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東把妻子的鞋及那件小衫小心翼翼地打成一個包裹，背上包裹他一聲不吭地拿著起鐵鍬走出礦務局，大鋼不敢問他去做什麽，一直跟在後麵。
    張曉東翻上馬背命令大鋼回去。
    大鋼不敢抗命，沒有辦法的他隻好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一騎遠去，沒多一會兒，柳克夫走了過來，倆人連忙安排一個排的戰士悄悄地追了上去。
    的的的！
    張曉東出了城門一路疾馳。
    丁家堡子，老丁家墳塋地。
    “籲！”
    他在二百多米遠處停了下來，打眼四周，跳下馬鞍拴好戰馬，一隻手拿著包裹、一隻手拿著鐵鍬，來到丁貴雲墳前，他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未等說話已經是淚流滿麵。
    “媽，我答應過你這一輩子一定要照顧好小蘭，可是，對不起！”
    咚咚咚！
    他磕頭不已。
    頭不知道磕了多少，幾分鍾後他抬起頭，額頭已經血肉模糊。
    “媽，我，”
    他眼淚如開了閘的水一般奪眶而出。
    “對不起！”
    他望眼左邊雙膝挪了挪麵向丁家已故長輩逐一磕起頭來。
    他千言萬語最後全部化作了這一個動作。
    磕完左邊磕右邊，結束後他又向著丁貴雲墳墓磕，淚水流成了河。
    “小蘭，一切都是我的錯誤！一切都怪我這個局長和師長！原本就不應該答應你去蘿北縣！如果不去，你就不會這樣！如果不去，劉山東子和徐大胡子就不會同時攻打蘿北縣城！”
    “是我笨蛋、愚蠢！那個叛徒，如果當初我不同意他去蘿北就好了！還有，當時，在小山村梧桐河河邊，如果我不提出用自己去換你，你是不是便不會自盡？”
    ……
    半個多小時後他停止了說話，抹兩把眼睛站起身，他看了看開始在丁貴雲墳墓的下方挖坑，他一鍬連著一鍬不間斷地挖，隨著時間消逝挖出的沙土越來越多，坑挖得越來越大。
    一個小時後，一個寬一米、長兩米、深一米半的坑挖成了。
    他從坑裏跳上來打量兩眼，點下頭拿起鍬在坑右側並肩距離一米的地方又挖了起來……躲在遠處暗中保護的大鋼等人見他舉動跟著悲傷掉起了眼淚，眼見局長不要命般地不停歇挖了很久緊接著又挖起第二個坑卻無人敢過去幫忙。
    大鋼他們知道師長早就發現了他們，饒是這樣也不敢現身上前。
    又過去一個多小時，一個與第一個一模一樣的土坑挖成了。
    張曉東一身的泥濘，臉上沾了很多泥土，他收手跳上地麵拿第一個坑與第二個進行對比，打量一番搖搖頭，跳下第一個坑拿鍬修改起來。
    他這邊挖兩下那邊處理幾鍬，半個小時後方滿意地重新跳上地麵。
    他拿起裝好丁蘭那件小衫和那隻鞋的包裹輕輕地放進了第一個坑中，動作非常小心專注，其神情像是放入棺木一般，放置穩妥後他伸手從懷中掏出玉簫輕輕地放在了包裹旁邊。
    “小蘭，你走了，就讓我的心陪伴著你吧。”
    他默默念叨道。
    “我心已隨著你而去，從此，世上再無我張曉東的蕭聲。”
    他念叨結束拿起鐵鍬，沙土一鍬一鍬地扔下，土坑逐漸被填平，最後成為了一個隆起的墳，他站在墳前彎下腰深深地行了三個禮，起身對著整個墳塋地又行了三個禮。
    衣冠塚！
    行完禮他慢慢向外走去。
    丁蘭旁邊的那個土坑一直空著，那是他為自己挖好的墳。
    一路無話，回到城裏，張曉東沒有回到礦務局，而是找到了一家理發館。
    當他回到局裏，柳克夫、房雪見到人之後都大吃了一驚，隨之不由得歎了口氣，張曉東竟然剃了個光頭！頭上一道光禿禿的彈痕非常顯眼，樣子無比的凶狠！
    倆人知道在未參加八路軍之前他原本是名小道士，日本鬼子侵略中國為救民救國他才向師傅要求下的山，如今又削發，他們知道他這樣做是為了誰。
    啊——
    未等人說話張曉東一口鮮血噴出！
    噗通！
    他一頭栽倒在地！
    ……
    張曉東渾身發起高燒、人事不省！
    柳克夫、房雪連忙從剛由延安搬遷至鶴崗第二天的中國醫科大學那裏請來最好的醫生，藥吃了，針也打了，可是張曉東的燒仍舊不退，雙眼睛閉，渾身如同燒紅了的烙鐵，連呼吸都是熱的，五髒六腑如同著了火一般。
    張曉東陷入無邊的昏迷中。
    就在此時，鶴崗城收到一道壞消息——
    劉光才等重新占據了蘿北縣城，揚言不日將提兵前來決戰！
    “政委，他這樣一直高燒不退不行啊！就算身體是鐵打的也燒壞了！鶴崗的醫療條件與大城市沒個比，為了不出意外，咱們得把他盡快送走！”
    房雪向同樣一直守候在病床前的柳克夫建議把人送到軍區治療。
    這次蘿北、鶴崗兩處城池城破的報告柳克夫等人早以八百米加急的形式上報到了軍區，可是，到現在，過去了好幾天，上級的指示還是未下來，難道出了什麽問題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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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想想不難理解，目前東北三省形勢萬分嚴峻，國共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受到國民黨軍隊占據了東三省大多數重要城市及地區的刺激和鼓舞，如今，合江軍區轄區內所有土匪、日偽殘餘勢力皆蠢蠢欲動，不少地方皆已向我各級民主政權發起了進攻。
    狼煙四起、鬼怪俱現！
    這也是劉光才、徐吉恒之所以敢剛剛放出猖狂之語的原因所在，現在，軍區或許暫時已沒有精力、能力顧及到鶴崗城了，就是有心，恐怕軍事力量暫時也已法照顧到這裏。
    “張曉東在嗎？”
    這時自門外走進兩個人。
    走進來的是，合江省委書記張聞天與合江軍區副司令員李荊璞！
    “你們，辛苦啦！”
    看見柳克夫吊著胳膊和略裏麵病床上的人倆位首長都有些戚戚然。
    “克夫，你的傷怎麽樣了？”
    張聞天看向柳克夫傷臂詢問傷情。
    “首長！”
    柳克夫、房雪十分驚奇地站起身，由於激動倆人有些不知所措，房雪坐下的方凳子啪地摔倒在地，愣了一刹那有些反應過來的倆人忙舉手向領導行禮
    “謝謝首長！我的傷已經沒有了問題！”
    柳克夫邊行禮邊回答道。
    來的倆人在耳邊回禮。
    張聞天徑直走到張曉東病床前，柳克夫、房雪把凳子讓出來把情況詳細地匯報了一遍，張聞天聽完伸出手放在張曉東額頭嗯一聲，該用的醫療手段都用了，病人還在昏迷中，高燒始終沒有退。
    “首長，該用的辦法都用了，可是，張局長的燒還是不退啊。”
    柳克夫向兩位首長請示把張曉東送到佳木斯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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