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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緬北人自從獨立後，公司原來的固定模式被打破。
    以前緬北人是固定做拉手，中國人做槍手。
    可現在緬北人走都了槍手，就沒人給中國人做拉手了！
    沒辦法，中國人隻能和緬北人一樣，一邊做拉手一邊做槍手。
    可俗話講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中國人做槍手習慣了，以前每天在qq上敲幾下鍵盤，或者照著話術本跟受害者胡謅一下，然後受害者就會把錢源源不斷地匯入他們指定的賬戶。
    可現在他們做了拉手才知道。
    每天打好幾百個電話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不但同樣的話要說好幾百遍，說得口幹舌燥。
    而且他們說話說得都是鳥語，警惕高的人一聽就是騙子，所以掛機率特別高。
    掛機率高，意味著加上qq的機會就少，加不上qq，後期上當的受害人肯定就少了。
    雖然以前我沒訓練緬北人說普通話的時候，掛機率也是這麽高。
    但那個時候沒有比較啊！
    對這種概率都認可了。
    可自從緬北人能說好普通話後，這種概率提高了好幾倍，收益也高了好幾倍。
    同樣的付出，不一樣的回報，如果你是老板你會怎麽做？
    所以，吳狗雖然對他的這些老鄉們，表麵上好像沒什麽怨言，實際上，開始在資源上往緬北人這邊傾斜。
    所謂的資源傾斜，最明顯的就是把最精細的料都給了緬北這個組，糙料都給了中國組這邊。
    詐騙團夥使用的料（就是受害者的電話），一般都是從做灰產的公司買。
    所謂的精料，就是這些灰產公司通過特殊手段拿到的精準的客戶信息。
    這些信息到了詐騙團夥手裏，大大提高了他們詐騙成功的概率。
    比如，你急需用錢，想去銀行申請一張大額信用卡，而你的資質不夠，銀行拒絕了你。
    正當你萬念俱灰的時候，有人給你打電話，他說他們公司有特殊渠道幫你申請到大額信用卡，並且承諾，不成功不收費，你說你心動不？
    還比如，你正急需用錢，你已經抵押了所有可以抵押的東西，借遍了所有的銀行、親戚朋友、小額貸款公司，還有正規的網貸公司，他們都說你的借款太多，無法給你發放新的貸款，而你現在又急需一筆貸款周轉。
    當你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的時候，有人給你打電話。他說，他們公司可以給你提供一筆信用貸款，無需抵押，並且利息低，下款快，你說你心動不？
    這些受害者的電話和其他個人信息就成了這些詐騙者眼裏最珍貴的精料。
    在黑市上，這些精料從十多塊錢到幾十塊價格不等。
    騙子窩點裏的拉手一個人一天最少要打200個電話起，所以成本也就不可小覷。
    吳狗舍不得把花大價格買的精料給中國組，隻給他們粗料。
    這樣就形成了惡性循環。
    拿不到精料業績就做不出來，業績做不出來更拿不到精料，如此反複，直到把這幾個組長和組員們都逼瘋。
    於是中國的組長和組員開始跟吳狗鬧。
    可在老板眼裏，誰能做出業績，誰就是公司的香餑餑。
    你如果做不出業績，即使是他的親爹又如何？
    什麽老鄉，什麽兄弟，純粹都是扯淡。
    一切都要看業績。
    後來我到了園區裏，更是把這種關係體現得淋漓盡致。
    後來中國組員工看跟吳狗也鬧不出個所以然來，也就慢慢消停了下去。
    矛盾看似平息了，其實它們都在暗流湧動。
    一晃我來到窩點已經一個多月了。
    雖然我每天都煎熬中度過，也在千方百計地想辦法逃離這個窩點。
    但始終想不到太好的辦法。
    這天娜索趁著休息的時候，正在我屋裏發牢騷，門外傳來吳狗的聲音：
    “阿成，你出來一下，我讓你見識一下大場麵！”
    “狗屁的大場麵，肯定又是給大家畫餅吧!”
    我不由自主地發了一句牢騷。
    “不是畫餅，是發餅！”
    娜索在旁邊接了一句。
    “什麽是發餅？難道今天發工資？”
    我用疑惑的目光看著娜索。
    “對，今天是發工資的日子！”
    娜索點點頭，但是臉上卻看不到高興的樣子。
    “發工資就發工資唄，偷摸著發就行了唄！怎麽還大張旗鼓啊！”
    “當然了，不大張旗鼓發工資，怎麽能激發大家掙錢的欲望呢！”
    靠，這詐騙窩點拿捏人的心理還真的太到位了，那邊騙著受害者，這邊還pua著自己的員工。
    既然吳狗喊了，我也不得不去。
    來到院子裏，大家已經整整齊齊地站在了那裏。
    正房的門口擺著兩張大桌子，上麵整整齊齊地擺著很多嶄新的人民幣。
    我從小家裏就很窮，手裏最缺的就是人民幣。
    雖然後來我上班了，但存款從來也沒超過2萬。
    我不知道桌子上的人民幣一共是多少錢，但起碼一二百萬應該是有了。
    雖然我對錢的概念不是那麽強烈，但是看到這麽一大堆錢，還是被震驚到了。
    這是我這輩子看到的錢最多的一次。
    也是眼睛離這麽多錢最近的一次。
    以前到銀行去取錢，偶爾碰到有人取十萬現金，都已經羨慕得不得了。
    總是幻想如果自己有一天能掙那麽多錢多好啊！
    可現在這裏起碼是那個錢的十倍，看起來非常震撼。
    這個時候，我忽然想到。
    當時在賀島的時候，魯姐曾承諾我，如果跟她一起幹，到了年底最少能分500萬，分1000萬也不是沒有可能。
    當時，無論是500萬還是1000萬，在我眼裏隻不過是一堆數字而已。
    其實心裏真的不知道那是多少錢。
    可現在想想，魯姐分給我的錢起碼是現在的5倍，那是多大一堆啊，都能堆成一座小山了。
    如果當時魯姐把1000萬現金擺在我麵前，然後跟我說，如果我跟她幹一年，這些錢都是我的，我估計也會留下來。
    有了這些想法，我才忽然明白了詐騙團夥為什麽喜歡用現金發工資了。
    我不禁感慨：
    如果當時留在賀島，我是不是就不會遇到後麵的事，菁菁也就不會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