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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趕緊抱住豫章大哭不止。

    豫章也靠在她懷裏，嘴裏繼續嗚咽著，聲音其慘無比。

    四周圍的人聽到，他們也都不由自主的跟著落下淚來。

    此時，才見到一名小太監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

    “哎呀豫章，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他低聲叫著。

    春枝回頭看著他。“豫章是太後的狗，它來給太後送終，不是應該的嗎？”

    “公主請息怒，公主請息怒。”太監連忙告罪，“實在不是我們不想讓它給太後娘娘送終，而是……這條狗自從太後過世後就跟瘋了一樣，又跳又叫，誰想靠近它它就抓人。我們也是沒辦法，才把它給關了起來。卻沒想到，這些日子它一直不吃不喝，就躺在籠子裏嗚咽，真是不我們虐待了它！”

    “我知道。”春枝頷首，她低下頭輕輕在豫章頭頂上揉了揉，“它隻是一時不肯接受太後已經薨了的事實，更不願意你們把她老人家的屍體放到這個逼仄的地方躺著，所以才會抗議。它不是故意想傷害你們的。現在，就讓我看著它吧，我保證它不會再出去傷人了。”

    “那就最好不過了！”太監連忙點頭，退了出去。

    豫章等到了春枝身邊，它果然不再跟之前那般發狂了。隻是，當看到前頭已經浸染了太後身上味道的棺木，它還是治不住的嗚咽，一雙爪子時不時的想撲過去將裏頭的太後給刨出來。

    春枝連忙緊緊抱著它，不許它亂動。

    一轉眼，時間就到了年底。

    雖說是過年，但因為太後薨逝的緣故，今年宮裏肯定是不能大操大辦了。皇帝也就叫人準備了一桌白宴，大家坐在一起吃上幾口，就當做是團年飯了。

    春枝這次趕回來的急，她一個孩子都沒有帶，現在也就和梁王妃坐在一起。在他們上頭，太子妃和秦王妃又已經互鬥了無數個匯合了。中途她們也試圖把春枝和梁王妃給拉進去參戰，但春枝和梁王妃都拒絕了。

    梁王妃的目光一直都放在那邊的梁王以及太子身上。

    自從他們從涼州回來，太子的目光就經常落在梁王身上，許久都移不開去。那眼神熾熱無比，就連春枝看在眼裏都心驚肉跳的，又更何況是梁王妃？

    隻是之前大家都要在太後靈前守孝，太子看了也就看了，梁王假裝沒發現就行了。可是現在，現在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吃飯，這就又無形中又給太子製造出了莫大的發揮的空間。

    上次他對梁王下手的景象還曆曆在目，誰知道這個瘋子現在又會做出什麽來？

    所以，從開始到現在，梁王妃幾乎一口安穩飯都沒吃下去。

    等飯吃到一半，突然一個小太監附在梁王耳邊說了句什麽，梁王就起身出去了。

    梁王妃見狀，她捏著筷子的手就是一緊，差點將手裏上好的象牙箸都給捏斷了。

    好在馬上，又一名宮女悄悄的過來了，她對梁王妃小聲說道：“王妃您請不用擔心，現在是淑妃娘娘請梁王殿下過去說話，一會梁王殿下就會回來了。”

    梁王妃朝那邊看去，發現太子依然坐在原地，倒是原本在皇帝身邊的淑妃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不在了。不見了梁王，太子滿目的失落，但並沒有離開的打算。

    梁王妃才鬆了口氣。

    隻是馬上，她又眉心微擰。

    “其實去見母妃，那也不一定是什麽好事。”她低聲自言自語。

    春枝聽了，她也隻能對她報以一聲低歎。

    就在梁王走後沒多久，淑妃就回來了。她雖然麵色如常，唇角還嗪著一抹柔和的淺笑，但仔細看看，就會發現她的眼底凝著一抹慍色。當發現春枝正看著自己，她立馬回頭，衝著春枝微微一笑，但那眼底的冷意卻令春枝莫名打了個哆嗦。

    春枝不禁雙手抱著胳膊揉了揉。

    “天真冷啊！”她自言自語。

    “是啊，真冷。”梁王妃也輕聲應著。

    春枝回過神，她順著梁王妃的目光看過去，才發現梁王也已經回來了。梁王沒有淑妃那般將表情收放自如，所以現在他的眉心微擰，麵色也緊繃著，一副很是不快的模樣。

    看來，這對母子是吵架了？

    春枝抿抿唇，她連忙低下頭。

    接下來的半程宴席吃得索然無味。大家吃完，春枝就又回去太後靈前。

    這些日子，豫章依然是什麽都不肯吃，最多喝幾口水。現在去吃團年飯，春枝本來是打算把它給帶過去的，可是豫章死活不肯，嗚嗚叫著抱著太後的棺木不肯走，春枝也就隨它去了。

    隻是，才剛進入靈堂，她就見到原本看著豫章的太監一臉驚慌的朝外走來。

    見到春枝，他頓時臉一垮：“公主您回來了？奴婢正打算去找您呢！”

    “找我做什麽？”春枝淡聲問。

    “就是，豫章它……”

    春枝的心又重重一沉。

    她轉眼看過去，就見豫章正趴在太後的棺木邊上，雙眼緊閉，身體一動不動。原本發出嗚咽聲的嘴裏也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聲音。

    春枝連忙走過去，她輕輕的叫了聲：“豫章？”

    沒有應答。

    春枝伸出手去，在狗耳朵上抹了一把，她立即手一僵，臉上卻浮現出一抹淺笑。

    “今天是除夕夜呢！豫章舍不得太後，特地去黃泉之下陪她老人家過年去了。它真是一條好狗。”

    太監頓時大哭起來。

    這個消息迅速傳到了皇帝耳朵裏。皇帝聞訊趕來，看到已然平靜躺在太後棺木旁的豫章，他臉上也浮現出一絲動容。

    “原來畜生也能有如此深厚的情意，朕今天算是親眼見識到了！既然它對太後如此情深，那現在朕就封它為犬侯，準許它為太後陪葬吧！”

    “多謝皇上！”春枝連忙對皇帝屈身行禮。

    豫章已經不在了，現在能代表它說話的人隻有她一個。

    皇帝聞言，他又低頭看了看春枝，才長出口氣。“其實，母後身邊能有一條狗陪著她，至少她在黃泉之下也不孤單。朕也就能放心了。”

    春枝笑著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

    至少，既然添了豫章作為陪葬，工匠們自然又要加班加點的給它做出一副棺槨來。這棺槨還得符合他一等侯的身份，這又讓工匠們頭疼了許久。

    而就在豫章咽氣的第三天，它的貓兒子也死在了它的身邊。

    皇帝又狠狠的誇讚了這隻貓一通，就將它和豫章葬在了一處。

    到了新年，這個正月十五京城裏是不會辦花燈節了。

    但是上元節這個好日子，大家還是免不了要聚在一起看看月亮。

    春枝不想出去的，但梁王妃死活把她給拉了出去。

    “姑姑，你就當是陪陪我吧！”她可憐兮兮的看著春枝。

    春枝不解。“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我不知道。”梁王妃搖頭，“可就是因為不知道，我才更著急啊！”

    “等等，這到底怎麽一回事？”春枝被她說得雲裏霧裏的。

    梁王妃就一陣苦笑。“還不就是除夕夜那一次嗎？也不知道母妃把王爺給叫過去說了些什麽，王爺回來之後，臉色就很不好看。這半個月了，他的心情都沒有任何改善。我問他母妃都和他說了些什麽，他也不告訴我，隻說和我沒關係，他自己能解決。可是，眼看他一天比一天更陰鬱下去，我心裏著急得不行！我總覺得，今晚上肯定會有什麽事情發生，我害怕！”

    說著話，她抓緊了春枝的手。“所以姑姑，你陪著我好不好？有你在身邊，我好歹心裏能安定一點。”

    看她這麽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春枝真是狠不下心拒絕她。

    無奈，她隻能點頭。“好吧，我可以陪你。不過，我還是得先去給娘上一炷香了。”

    梁王妃連連點頭。

    春枝就又去太後靈前上了一炷香，她也小聲對著太後許了個願：“娘，您要是在天有靈的話，請一定要保佑我，也保佑梁王，希望他不要再出任何事了。我們現在隻希望回頭能平平安安的回到涼州，繼續完成我們的藍圖。您一定要保佑我們啊！”

    把香插進香爐裏，春枝又對著太後拜了拜，她才轉身出去。

    而等她出去的時候，梁王妃的臉色卻已經變了。

    “姑姑，王爺他不見了！”梁王妃含淚低叫。