不祥的預感,穿透全身的神經,拿著電報的手,控製不住的在顫抖,人,不是因為坐著,恐怕就要倒在地上了。
這已經是下午的時間,致樺看著電報,又看著手裏沒做完的一包活。都不知道是立即飛回去呢?還是把手裏的活做完了它呢?
緊挨著致樺車位的老鄉,也禁不住好奇,起身走到致樺的車位前,從致樺手裏拿過來一看,“家人病重速回”,把這個老鄉,也是搞得吃驚不小,連忙到致樺的大堂妹那裏說“快,你嫂子收到了一份電報,你快去看看。”
大堂妹明顯看到了老鄉驚慌的麵孔,慌得停住手裏的活,就往致樺嫂子這邊來了。
大堂妹還沒有到致樺跟前,隔著幾台車位就看到了嫂子,好像是在哭泣一樣。
慌得堂妹,三步並作兩步到了嫂子的車位前“嫂子,怎麽了?”一邊問,一邊從致樺手上拿過來那份電報,赫然印著六個鉛文字,“家人病重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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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遠離家鄉的東莞,堂妹終究是最親的的家人,她安慰著致樺“嫂子,莫急,你先回宿舍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就動身回去。我送你到車站,也好幫忙拿行李。”
堂妹剛說完,又改口說“哎呀,嫂子,你應該先到辦公室,跟廠長說明情況,廠裏肯定會批準。”
致樺見大堂妹來的及時,話也說得在理,人就更傷心了,任由那眼淚嘀嗒嘀嗒,滴在車台上。嘴裏帶著哭腔說“我這包活,飛紙都剪了,怎麽辦,我這手是軟的,做不到事了。”
大堂妹斬釘截鐵地說“嫂子,你的這包活,我來幫你做。你就放心好了。”
這時候,小堂妹也過來了,知道了是怎麽回事了,對自己姐姐說“姐,要不,你陪著嫂子去寫字樓。你看嫂子這樣子,怎麽跟領導說話請假。”
大堂妹很快反應過來了,拉著致樺從座位上站起來“嫂子,我陪你,現在就去寫字樓。還有,把你車間的東西,現在就都清好。免得還要來一趟。”
關鍵時刻,還是自家妹妹得力。
致樺這才在妹妹的陪同下,清好車間的一應物品,堂妹拿在手上,然後,兩個人去了寫字樓。
辦公室裏的人,當即批準致樺,隨時可以回家。
從寫字樓裏出來,致樺回宿舍去了,堂妹則回到車間,坐在致樺的車位上,把致樺打開的一包活,幫她做完了,才回到自己的車位。
致樺回到宿舍清理自己的行李無疑。
晚上,下了班,有幾個相好的老鄉,特地到致樺的宿舍,安慰幾句“莫急莫急,現在醫學發達,治得好的。”
同宿舍的老鄉,也是一個勁的勸慰“就是就是,肯定會好起來。”
一群老鄉,想破腦殼,趕著最吉利的話,來安慰致樺。
兩堂妹更是陪著致樺收拾行李結束,等致樺上了床,姐妹倆才回到自己的床位。
第二天一大早,五點還不到,致樺就起來了。
兩堂妹也跟著起來了。大堂妹在昨天下午下班的時候就跟領導請好了假,說是要陪嫂子去火車站。
領導也非常理解,肯定就答應了。
到了廣州火車站,買票排隊的人,排得像一條條長龍。
這就沒有辦法的辦法了,隻能排隊等待,別無選擇,任爾心急如焚,那排隊的腳步,一分鍾挪動一步。
致樺用腳步,一步一步量著,挪到了售票窗口。
這已經是接近年底了,從廣州返回的人,肯定會很多,所以,排著長隊買票很正常。
大堂妹一直陪著致樺嫂子買到了票,並且上了火車,才返回廠裏,堂妹是擔心嫂子情緒崩潰失控,怕出什麽狀況,真要是這樣,那可就更糟糕了。
所以,堂妹要看著嫂子坐上了火車,才敢放心地回到廠裏。
致樺上了火車,還要二十多個小時才能到省城,再從省城坐長途客運車到家鄉的漢水河的北麵的馬路上下車,步行到河邊,過渡船,再步行半個多小時,才能真正到家。
致樺又帶著行李,這行李再怎麽簡單,也得兩個手拿,不是拎著,就是提著走。
那時候,在鄉村,雙肩背包很少見,幾乎沒有。
整整一天一夜,到第二天的下午五點多,致樺才到家。
家裏沒人,雲飛不在家。
妹妹早已出嫁了,弟弟雲龍在省城結婚成家,家裏隻剩下公公和婆婆,這會兒應該在地裏沒回來。
致樺把帶回來的行李安頓好了,隻能強打精神,到老屋準備生火做飯。
因為走得急,到火車站又是急著排隊買票,還是堂妹幫著弄了一點吃的,讓嫂子帶著。致樺在火車上,又累又餓,將就著吃完了。
現在到家了,肚子餓得咕咕直叫。致樺雖然沒胃口,但是,餓得難受沒力氣。
正準備撮米的致樺,聽到身後婆婆在說“回來了。”
手裏拿著小盆的致樺,猛地一回頭,見婆婆站在她的身後,致樺強打精神地回答“剛回來。”她不知道怎麽開口問電報的事情。
倒是婆婆很直接地告訴她“雲飛已經住院好多天了,你明天就去醫院吧,還是省城的那個醫院。最開始是你妹妹妹夫她們在醫院換班照顧他,雲龍也抽空去換班,龍龍就是不太好請假。”
致樺聽著,等婆婆說完了,就問“那他在住院部幾樓,哪一個病房,幾號床位。”
婆婆一一告訴了媳婦。
可憐沒手機的年代,要不然,可以下了火車之後,直接去醫院。
致樺與婆婆都在廚房,致樺掌灶,婆婆掌鍋,三下五除二,晚飯就做好了。
致樺又困又餓的,胡亂扒了一碗飯,簡單洗了,就上床睡覺了。
心裏再怎麽著急,兩天兩夜沒休息好的人,致樺也不是鐵打的。摸到床廳,躺下來了,還是睡得著的。
第二天,致樺依然五點起來,這已經是冬季了,在農村,沒什麽大事可做的人,絕對不會早起。
鄉村的田間地頭,在冬季裏,都變成了慢節奏,不到大天亮,農家人是不會起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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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樺為了趕到頭班車,就必須五點起床,五點半在客車的必經之路的路口等候。
致樺的身體,在最近幾年,明顯差了很多,特別怕冷。
村莊的冬天,最低氣溫降在零下六度左右,而冬天的寅時,正是冷的極限。
致樺穿著結婚時自己做的那件純棉花襖子,雖然不時尚,但是,絕對最保溫保暖。
這大冬天的早晨,實在太冷了。當然,也沒有其它的襖子可以穿。
這純棉襖,致樺一直舍不得穿,不僅僅是自己親手做的,而是因為,這純棉襖不能下水洗。所以,必須愛惜著穿。襖子的外麵,再加一件外衣,俗稱罩衣,村裏人叫“悶掛”。就像電影《洪湖赤衛隊》裏,韓英穿的那樣,隻是致樺這樣年齡的女性,襖子和“悶掛”的布料,花色要鮮豔一些。
致樺的穿作,純農村人的穿衣習慣,一大早冒著寒風,在村口等著班車,到了省城,再轉公交,到了省醫院。
致樺雖然在省城上班有些時日,哪裏都沒去過,倒是這省城醫院,熟悉得很,筆直筆直就找到了雲飛的房間。
雲飛一眼看見致樺熟悉的臉,強忍著淚水,致樺見了雲飛瘦弱的臉輪,一陣酸楚。
夫妻倆一見麵,除了親切,還是親切。
病房內旁人看了致樺的穿著打扮,明顯覺得是一種寒酸。
致樺三步並作兩步,到了雲飛的病床前“也就半年不見,你怎麽就瘦了許多,病成這樣了。”
致樺來病房的時候,雲飛的床前,沒有人陪著,也許是妹妹和弟弟,他們也知道,就這一兩天,嫂子也該回來了,所以,到了醫院陪一哈就走了,各人都有各人的家。這十多天,都是弟弟妹妹們在輪流著轉。
致樺是年輕,又不是醫生,不懂人的臉上氣色。那雲飛瘦小的臉頰,沒有了一絲血色,臉上卡黃卡黃的,躺在病床上,看上去就像一個霜打的茄子,那裏還有當年那個生龍活虎的雲飛。
雲飛和致樺,雙雙一起到東莞,一個回來一個留,也就分離不到半年,變成了,回來的雲飛,進入到了人生的片尾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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