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元新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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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夕雲城往東三百裏,有一座青雪城,每每春季到來,過往客商都會來此稍作逗留,一來是為了做生意,二來是為了欣賞這周邊絕美的景色,青雪城與夕雲城有很多處絕世美景可以觀賞。
    春季來臨,青雪城迎來了不少的客商,街巷中人頭攢動,你來我往,叫賣聲,吆喝聲,好不熱鬧。一位身著青色綢緞製成的長袍、發髻幹淨利落的全梳,一支白玉釵稍加修飾,兩道粗狂烏黑的眉毛,雙眸深邃,給人感覺做事遊刃有餘的感覺,兩撇濃密的胡子,下巴一撮小胡須不過寸長,他的身後跟著三兩個侍從,從城門那邊走了進來。
    寬廣筆直的元新街的一個角落裏,蜷曲倚著牆壁坐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看著不過十二三歲的樣子。頭發淩亂,麵色黃黑,額頭臉上清晰可見的結痂的傷,露在外邊的皮膚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許是奔跑時不小心撞到了哪兒,腳上的鞋子破了洞,腳指頭都還在外邊瞧著街道上的一切。
    春季的青雪城還是有一絲絲的微涼,街巷中行走的人皆穿著較厚的衣衫,抵擋這春季的寒氣,而衣不護體的少年在角落裏凍得瑟瑟發抖。
    這個少年名叫宋無興,出身一個家境貧寒的家庭,父母全靠自己編織籮筐,種些蔬菜維持生計。一日爹娘外出尋覓可以編製籮筐的藤條,回來的路上經過一處陡峭斜坡,失足摔倒,不慎頭部撞擊在尖銳的石頭上,雙雙失了性命。
    “好心”的鄰裏幫忙料理了爹娘的喪事。望著空蕩蕩的院子,一個三口之家,一下子隻剩下他一個人,僅僅十歲的宋無興,這日後的生活該如何過啊!
    由於從小被爹娘疼惜,不舍得讓其勞作任何,使得他什麽也不會做。爹娘的突然離去,一時間他悲痛欲絕,毒舌的鄰裏都說是他命硬克死了雙親。起初他不這麽認為,可年幼的他哪裏經得住鄰裏隔三差五的敲打啊,漸漸的就越發的認同是自己克死了爹娘,慢慢的就迷失了心智。
    什麽也不懂的宋無興被愛占便宜的鄰裏說動,低價變賣了自家唯一的小院子,拿到錢的宋無興高興極了,瘋狂的到集市上去買各種吃食,根本不去想手裏的錢用沒了之後該如何生活。
    沒幾日,這錢就見了底,他慌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忽然想到,可以去鄰裏那兒蹭點吃的,他拖著饑餓難耐的身體,晃晃悠悠的走到鄰居的門前,急切的叩響了門,鄰裏見是他,嚇了一大跳,喊了句“喪門星”,就趕緊關上了大門,任憑他如何敲,都再無人給他打開。
    饑腸轆轆的宋無興走遍了周圍的鄰裏,一口吃的也沒有要到,萬般無奈之下。從路邊拾來一根很結實的木棍,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向著青雪城中走去……
    連續數日的在青雪城中遊蕩,偶爾會有人給些施舍,可終究是食不果腹。後來,他看到一群破衣嘍嗖的人拿著破碗在街邊蹲守,朝著路過的行人喊上幾句,
    “給點施舍吧。”
    “求求了!”
    “謝謝大爺!”
    宋無興見此舉奏效,自己也試著做起來,果不其然,憑借自己幼小的模樣,屢屢有人予以施舍,每日也能填飽肚子。而他還是天真了,那群乞丐見有人搶了自己的生意,這還了得!
    趁著天黑無人,那群乞丐大搖大擺的走到宋無興麵前,不由分說,上去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宋無興痛的大叫,不明所以的求饒半天,這才停下毒打。
    “小子!這青雪城是本大爺的地盤,想要立足於此,癡心妄想!識相的話,趁早離開這,不然,你小命不保!”那人警告著宋無興,隨後扛著家夥事兒,揚長而去!
    宋無興被打的遍體鱗傷,每動一下,就痛的鑽心,空蕩蕩的街巷裏,無人目睹剛剛的惡劣行徑,此時此刻的宋無興無助的可憐。深夜裏,他伴著傷痛入睡,夢中竟回到家爹娘還在的時候,每日隻需坐等吃飯即可,雖是粗茶淡飯,倒也吃得飽,睡得香,很是自在。宋無興的嘴臉流出了口水,可眼角卻是淚痕……
    這樣的日子,宋無興整整過了三年……
    那個穿著綢緞長袍的人外穿過元新街時,無意間瞥了一眼街巷兩邊,看到了蜷曲著身子的少年宋無興,神情中透著憐憫之心。那人信步走了過去,俯身彎腰蹲下,伸手撥開遮擋著宋無興麵容的淩亂的發絲,一張稚嫩卻傷痕累累的臉顯現在他麵前。
    “小孩,你叫什麽名字?家住何處啊?”那人溫柔的關切著,心裏卻很同情這個可憐的孩子。
    宋無興被打怕了,麵對這個人,嚇得收回自己剛剛伸出去一點點的腿,蜷曲的更厲害了。那人很是疑惑,他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少年曾經經曆了什麽,可這心裏卻在告訴自己,我一定要幫助這個少年。
    “你不要怕,我不是壞人。”說著,那人從一旁的饅頭攤子買了幾個,回身就遞到宋無興的麵前。
    “給,看你的樣子許是幾日沒吃東西了吧,快吃吧。”那人微微一笑,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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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無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拿出來饅頭,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那人一驚,隨後露出慈眉善目的笑意,靜靜地看著他吃。
    很快,宋無興就把好幾個饅頭吃的一幹二淨,看他噎的直捶胸口,那人又拿過來隨身帶的水囊,遞給了他。猛的一抬手,竟噴的一臉,順著脖子流進了衣服裏,一陣涼意襲來,宋無興打了個寒戰。
    “你慢點,小心嗆到!”那人哈哈大笑,下意識的用衣袖給他擦了擦。
    宋無興來到青雪城裏三年,第一次體會到吃飽的感覺,撐的小肚皮微微鼓起,不停的打嗝。
    “謝謝大善人!謝謝大善人!”宋無興連連磕頭跪拜著道謝。
    “哎哎,不用,不用謝,舉手之勞而已,快起來,當心你額頭上的傷,別再蹭破了。”
    那人說著,伸手扶起宋無興,見他的頭發裏纏入了髒東西,小心翼翼的幫他拿了下來,宋無興呆呆的看著眼前的這個恩人,內心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嗎?”那人俯身半蹲著,和顏悅色的看著他。
    “我叫……我叫宋無興。我……我……”宋無興結結巴巴的說著,雙手卻不停的亂抓著衣角,或許是緊張,又或者是迫切的,還是害怕……
    “你不用這般緊張害怕,我不會傷害你,若你信我,不妨跟我走,我雖不能讓你過上日日山珍海味的日子,但保你衣食無憂定是沒問題的,不知你可否願意?”那人用真誠而堅定的眼神看著他,等待他的答複。
    宋無興內心激動萬分,可思來想去,又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眼前的這個人,猶豫不決的樣子,仿佛腦海裏有兩個他在爭辯著,一個讚同他答應,因為這樣就可以擺脫現在的窘迫生活;一個反對他接受,萬一眼前的這個人是個壞蛋,把他抓到無人之境,扔在荒野之中,那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兩個他爭論不休,最終,還是前者占據了上風。
    “好,我跟你走!”他斬釘截鐵的說。
    “嗯。”
    那人朝宋無興點點頭,而宋無興則跟在他的身後,走在寬廣筆直的元新街上,路過的人都投來不一樣的目光,而他竟第一次昂首挺胸,大闊步的往前走。
    那日曾欺負他的那群乞丐竟離奇的投來羨慕的眼光,似乎他們如宋無興這般年紀的時候也曾幻想過有人可以向他們伸出雙手,給予無憂的日日溫飽吧。可如今卻過著風餐露宿,衣不護體,饑寒交迫,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對宋無興伸出幫助的手的這位貴人,他不是別人,正是陽宣城的第一富商——嶽麟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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