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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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你不在呀,你救不了她……”
    刺耳的笑聲如魔咒在響,女孩的血染了他滿身,他輕輕撫摸她臉頰,溫柔如最後和她告別那一晚,可懷裏的人不再有任何回應。
    疼痛藏在沸騰的血液,隨同寂滅的心髒,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想起他離去時,她問他“仙尊大人可以早些回來嗎?”
    他說“好,我盡量早些。”
    可他還是耽誤了。
    如果他當時沒去,如果他能早點回來,是不是,結果就會不一樣?
    如果他再厲害一點,早些察覺白君珩的目標,將她藏在一個無人發現的地方,是不是回來時,就還能看到她梨渦淺綻,笑著朝他奔來?
    淚落到眼眶幹澀,他說不出話,喉嚨裏隻能發出‘嗬嗬’如幼狐般的悲鳴。
    一頭墨發似落地霜月,轉瞬間,白發三千,孤劍長嘯。他咬著尖利的雪齒,全身妖化,呈半獸狀態,回身持劍,猛地攻向那仍在癲笑的男子。
    這一劍,迅如疾風,暴如雷霆,震得地石翁顫,天地旋轉,震蕩的殺氣層層破碎滾湧的血池,掀起滔天血浪。
    白君珩詫異挑眉,紫袖一拂,閃至虛空,手中化出一柄薄而彎鉤的長刀,與他對拚起來,眼中卻浮起更大的興味,諷道
    “嗬,不錯,竟瞞著本尊成長了這許多。但……”長刀揮出,四下火雷紛墜如雨,殺氣蕩碎襲來的紅潮,砍向那青年的胸口,“不到百年的修為,就敢與本尊對峙,你還太嫩了點!”
    刀光破開血肉,使得鮮血四溢,骨骼崩斷,雲義卻好似根本沒有感受到,隻是不管不顧,迎著道道刀鋒而上。血紅的眸子冰冽到極點,身影快如閃電,化出無數道殘影,自八方圍絞向對方。
    這是一場頂級強者的戰鬥,光是散出的餘威便將方圓百裏的屋瓦脊檁盡數摧毀,萬妖驚懼,倉皇奔逃。
    雲義不再遮掩實力,渾身猶似被血點燃。
    疊招之下,妖力和靈力同時激化,手印翻飛,劍陣大開,萬道劍光如墜落流星,撒成天網,逼向對方各處要害。
    白君珩輕勾唇角,化出妖盾,眼裏散著漫不經心,“宥連竹這小兒就教了你這麽點東西?”
    暗沉的天色,被兩人激鬥的鋒芒割出幾線白光。雪化冰雹又化風雨,烏雲滾動間,血花凋零,箭袖穿風,一紫一黑兩道身影如虎狼互撲,一招一式皆沸燃到極點。
    然而,盡管雲義拚盡全力,丟掉生死,隻求將眼前的人斬殺於劍下,但白君珩幾千年的修為又豈是浪得虛名。
    一道刀芒過後,墨淵劍被砍成了兩半墜落在地,他也被揮倒在地,不住咳血。
    雨珠打在頭上,打濕了幾乎被血染紅的白發,他劇烈喘息兩下後,右手猛地震碎地麵,身體騰翻成十幾丈高的巨大雪狐,鋒尖獠牙齜出,淩暴而起躍向對方,已然成了一隻喪失所有理智的狂獸。
    下一瞬,白君珩卻也化成一隻紫色妖狐,兩獸相擊,父與子的爭鬥,整個氿泉幾乎都要被這凶烈的攻擊波震碎。
    雲義的招式,靈敏度,狠戾之心皆不輸於對方,但於妖族來說,他實在太過年少,甚至還不能算作一隻已成年的妖。
    白君珩卻不知活了多少年,他身上的修為和法力,是雲義無論如何也無法在短時間內企及的。
    到最後,九條狐尾被斷了六條,滿身傷痕的白狐掉在地上,砸出巨大深坑,被血水濡紅的白毛浸泡在爛泥中,隨著不住痙攣抽搐的軀體而震顫,“嗷嗷”嗚咽的狐鳴聲悲戚響起。
    它騰挪著,拖著殘缺的狐身一點點爬向那少女,將濕漉漉的腦袋擱在她冰冷的胸腔,兩行血淚滾出,沉沉地闔上了雙眼。
    …
    不知過了多久,他再次醒來時,白君珩已消失不見,雲義來不及思考對方為何不殺他,就想抱著少女去找彥邈來救她。
    彥邈是妖界最強的毒聖,一定,一定可以救她的……
    然而他卻高估了自己殘破的身體,抱起她不到一刻就摔滾在地,顧不得自己摔得多重,連忙將那少女攬進懷裏,抱著她,恍惚低喃
    “疼不疼啊阿吟,對不起,我輕一點,你別生氣好不好?”
    …
    等他費盡所有力氣,將她送到彥邈麵前,對方卻隻是悲憫地搖頭“她已經死了,我救不了她。”
    他不信,又帶她去找了翁老,想效仿救治雲晨的辦法來救他,翁老卻說“那小子能活乃是因為有符篆保著一線生機,這姑娘已然死透了,如何能救?”
    他仍不信,又抱著她千裏迢迢飛去青雲宗去找陳最,跪在曾經的情敵麵前,折下一身傲骨,求他救她。
    但陳最也沒能救得了她。
    他茫然了。
    抱著懷裏的少女,不知去往何處,蹣跚走著。襤褸的血衣和白發招致許多路人異樣的目光,他也無暇理會,隻是覺得自己好像丟掉了什麽重要的東西,心口的位置,空得厲害,空得發疼。
    他用一具冰棺,把她藏了起來,藏在一座風景很美的洞府裏,每日隻是守在棺槨前,不吃不喝,也不修煉,也不去妖界,隻是怔怔看著冰棺裏躺著的人,紫眸呆滯,像是被人掏空了所有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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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玉和鳳淵找到他時,他已力竭昏倒在冰棺上。
    他們告訴他,白君珩再次召集妖兵要興戰亂,他也似沒聽到般,掙紮著從嬋綏宮的床上爬起來,吵著鬧著要去找他的阿吟。
    兩人沒法,隻得將冰棺給他帶來。
    他摸著冰冷的棺槨,好似終於安心了,癡癡笑起來。
    戰亂興起,他卻不再理事,遍請高人,尋找救活她的辦法,十幾年如一日過去,到後來,他已經絕望到不再奢求她活過來,隻是希望能聽聽她的聲音,隻是聲音就好,他不奢求那麽多了。
    到後來,他好似終於能聽到她說話了,他們卻說那是假的,說是他瘋了。
    他不信。
    他分明聽到她聲音,還看到了她身影……
    渾渾噩噩的日子不知過了多久,他們說白君珩傳下命令讓他去帶兵打仗,攻打雲境界。
    他不去,他哪兒也不去。
    他隻想守著她。
    但這些人卻用阿吟的遺體來威脅他,他麻木地打了幾仗,血染戰袍,赤地千裏,所有人都罵他是叛徒,說他心腸歹毒,他沒有反駁一句。
    直到有一天,有個奇怪的人過來告訴他,如果集齊天罡神盤,不止可以擁有無上神力,還可逆轉命盤,讓已死之人再次活過來。
    他信了。
    還差最後一顆碎片時,身體已衰敗得 不成樣子,他背著冰棺,和淩玉一起前往秘境。
    路過曾經與她一同住過的客棧時,他故地重遊,在那裏歇了一夜。
    台下,驚堂木拍響,說書人站在案前搖頭晃腦,舌底瀾翻。
    【卻說那劍尊雲義仙姿神顏,風華絕世,乃是萬年難得一遇的修煉奇才,當世幾乎無人可敵,可他卻強行囚禁了自家師侄的未婚妻!】
    【而這女子也不簡單,原是個臭名昭著的邪教妖女……】
    說的什麽……喔,原來是他和她啊。
    “要殺嗎?尊上。”
    臉覆鬼麵的少年抽出腰間骨刀,聲音寒漠。
    無人回應。
    斜灑的暮光裏,男子闔眸靠仰在椅上,一頭銀發似雪垂落,寬大的玄衣幾乎罩不住清瘦的身體,麵色蒼白,整個人都透著股灰敗病態的死氣。
    一聲輕歎,門被‘吱呀’打開又闔上。
    死一般的寂靜裏,一滴淚驀然劃過眼角。
    他伸手緊握腰間的白玉墜,顫抖著唇,笑得瘋戾淒涼“阿吟,你以為,你死了就能逃得掉嗎……”
    他這麽自私的人,怎麽會允許她逃掉呢。
    就算用盡辦法,付出所有,他也會再次找到她的。
    他進了秘境,爬上萬裏的雪山。
    戰鬥時,冰棺摔壞無法再用,他便抱著她,迎著風雪,再次一點點往上爬。
    山頂的位置,好似遙遙無期,怎麽爬也達不到頂端。
    千裏銀白,萬裏冰封,他眉眼浸霜,帶血的臉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淩,步子越發不穩,幾次堅持不住撲跪在雪地,又一次次重新抱著她爬起來。
    終於在七天之後,他到達雪山之上,取得了最後一顆碎片。
    神盤裏的老者說,若他願意,可以現在就助他成仙,或者,達成他一直以來的願望,替他拯救蒼生。
    他猙獰瘋癲地笑起來,血淚一滴滴落在雪地上,聲音淒厲
    “成仙?拯救蒼生?哈哈哈……這些與我何幹?沒有了她,這一切又有什麽意義?!”
    他怔怔望著地上緊閉雙目的女子,聲音哀戚
    “我隻想和她在一起,長長久久,歲歲相依……”
    老者說“可若是失敗,你將神魂破滅,永墜深淵。三界也將再次生靈塗炭,萬劫不複。”
    他隻是笑,紫金色的鳳眸映著雪山頂上初升的朝陽,有淚光閃爍,
    “我信她,也信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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