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俠客行

字數:7069   加入書籤

A+A-




    洛杉磯郊縣小鎮
    下午三點剛過,此刻外麵的氣溫約在十四五度左右,對於一個幹點小體力活的人來說,這樣的氣溫是十分舒服的,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熱,身上又無需著太多的衣服,從而影響到人的活動。
    小鎮的一頭,有一個約四五英畝,換成中國的畝約在二三十畝的大院子,院子沒有圍牆,隻有幾個半人高的木柵欄子圍著,靠著路的兩邊各開了一個出口。
    在院子的南邊有一排小平房,約五六間的模樣,很簡單,和小鎮上其它的房子沒什麽大的區別。
    房子頂上有一排標識,標識上用中英文兩種語言寫著公司的名稱:熊貓卡車運輸公司。
    既然是卡車運輸公司,院子裏自然有卡車。
    隻不過現在這時候,院子裏的卡車並不多,碩大的院子裏一共也就停了三輛,其中兩輛還停在了車位上。
    唯一沒有停在車位上的卡車,是一輛肯沃斯w900,長長的車頭,棱角分明的外型,隨處可見的渡鉻外飾,充分體現了美國人粗獷的性格和機械美感。
    車型很粗獷充滿了力量感,可是這車肯沃斯的車漆卻是相當的風騷,哪怕是放在美國公路上,也是相當紮眼,碩大的車頭除了玻璃還有兩側亮晶晶的排氣管之外,洋溢著一種宅男的悶騷氣。
    車頭上噴繪著一個動漫少女,少女的身體極度誇張的扭曲,雙手揮著一柄碩大的雙手鐮刀,整個圖案有一種吊詭的力量感。
    再配和少女那誇張的細腰,還有無比碩大的那個啥啥,外加那嫩綠原諒色底紋。
    我滴個老天爺唉,騷上雲際!
    在車子旁邊站著一個手中拿著水龍頭,正在洗車的年青人。
    年青人黑發黑眼,五觀平平,單獨拿起來無論是鼻子還是嘴巴,又或者眼睛啥的都不算出色,搭在一起卻十分和諧,原本差不多也就是五六分的五官,湊在的起差不多能到六七分的樣子,勉勉強強的算是脫離了醜坑吧。
    五觀一般,但是眉毛卻很出彩,兩道濃眉如同兩條烏蠶臥於眉弓之上,十分顯眼。
    年青人的身量很高,和旁邊的肯沃斯一對比,便可估出年青人約在一米九左右,這樣的身高別說是放在中國人中了,就算是放在美國這邊的老黑或者白人男性中,也是個顯眼包。
    更何況,年青人還有一身相當不俗的健子肉。
    一條背心,一條平角褲,還有腳上的拖鞋完全掩不住年青人的好身材。
    無論是胸肌,還是裸出胳膊的二頭三頭又或者是三角肌都相當不錯,放在普通健身人群中,練成這樣肯定屬於中高端健身愛好者。
    年青人一邊哼著小曲兒,一邊滋著水龍頭,看起來十分輕鬆愜意。
    就在年青人這邊正開心幹著小活的時候,旁邊跑過來一個黑人小哥,黑人小哥的個頭也挺高的,和年青人不相上下,不過比年青人可壯實多了。
    “克裏斯!克裏斯!”
    黑人小哥離著年青人還有十來米的距離停住了腳步,張口喊道。
    年青人把手中的水龍頭衝著黑人小哥便滋了過去。
    “我就知道!”
    黑人小哥一咧嘴,露出一副我早有準備的表情,身體一晃連退兩步便輕鬆躲過了年青人滋過來的水。
    “boss叫你”
    躲的同時,黑人小哥張口說道。
    年青人一看沒有滋到自己的小哥們,便笑著關掉了水龍頭:“ok阿倫,我馬上過去”。
    被稱為阿倫的黑小哥張口問道:“要不要我幫忙?”
    年青人擺了一下手笑著回道:“洗好了!”
    說著,伸手拍了一下旁邊的肯沃斯,目光中帶著一點不舍:“老夥計,今天咱們就要分別了”。
    說完,又在車身上拍了一下,這才向著不遠處的小房子走了過去。
    來到房子門口,年青人伸手輕輕叩了一下門。
    “進來!”
    聽到裏麵傳來一聲進來,年青人這才伸手拉開了門,走進去之後,回頭又把門給帶上了。
    屋裏是一間辦公室,麵積不大,也就四五十個平方左右,一個簡單的辦公桌,還有一組沙發,幾把椅子。
    辦公桌後麵坐著一個亞裔男人,約四十來歲的模樣,有點富態,長的嘛到是不錯,氣質也很好,屬於那種特別能吸引小姑娘的那種帥大叔範。
    “符衝,坐,坐!”
    看到年青人進屋,中年人立刻笑著站了起來,用中文招呼了起來。
    “柳哥!”符衝點了點頭,坐到了沙發上。
    年青人叫符衝,這個姓比較少見,也就是本文的主角了,被年青人叫柳哥的中年人,姓柳,柳勁峰,也是年青人的老板。
    柳勁峰來到沙發旁邊坐了下來,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張支票,推到了符衝的麵前。
    同時說道:“你要是給別人打工,我一定要勸你留下來,現在你自己準備支攤子了,那我就不好留你了……祝你生意興隆,前程似錦”。
    符衝接過了支票,目光在支票上掃了一眼,不由愣了一下,張口說道:“柳哥,這賬是不是算錯了,您多給了五百塊”。
    柳勁峰聽了,嗬嗬一笑:“沒錯,這五百算是公司給你的獎金,或者說賀禮也成!”
    “謝謝柳哥”符衝立刻道謝。
    柳勁峰擺了一下手,然後望著符衝,同時感歎道:“你們那邊同宗真是團結啊,我們姓柳的就不行了,雖然我們同宗也有十幾個在美國這邊的,但都是各掃門前雪,別說是相互幫忙了,現在過節的時候連個電話都不帶有的,哪裏像是你們家,你要買車買房,大家都給你湊錢,哎!”
    符衝聽了笑著回道:“還可以吧”。
    符衝家族,也就是一個祖宗傳來的符姓人家,差不多有一半都在幾十年內,陸陸續續的潤到美國這邊。
    也就是在十年前,符衝也順著這條道潤到了美國,在宗親的幫助下拿了身份,又在宗親們的幫助下考了卡車證,開起了卡車。
    幹了這麽些年卡車司機,省吃儉用的符衝攢了一些錢,想著自己也快三十了,該給自己折騰一下了。
    於是在半年前送貨路過西雅圖的時候,把自己的想法和同宗的長輩們提了一下。
    按著符衝想的呢,就是自己先用攢下來的錢買一輛卡車,自己給自己當老板繼續搞運輸,過幾年再攢點錢呢就買一個小牧場,把家給安下來。
    結果族裏的老人聽了,決定從公中拿出錢來投資給符衝,而符衝自己的錢呢,剛好可以在偏一點的地方,琢磨一個約十幾二十英畝的小牧場。
    這樣的話,符衝家也有了,事業也開始起步了。
    長輩們這樣建議,符衝還有什麽不同意的,於是便有了現在符衝和柳勁峰的對話。
    現在同姓之間還能這麽幫忙,著實是把柳勁峰給羨慕壞了,再想想他們姓柳的在美國這邊也不下十來家,個個關係都比符衝更近,但是大家卻一盤散沙,碰到一起比的就是我比你過的好,不打起來就算是好的了,更別說相互架勢幫忙了。
    兩人坐著聊了一會兒,約五六分鍾便結束了談話。
    符衝出了辦公室之後,回到了車子旁邊,拉開車門鑽進車裏,換好了衣服鞋子,最後檢查了一遍車裏,發現沒有什麽東西遺漏,便關上車門,把車子鑰匙還給柳勁峰之後,走出了自己工作了快八年的公司大門。
    背著包,沿著公路出了小鎮,符衝來到大路邊上,站在路邊向著路兩邊張望了起來。這種偏地方,半天也看不到一個人影。
    在馬路邊上站了約差三十來分鍾,大路上這才出現了一輛黑色的巨大suv身影,雪弗蘭全尺寸大v8的那種震憾撲麵而來。
    黑色的大家夥如同一輛小裝甲車似的嗚咽著停到了符衝的身邊。
    “上車!”
    隨著車窗落下,一個年輕的臉龐出現了,衝著站在路邊的符衝揮了一下手,又搖了一下腦袋示意符衝上車。
    符衝哪裏用人叫,車子停下來後便伸手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怎……哦,還有人”。
    原本符衝以為車上就是自己倆朋友,誰想到還有一個年青人,還是帶著一臉稚氣的那種,一看就明白了肯定是個學生,因為年青人的眼中有一股子愚蠢的清澈。
    “我弟弟!”
    正在開車的年青人回頭來了一句,瞬間又把臉轉到了前麵看起了路來。
    “符衝哥好,我叫湯明!”
    符衝聽了笑著衝開車的年青人說道:“你弟弟比你會來事多了,以後一準比你有出息!”
    說罷,伸手和湯明握了一下:“符衝,是你哥的朋友,我們仨是一快潤過來的,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你是他弟弟便也是我弟弟了”。
    湯明笑著說道:“好的,衝哥,我常聽我哥說起你們的事”。
    湯明的哥哥,也就是正在開車的這位叫湯懌,比符衝大兩歲,是一位房產經濟,至於成功不成功,看他現在開的車就知道了,肯定混的比符衝成功就是了。
    副駕的位置上還有一個年青人,看起來約三十出點頭,打扮的也是人模狗樣的,一身手工西裝,手腕上是一塊入門級的百達翡麗,瞅這小模樣,那肯定也是混的不差的。
    這位也是符衝的朋友,大名叫方賓,比符衝大五歲,是一名律師,在他這個年紀來說算是相當成功的律師。
    “怎麽現在才來?”符衝問道。
    湯懌說道:“你問老方,這小子特別能磨嘰”。
    方賓道:“我有客戶在,我總不能扔下客戶跑了吧,況且你也不著急,去西雅圖飛機一抓一大把,早點晚點有什麽”。
    “有點時間觀念好不好,還是律師呢!”符衝懟了好友一句。
    方賓道:“下次改正!對了,我說老符,你這一去不會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吧?”
    符衝聽了之後翻了一下白眼:“加洲的牧場我哪買的起!還是去中西部試試吧,不過我跑卡車,大家怎麽著一年都能過來一兩回,到時候就怕你們倆忙著掙錢沒什麽時間”。
    方賓聽了想說什麽,但是一想也明白這是實話,三個人一個是律師,一個是房產經紀,一個是卡車司機,這個時間的確不好湊,想聚那真要看天意。
    接下來就是一約一兩分鍾的沉默。
    “我先眯上一會兒,等到了叫我”符衝說道。
    說完,符衝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手串,在手中一邊轉著一邊開始念叨了起來: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
    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旁邊坐的湯明,一臉好奇,張口問道:“李白的《俠客行》?”
    前麵坐的方賓這時候回過頭來,望著閉眼專注於念道的符衝說道:“你這個二百五,都幾年了還念這玩意呢?”
    見符衝不應他,方賓又嘀咕了一句:腦子有毛病!
    “我屮,還是你狠呀!”
    開車的湯懌也來了一句。
    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自家的弟弟一臉傻樣望著自己,便道:“三年前聖誕節我們去紐約玩,街邊小古董店裏你符衝哥買了個手串,就是他手上的,上麵刻著《俠客行》還有念上……多少遍來著呢,就其意自現。
    擺明了玩傻子的,估計刻上去的人都沒有想到還真有個傻子每天念!”
    說罷回頭又看了一眼符衝:“你真是閑的蛋疼!”
    湯懌口中的傻子,自然指後麵的符衝。
    而此刻的符衝一動不動,整個人就像是一尊塑像似的。
    因為符衝剛說了要眯一會兒,其餘人也不疑有他,大家說上兩句見他不應聲,便把注意力挪開了。
    除了符衝,剩下的三人全都不知道,此刻符衝的眼前,一個未知的東西,隨著他最後吐出的太玄經的經字之後,展開在他的意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